从电脑房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
小何他们这些大头兵,是相当负责任。
就算是周济民这位电脑的发明者,也一样需要搜身,才允许走出电脑房。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本来穿的衣服就很单薄,短袖和薄薄的长裤,电脑藏哪里?
周济民也没有为难小何他们,该是什么流程,就什么流程。
等他们检查完,小何跟秦二牛还满脸歉意地说着对不起的话,周济民粗鲁地打断了他们,表示他就欣赏他们这个认真负责的态度。
“周大科学家,真低调节俭,居然是骑自行车来的。”
秦二牛看着周济民跨上二八大杠,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由感慨说道。
小何撇撇嘴,没吭声。
上次来的时候,周济民可是坐着轿车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警卫员呢。
人家是大科学家,怎么可能真的只是骑自行车呢?
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济民却看到了孟振华。
后者也看到他了,远远地就一边冲过来,一边招手大声喊着。
“周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家的老房子快要被人霸占了。”
啥玩意儿?
老房子又被人霸占了?
停下车的周济民,心里微微诧异,但表面上云澹风轻地笑着,对孟振华道:
“这么急干嘛呢?走吧,先进门,到家里面再说。”
孟振华有些急躁,可看到周济民已经推着二八大杠往里面走去,他也只能跟上了。
门口跟邻居孩子玩耍的周清娴她们,喊了一声爸爸,就继续玩自己的了。
孩子长大了,黏人指数就会下降。
当然了,要是周济民出差十天半月,她们一准又黏湖上了。
连周秉良这个小屁孩也跟着他哥哥姐姐玩耍,不怎么爱黏湖他爸爸。
快两周岁的周秉良,跑步什么的,肯定跑不赢哥哥姐姐,但走路却真的很快。
好在他有哥哥姐姐陪伴,倒是不像周清娴她们那会儿,是真的要拆家啊。
邻居也有不少小屁孩。
跟周清娴她们仨同龄的孩子就有七八个之多。
因此,平时,一堆小屁孩,就在家门口这边玩闹。
三四岁,五六岁的孩子,蛮多的。
这个年龄段,都还没上学,特别喜欢跟同龄人一起玩。
除了周济民比较熟悉的老鹰抓小鸡、捉迷藏、跳绳等游戏,还有很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游戏呢。
当然了,周济民还是认为,他的童年,才是最幸福的。
光是棋盘,就有象棋、玻璃棋、五子棋、军棋、围棋、黑白棋等等,还有扑克、麻将、玻璃珠子、纸折的纸叠、石头等等。
以及放牛娃最爱的夏天,偷摘别人家的西瓜、荔枝、香瓜等,然后跑去半米深的清澈小溪里,边游泳边吃喝玩耍。
最有意思的还是拿着蜡烛和绳索,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面探险,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啊。
这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呢。
不过,周济民记忆中的童年,除了这些欢乐外,也有不好的时候。
比如放牛的时候,把牛给放不见了,然后漫山遍野地找啊,就是找不到。
有些时候找半天就找到了,最惨的还是找三四天,都以为那头牛跑去几座山的另一边了。
谁知道,它居然躲在某处嫩草野蛮生长的小山坳里,自由自在地吃着草。
要么就是把牛牵去田埂上,吃田埂上的嫩草,不小心让牛啃食了别人的庄稼,被人发现后,破口大骂。
还有就是跑去几十米深的河边游泳,被爸妈发现了,拿着成人手指粗细、软中带硬的竹棍追着打。
像周清娴她们这样的童年,周济民觉得他那个时代,才是丰富多彩的童年。
院子里,周济民把自行车停好,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北冰洋汽水,递给身后的孟振华一瓶,笑着道:
“先喝一口汽水,慢慢说。”
什么老房子被霸占了,周济民可不相信呢。
多半又是四合院里的邻居在搞鬼。
喝了一口冰凉可口汽水的孟振华,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道:
“是这样的,周大哥,前段时间阎大爷家的阎解成不是结婚了嘛,他娶了个媳妇,名字叫于莉。”
“阎大爷家本来就只有两间房,孩子多,房间不够住。”
“一直就盯着周大哥你们家的房子呢。”
“今天我不是休息嘛,正好在家歇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于莉跟阎解成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
“两人也不回阎大爷家,径直去了后院。”
“我跟上去一瞧,才知道他们俩进了你们家呢。”
嗯,孟振华说的,是周济民从许大茂父亲手里买过来的那套房子。
后院的布局,北房是聋老太太的房子,东厢房是刘海中家,西厢房则是许大茂家。
整个后院,还有北房的左右两边的各两间耳房,不过这都是配角住的房子,不说也罢。
而现如今的四合院,还空着的房子就后院的西厢房和中院的耳房,偏偏这四间房子,都是周济民家的。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四间房,那都是私人房子。
老周留下来的两间中院的耳房,原本最初是轧钢厂分配的房子。
只不过,老周觉得这事单位的房子,不能算是自己真正的房子,所以后来存钱买下来了。
59年之后,房子不能再交易了,其实指的就是公家的房子不能再交易了。
但私人房子,其实还是可以交易的。
然而,受此影响,其实房子交易市场是直接萎靡下来了。
一是本来大家就没钱,二是嘛,当时京城最多的就是公家房子,可这个不能再交易了呀,只能靠公家分配了呀。
这就进一步加剧整个市场的萎缩,直到交易量几乎没有。
像阎解成和于莉这样的新婚夫妇,其实就是目前京城的普遍现状,只能跟着父母一起挤在狭小的房间里,过着不太爽利的日子。
“真的吗?他们俩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呢?”
周济民闻言,皱眉反问了一句。
四合院那边,只要有时间,隔三差五,他都会过去一趟。
只不过,最近走得没那么勤快而已。
没想到,居然被人当做是可乘之机,居然真的霸占了房子啊。
当然,周济民并不认为阎解成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学之前的贾张氏和棒梗,真的完全占据他家。
毕竟,阎解成和于莉都不是傻子,肯定还记得贾张氏的下场。
之前,贾张氏装疯,后来被周济民一刺激过后,变成真疯了。
但是,精神病这玩意儿,其实真的很不好说。
就算是在某些时候,疯得很起劲儿,但事后,没有了刺激物,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神病是可以慢慢变好的。
前世,周济民所在的乡下,村里的邻居妇女就是一个神经病。
儿子因为发烧,治疗不及时,烧成了傻子,整个人完全没有自理能力。
偏偏她老公还是一个赌徒,是非常狂热的赌徒那种。
九十年代嘛,那时期,改开的春风在全国蔓延,小岛的经商投资风起云涌。
但吹到小村庄的,却只是赌博。
是的,小岛那边的赌博风气盛行一时,别说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就算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也都沉迷此道呢。
也正是因为这些,导致了一个家庭的悲剧。
老公是赌徒,儿子是无法自理的傻子,自己成了精神病,唯一的女儿是正常的,但也只是五六岁而已,能干啥?
好在几年后,可能是没钱赌博了吧,她老公慢慢收敛了一些,她的精神病也渐渐好转了。
直到十年后,已经四十多岁的精神病妇女,才继续生了一个儿子。
而这个时候,她女儿都快要嫁人了。
所以,贾张氏刑满释放,回到四合院了,却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明显就不是真疯,而是精神病好了。
贾张氏不敢再招惹周济民,难道阎解成就敢招惹了吗?
从五八年到现在,阎解成还跟周济民一起去参加过电工证的考试呢。
可阎解成至今还只是做一些靠出卖苦力的活,换取日常开销的钱,但周济民呢?
别说59年已经实现年收入好几千的旧新闻了,就说周济民去了北大,一年之后却直接毕业当老师了。
后续的更多消息,每次传到南锣鼓巷这边,都能让三位大爷、秦淮茹等邻居目瞪口呆。
这种情况下,阎解成压根儿就没胆量来招惹周济民。
孟振华见他不相信,急忙举手发誓,表示自己亲眼所见,肯定不会错。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事有点古怪。”
周济民刚说完,就看到满脸疑惑的孟振华,旋即失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行吧,我们这就去看一看。”
得到他的点头,孟振华这才开心地笑了。
尽管他已经出来上班了,可他还是跟几年前差不多,非常尊敬周济民。
两人正准备出门去,迎面就碰到了刚下班回到家的丁秋楠和张宛童两人。
最近她们俩人都是一起上下班的,情同姐妹,很是合拍。
“济民,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我回一趟老房子那边,很快就回来了。”
都老夫老妻了,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周济民便和孟振华出门去了。
张宛童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却忽然道:
“楠楠,济民不是说过两天泡虎骨酒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呢?”
“我哪知道啊?”
丁秋楠可管不了周济民的事,特别是外面的事。
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压根管不了。
不说虎骨酒她根本不懂如何泡,就说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数学书,跟天书一样需要保密的科研项目,还有抓特务等。
哪样不是超出她丁秋楠能力范围内的?
怎么管?
张宛童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只对中医和养生感兴趣,挑拨离间的事,她干不出来。
何况她还住在周家呢,还想研究丁秋楠是如何保养得跟十八岁少女一样的秘密呢。
南锣鼓巷四合院里面,周济民和孟振华两人过来之后,就碰到了前院,正在自个家门口洗菜切菜的阎大妈和于莉两人。
“哟,这不是济民嘛,你又回来了呀?”
这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周济民皱眉地看了阎大妈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根本懒得搭理。
自从搬离了南锣鼓巷,就算每次回老房子这边,他也不会对这些邻居有什么好脸色的。
迎来送往什么的,也是看人啊。
之前住在南锣鼓巷这边的时候,这些邻居就够恶心人的。
所以,现在眼不见为净,就算偶尔回来,他也用不着笑脸相迎。
因为没必要,他也不想这么做。
望着周济民和孟振华两人消失在中院大门的背影,阎大妈小声哼了一句,滴咕道:
“切,甩脸色给谁看呢?搬走了还舍不得这里的老房子,也不知道借给我们家,真是吝啬。”
旁边的于莉听见之后,道,“妈,你说这个周济民那么有钱,可不可以问一下,低价从他手里把后院那套房子卖给我们啊?”
阎大妈闻言,嗤笑了一声,道:“你想都不要想,人家周济民家里五兄弟姐妹,这些房子肯定是留给他弟弟妹妹的。”
“还低价卖给我们?要是真愿意卖的话,人家也不会低价卖的。”
“你没看到刚才周济民那副死人脸的模样吗?都不屑跟我打招呼,这就是没礼貌的白眼狼。”
于莉听罢之后,顿时失望不已。
她已经嫁人为妻了,自然只会想着自己的小家,而不是朝三暮四。
可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从家里的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而已。
想到阎家那逼仄狭窄的房间,只跟小叔子和小姑子隔着一道帘子的小天地,就算想办点事,都做不到。
心里不由一阵气苦,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而此时的周济民,已经来到了后院的西厢房。
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一切如常。
他没有理会一旁想要辩解的孟振华,而是仔细观察了起来。
阎解成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西厢房的钥匙,把于莉拉到房间里亲热。
因为进来之后,房间一切如常,可却残留了不太正常的味道。
身为过来人,周济民十分清楚,那是什么味道。
一男一女进了一间房,还能干啥?
搜索了一圈,周济民没有找到证据,但心里却颇为难受。
这房子,居然成为别人幽会的地方了。
“啊华,今天谢谢你了,走吧。”
由于没什么发现,谨慎的阎解放和于莉,把战场打扫得非常干净,除了残留的气味,其他都很正常。
因此,周济民只能不动声色地把孟振华喊了出来。
他也没有更换门锁,而是打算下次来个瓮中捉鳖。
不用多说,今天孟振华来找他这事,应该是被四合院的其他人发现了。
否则的话,阎解放和于莉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后院西厢房的。
“可是,周大哥,我明明看到他们真的进了这里啊。”
孟振华犹自不敢相信,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却被周济民打断了,小声靠近孟振华道,“我相信你肯定看到了,但你也被人发现了,所以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了,要不然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我家,下次我们再来抓老鼠嘛。”
一听这话,孟振华顿时高兴了,就想大声说话,却看到周济民竖起食指放在嘴上的动作,连忙压抑着声音。
“好的,周大哥,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行,走吧,到我家里吃饭。”
“不了,周大哥,我家里肯定也做好了饭,要不您留在我家吃饭吧?”
“哈哈,一听你这个语气,就知道你家肯定没做好饭。”
周济民哈哈大笑,孟振华尴尬低头,没有再说话。
回到中院,周济民又打开两间老房子看了看,仔细检查了一下。
同样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没人住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想到这里,他便打起了周淑晴的主意。
家里到了适婚年龄的就只有周淑晴了,额,黄小花也算半个吧。
但黄小花也没法经常住在南锣鼓巷这边,毕竟她还得在家里帮忙呢。
因此,思来想去,就只有周淑晴这个二妹最合适了。
她嫁人了,不管婆家那边什么情况,让她和未来妹夫住进南锣鼓巷这边,正合适。
小年轻嘛,谁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呢?
当然,想归想,周济民更希望老二能嫁个好妹夫,而不是随随便便嫁人。
要是因为他这个做大哥的逼得太紧,让老二随便找个人嫁了,导致妹妹的婚后生活不幸福,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反正现在是63年夏天,还早,慢慢来。
从中院离开之后,周济民又到前院的孟家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回了家。
而对面的阎家,阎解成一直盯着周济民的动静。
还时不时地让他妹妹阎解娣去查看,令他二弟阎解放很是不解。
不过,阎解成可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只想知道周济民有没有发现什么,照理说他跟于莉两人都收拾干净了,现场肯定没有留下痕迹。
可周济民这人太神了,阎解成也吃不准。
如果对方真发现了什么,以后他跟于莉想要找到这么好的幽会地方,那可太难了。
后院的西厢房,那房子确实太好了。
但就是太可惜了,那不是他的房子,只能望而兴叹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周济民从孟家离开的消息。
这才让阎解成彻底放心了。
松口气的同时,他的目光刚好对上了于莉,两人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了。
尽管阎解放和阎解娣两个小的,知道大哥大嫂肯定有事,但大哥不说,大嫂又面无表情的,两个小的也不敢问呐。
南剪子胡同,周济民回到家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但家门口这边,几个小家伙还在玩呢,不想回家。
听着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周济民温柔一笑,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细细的竹棍,悄咪咪地来到周清娴身后。
正在玩耍的小屁孩们,俱都停了下来。
由于天黑,隔着老远看不清楚周济民的脸,但靠近之后,却看清楚了那根竹棍。
于是,短暂的平静之后,小屁孩们马上尖叫一声,然后砰地跑开了。
“大姐,爸爸拿棍子来打我们了,快跑啊。”
侧边的周清怡,看清楚了是她爸爸,也看到了她爸爸手里的那根竹棍。
撒腿跑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一下她姐姐。
回头一看的周清娴,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没有跑,而是惊喜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爸爸。
“爸爸你回来了,妈妈说让我们在门口等你,我们回家吧。”
本来还想抓弄一下小家伙的周济民,被周清娴这么一抱,小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把将她抱起来,周济民笑着朝周清怡和小不点两个小家伙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们还想跑哪里去?还不赶紧回家吃饭?”
几分钟后,周济民身上挂着三个小家伙,抬腿走进了家门。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星星也开始点缀夜空,洒下点点星光,照亮路人。
“快下来洗手去。”
到了院里,周济民便让小屁孩们都下来。
只是,周秉良看到后,扁着嘴巴,张开小手,也要抱抱。
大哥大姐有的抱抱,我也不能少!
周济民无奈,都是自己的崽,抱吧。
黄小花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菜,笑着说道:
“周大哥,那我们开饭了。”
客厅里,晚餐正式开始了。
今晚吃饭,吃的有点迟,饭桌上,张宛童聊起了虎骨酒的事。
“宛童姐,不急,虎骨放在冰窖里,又不会坏。那天我也跟领导说了,没材料还泡不了,所以先等等。”
“缺很多材料么?”张宛童好奇地询问,周济民点头微笑道:
“好几种药材都不是一般人能担负得起的,就算我工资高,但也买不起啊。”
见此,张宛童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她又不知道周济民这是在薅羊毛,同时也是提高门槛,不想让虎骨酒成为大街货。
要不是怕大张旗鼓,他都想去外国收购一些古董了。
薅内地的羊毛,还不如薅国外的羊毛呢。
比如台观省那边的博物馆,可不就是有不少好东西嘛。
还有就是丑国、西欧等地方,可都是有不少国内的宝贵古董呢。
这些地方,肯定能为空间提供不少能量。
可惜啊,周济民现在还去不了那些地方,或许等到七十年代后,又或者等改开之后。
丁秋楠夹了几块肉给小娴她们,顺嘴便提了一句傍晚去老房子那边干嘛。
周济民没说实话,只说孟振华找他有点儿事,小事一件,没什么好说的。
话题到此结束,周淑晴又聊起了今天食堂的伙食。
问题还是有的,但没前两天那么大的味儿了。
“你不是带饭去了吗?怎么还去食堂吃饭?”
今天早上,周淑晴去上班前,黄小花已经做好了给她准备带去上班的饭菜。
只是放几个小时的饭菜,而且又是夏天,所以也不会放凉了不好吃。
这时代的饭盒,那是非常实在的铝制饭盒,这玩意儿,红星公司可不要太多。
“我没去食堂打饭,是听沉翠芳她们说的,她们说中午的馒头变味了,也是那些工人代表吵了一下,才有免费的绿豆汤喝的,要不然都没有呢。”
“爸爸,我们明天也喝绿豆汤好不好?”
很明显,周清怡又馋嘴了,小不点和他弟弟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爸爸。
连小金鱼也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估计是白天太热了,晚上被她二姐这么一说,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好啊,明天我们做绿豆汤喝,不过你们可不能吃太多哦,免得拉肚子。”
“好的爸爸。”
四个小家伙齐刷刷地应着,稚嫩而整齐的童声,让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不过,她们现在应得很大声,但到了明天,她们怕是都想要喝个饱,直接当饭吃了。
转过天,吃过早餐没多久,周济民都没吱声,没有主动提绿豆汤的事。
可小家伙们却念念不忘,刚在客厅里读书读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突然提及了绿豆汤的事。
这会儿的客厅里,不仅有她们几个小家伙,小金鱼、盼娣和来娣她们也都在,还有小花菜,以及孟子桐、邢安瑶等小屁孩也过来了。
所以,周清怡突然提这事,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瞅着这一双双渴望美食的眼睛,周济民故作悲伤的表情,道:
“小怡啊,爸爸今天早上去供销社了,绿豆已经卖完了,我们明天再喝好不好?”
啊?
众多小屁孩们顿时傻眼,很是失望。
印象中,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家里什么时候短过这些美食?
大冬天都能买到翠绿的蔬果,这炎炎夏日,反而买不到绿豆?
这不是逗吗?
小金鱼的大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突然开口道,“大哥,那我们不喝绿豆汤,我们喝酸梅汤总可以了吧?”
咦,冰镇酸梅汤也可以啊,家里的冰箱备着不少呢。
于是,小家伙们都不等周济民应答,齐刷刷地跑了出去。
冰箱在厨房那边呢,她们还记得冰箱里放了不少酸梅汤呢,所以手快有,手慢无啊。
十个小屁孩,跑得最慢的是周秉良,因为他最小,腿最短,速度最慢。
被他的哥哥姐姐们一吓唬,说跑慢了没有酸梅汤喝,周秉良急啊,跑着跑着,大家都快冲进厨房了,就他一个人还在走廊里卖力追着。
想到酸梅汤即将被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全部拿完了,小家伙哇地一下,就哭了起来。
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的周济民,看到小家伙站在原地哭得正伤心呢,也没上前安慰。
倒是旁边,在给院里的菜地锄草的黄小花,笑着说小良,酸梅汤还很多呢,你爸爸骗你的,快去厨房喝吧。
然鹅,小家伙似乎没听到,依然委屈巴巴地哭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爸爸过来了,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道:
“哟,这么可爱的孩子,是谁家的呀?怎么还哭上了呢?想喝冰镇酸梅汤啊?快去厨房拿啊,或者让你大哥大姐留一杯给你嘛。”
“爸爸,我跑不动了。”小家伙噙着泪,弱小可怜又委屈无助,就想着撒娇,让他爸爸帮忙。
“咋了?腿受伤了?没受伤那就跑啊,才这么点路,早上你又没怎么跑,来,跑起来。”
在他爸爸的哄骗下,周秉良没有办法,只能迈开腿,以一边跑一边走的速度,走到厨房。
而此时的厨房里,小金鱼她们已经站在风扇面前,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大哥,我也要喝,我也要喝,你帮我倒好不好?”
“那你去拿杯子啊,我给你倒。”
小不点很有大哥的范儿,也很乐意帮助弟弟。
总是被两个姐姐宠爱和欺负,好不容易有周秉良这个弟弟,小不点肯定要宠起来呀。
这种被需要的满足感,远比被宠爱的感觉,来得更强烈一些。
周济民乐呵呵地看着兄友弟恭的两兄弟,没有吱声。
旁边的周清娴帮着拿了一个杯子,因为她弟弟够不着。
没一会儿功夫,小家伙终于喝上了冰凉的酸梅汤,也学他小姑的模样,喝完还舒服地打嗝吐气,学的像模像样的。
就是这副小大人的模样,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休息时间差不多到了,快回去上课。”
休息得差不多了,周济民便赶她们回客厅学习去了。
孩子们不能让她们太野,放纵之后,大人估计更累。
下午的时间可以让她们自己出去玩耍,但上午该学习还得学习。
特别是小金鱼,她还得背诵中医教材内容呢。
虽然小金鱼她们都不太乐意回客厅,但周济民在一旁看着呢,不回也不行。
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小金鱼突然对菜地里的黄小花询问道:
“小花姐,家里还有绿豆吗?”
后者不知道刚才周济民撒谎的事,自然是有问必答,“有啊,菜窖里不是还有绿豆吗?对了,昨晚小怡说要喝绿豆汤对吧,我等会儿就去泡绿豆。”
嘎!
小金鱼顿时生气地看着她大哥,其他小家伙们也都一副被骗的表情,“爸爸你撒谎,你不是好孩子。”
看到被众多孩子们讨伐的周济民,黄小花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然后她也顾不上锄草了,赶紧开熘,去泡绿豆再说。
“好了,先上课,你们才喝完酸梅汤,下午再喝绿豆汤。”
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周济民才板着脸,拿出老师的气势来。
吵吵闹闹中,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五岁以下的小屁孩,拿着笔头练习写字,九岁的小金鱼在背诵厚厚的药材课本,还剩下的孟子桐她们则是复习上学期学过的知识。
吃过午饭后,在小金鱼她们的催促下,周济民亲自给她们做绿豆汤。
泡发好的绿豆,看起来很是漂亮。
由于没有高压锅,只能靠普通的大锅,用大火烧开,闷煮大半个小时,等绿豆差不多散开了才转小火继续熬煮。
接着就是放糖了,周济民放的是甘蔗红糖,以及空间里原汁原味的蜂蜜,增加点香味。
蜂蜜也具有清热解毒还有润燥止痛的功效,不过,跟绿豆一样,不适合脾胃虚弱的人多喝。
这就是为什么,周济民不让小金鱼她们这些小屁孩多喝的原因了。
毕竟孩子嘛,身体各项器官的抵抗力,自然是不如成年人的。
当然,有些成年人,看着身强体壮,实际上也是不能多喝绿豆汤。
“每人两碗,不能再多了啊,小心拉肚子。”
下午两点多,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
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蔚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估计都是被太阳的高温给蒸发了吧。
“爸爸,为什么绿豆汤喝多了,会拉肚子啊?”
从她爸爸手里接过绿豆汤的周清怡,好奇地询问。
本以为她爸爸会回答她的问题,谁知道,她爸爸看向她小姑,笑着道:
“小金鱼,你现在也在学习中医了,来,你给你侄女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小金鱼翻了个白眼,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涉及药理、药膳等方面的知识,她大哥都喜欢考她。
也就是她正在背诵这些药材书本,刚好熟记在脑海中,所以就当好这个行走的药材书本工具人。
“《本草纲目》里有关绿豆的记载是:厚肠胃。作枕,明目,治头风头痛。除吐逆。治痘毒,利肿胀。”
“绿豆食用禁忌之一,绿豆性寒凉,素体阳虚、脾胃虚寒、泄泻者慎食。”
“孩子不宜喝大量绿豆汤和酸梅汤。绿豆属于凉性药食,绿豆之寒性容易致虚火旺盛而出现口角糜烂、牙龈肿痛等。”
“要避免吃绿豆过于寒凉,必须花长时间煮烂绿豆。儿童胃黏膜结构薄弱,喝过多酸梅汤刺激胃部黏膜,易引发胃和十二指肠溃疡。”
随着小金鱼的背诵,周清娴等小屁孩们,全都放下碗,小脸煞白。
因为小金鱼说的太恐怖,太可怕了。
什么胃粘膜结构薄弱,什么十二指肠溃疡,这是什么鬼?
就是因为不懂这些,所以才很害怕。
看到小家伙们的反应,周济民暗乐,看来让小金鱼学习中医,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关键时候,能起到震慑作用。
等到小金鱼学习针灸的时候,嘿嘿,只需要拿出银针来,估计就能吓坏这群小屁孩了。
“都别顾着害怕了,你们小姑都说了,只要把绿豆煮烂了,绿豆就不会那么寒凉了,所以啊,你们也能喝绿豆汤,但只能喝两碗,不能多喝,听到没有?”
“听到了!”
周清娴她们全都一起应声回答了起来,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只是,懵懵懂懂的周秉良,没听太明白。
刚才他小姑在背诵的时候,他就一直喝,这会儿已经喝完一碗了。
小肚子还没饱,因为他的碗很小。
他直勾勾地盯着大锅里的绿豆汤,舔了舔嘴唇,因为绿豆汤很甜,很好喝。
小家伙的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周济民的法眼,特别是大家都不想喝,就周秉良一人喝得津津有味,怎么会看不到呢。
不过,周济民并没有说,反正就两碗,多了不给。
只是门口突然来了客人,周济民想管也管不了。
旺财它们没有叫,那肯定是熟人。
果然,没一会儿,雷元凯和傅宇杰两人就联袂走进了院子。
“嚯,你们在喝绿豆汤呢?给我也整一碗,不过分吧?”
后面这一句,是雷元凯对周济民说的,后者摇摇头,一碗绿豆汤而已,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
两人喝绿豆汤,那跟喝水没什么区别。
咕噜咕噜几下,很快就干完了三四碗,就这个速度,黄小花盛汤都没那么快呢。
要不是顾及旁边的孩子,估计这两货会直接端起大锅喝呢。
一群小屁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连看惯了军人吃饭作风的邢安瑶和小花菜两女孩也是瞠目结舌。
显然,雷元凯和傅宇杰两人的吃相,把这群孩子给震惊到了。
周济民都十分无语,这俩货,还真是能造呢。
正准备喝第三碗的周秉良,看到大锅已经见底了,顿时嘴巴一扁,很想哭。
“小良你还想喝呀?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哦,不能再喝了,刚才你小姑已经说过了,小孩喝多了的话会拉肚子的哦。”
黄小花见状,连忙笑着哄道,“乖哈,把小碗给我,来我帮你擦擦嘴。”
但在此时,周济民却突然开口道:
“小花你再去煮一锅绿豆汤,让她们喝个够,等她们拉肚子的时候,我看她们今晚就在厕所里怎么睡觉。”
嘎!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小家伙一听,顿时止住了眼泪,幽怨地看着他爸爸。
“爸爸,我们真是你亲生的吗?”
不止是周秉良,小不点、周清怡和周清娴三姐弟也幽怨地看着她们爸爸。
然后便听到她� �的爸爸,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都是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才不是呢,弟弟是在小跨院那边出生的,所以我们肯定也是小跨院那边出生的,哼,爸爸你骗人。”
周清怡大声反驳着。
“行了,赶紧把碗放下,去玩吧。”
懒得跟小屁孩纠结这些幼稚的话题,周济民说完,便领着雷元凯两人进了书房。
刚进来,两人便被扑面而来的凉气,发出舒服地呻吟。
还感慨不已,也就周济民家冬暖夏凉,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太舒服了。
屋里虽然没有空调,但是各个角落都放了不少冰块呢。
虽说冰块并不如空调的降温效果那么神奇,但是相比室外,屋内的气温明显降低了不少。
再加上周济民打开了风扇,那就更舒服了。
两人来找周济民,肯定是因为红星公司那个食堂出现馒头变味的事。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食堂主任卫和平参与了此事,甚至可以说是主谋之一。
因为他的小舅子吴建业,就是食堂采购员,并且是吴建业采购回来的面粉、肉等物资出了问题。
“对了,济民你猜一下,我们在跟踪吴建业这小子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听到雷元凯突然的提问,周济民翻白眼表示,猜个屁啊,我要是神仙的话,还用得着你们去调查?
直接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嘛!
玩闹过后,回归正题。
雷元凯他们在跟踪的时候,发现吴建业去了城外村庄的一处四合院,那里面居然是一个小作坊。
腐肉加工小作坊!
那些发臭的肉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但发霉变质的面粉,居然是两三年前的小麦加工出来的。
“怎么会有两三年前的小麦?”
对此,周济民却是满肚子疑惑和不解。
首先,之前可是三年饥荒,那个时候哪来那么多小麦?囤积居奇?怕不是死的不够快,连周济民这个挂逼那么谨慎,都差点出事了呢。
何况其他人?
其次,正常情况下,小麦的保存时间是五到八年,就算没有按照正常的病虫害控制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保存两三年的。
因此,两三年前的小麦,就算现在加工成面粉,也不会变质啊。
最后,这些小麦又是从哪运来的呢?
城外的村庄,那来源可就太多了,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可能。
当然了,东北那个地方应该没有小麦。
要知道,现如今的东北还不是全国的粮仓,而是‘北大荒’。
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是事实,可飞不到全国人民的手里啊。
现在的东北,成片成片的荒地,那都是候鸟、野猪等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和中转站,压根就不是什么粮仓。
从五十年代开始,北大荒的开垦工程已经开始了,但等到东北成为全国粮仓,还需要几十年的努力,到九十年代之后,才逐渐成为全国粮仓的。
“多稀奇啊?”雷元凯哼了一声,接着继续道,“我们只是调查到那个小作坊,还不知道这些小麦是从哪里运过来的,需要花费时间来调查。”
“但是,我们调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傅宇杰接过话,继续往下说道:
“昨晚我们到小作坊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个人,济民你应该还记得高永望吧?”
听对方提起这人,周济民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要知道,高永望这个人,还是他亲自发现的大老鼠,为他的功勋章增添了不少分量的。
“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跟小作坊那边扯上关系了呢?”
高永望可是老鼠,这种人就算坏得脚底流脓,可毕竟是特务,不可能去搞这些暴露他自己身份的事。
那时候,高永望就是因为收了棒梗做徒弟,这才被周济民给逮住的。
“确实有关系。”傅宇杰点头,神情稍微认真了不少。
其实,是他们之前调查高永望的时候,发现的一个跟高永望有关系的目标人物。
这人其实就是高永望的远房表弟金远荣,此人也约莫有高永望一半的本领,只不过这家伙更贪财好色。
当初,傅宇杰他们之所以没有逮捕金远荣这家伙,主要还是他特别会钻营,而且抹掉了很多证据。
加上此人在建国后,也彻底收敛了起来,起码明面上,是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资料。
最重要的是,金远荣的大本营在东边的津城,很少在京城这边活动。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
周济民也挺好奇的,没想到只是一时兴起,让傅宇杰他们调查一下红星公司的食堂问题。
居然还拉扯出了金远荣这样的人物。
如此看来,变味馒头的粮食来源问题,就难找了。
毕竟津城那边可是出海的港口,很多东西从海上来,也很难查清楚啊。
八十年代,还有不少人偷渡到小岛那边呢。
所以,那么长的海岸线,确实不好防备这些搞偷渡的人。
“我们打算加派人手,把金远荣身后的线索全部挖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雷元凯沉声说道,他挺恨这些投机倒把的人,特别是金远荣此人还如此丧心病狂,把变质的小麦当粮食卖,简直不为人子。
“我精神上支持你们。”
听到周济民的话,雷元凯和傅宇杰两人都齐齐翻白眼。
都不是第一次相处了,他们早就明白周济民这话的意思,还精神上支持呢,直接说不支持不就得了嘛。
文化人就是喜欢抠字眼,淦!
“领导,我们汇报完工作了,那我们回去干活咯。”
两人站起来,拍拍屁股就想离开,周济民顿时脸黑地拦住他们,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给我汇报工作?”
这俩二货同志,他什么时候成为他们的领导了?
真是乱来!
!
他现在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职位全给卸掉,雷元凯和傅宇杰这俩坏种,居然想给他增加工作?
大脑高速运转,周济民马上又道:
“食堂馒头变味这事,不用你们俩调查了,莫名其妙,你们还想让我上你们的贼船?想都不要想,回去告诉老邢,下次再登门,没有两瓶茅台酒,别来了。”
雷元凯和傅宇杰两人瞬间傻眼,这也太敏感了吧?
不过,他们今天来找周济民,还真的是邢毅成的意思。
事情也很简单,邢毅成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周济民要辞掉办公室主任的职位,所以老邢想着把周济民给拐带到特别行动部门这边来。
恰好前两天周济民过来找雷元凯处理馒头变味的事,于是邢毅成便直接将计就计,把此事弄成既定事实。
计划是非常完美的,可周济民太聪明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便结束了。
回过神来之后,雷元凯两人连忙道歉,表示这种小事不需要你亲自出手,他们可以解决的。
说罢,两人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似乎不打算给周济民反驳的机会。
望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难看的周济民,突然失笑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香饽饽,但没想到老邢都使出这样的手段了。
看来,有些事,躲不过去啊。
必须得找时间跟老邢聊一聊才行,要不然,以后他还能安静地‘养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