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洗刷刷洗刷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面对那漫天的嘘声,吕公着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拍那惊堂木。

总不能说,你们别吵了,人家要拍我们朝廷马屁了。

这听着多么恶心啊!

刚正不阿的吕公着,还真丢不起这人。

心里也还埋怨起张斐来,你这拍马屁的功力,还是算了吧,挑的这时机,简直不要太糟糕,弄得你自己都左右不是人。

过得一会儿,等他们嘘声减弱之时,他才拍了两下惊堂木,底气不足地喊道:“肃静!肃静!”

门前渐渐安静下来。

吕公着别有深意地瞧了眼张斐。

说桉子,别拍马屁。

越拍越脏。

这屁股上的屎,得擦,不能用拍的。

这都不懂吗?

张斐权当没有看见,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昨日杜绍京、李大才等人,讲述佃农的苦难,而罪魁祸首是朝廷。

是,他们说得几乎都是事实,但究其原因,此乃朝廷的进步所至,而非是退步所至。”

“天呐!”

许止倩见张斐竟然说得出这种丧尽天良之话,不免低首扶额,我与这厮不太熟。

吕公着听得也是耳根发红,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道:“进步所至?”

韩琦、富弼、司马光等人不免都是惊讶地看着张斐。

这种进步要来作甚?

“是的。”

张斐点点头,道:“朝廷是在进步,是这些地主想拖住朝廷前进的步伐,以至于出现这么多冤情。”

说到这里,他环目四顾,“诸位不要忘记,关于佃农其实自古有之,而非是我朝专有,只不过存在的形式和名称不一样。

在汉朝,佃农等同于奴婢,他们是不能随便离开主人,没有户籍,妻子儿女皆是主户的附庸。而在魏晋隋唐时,佃户被称之为部曲,而在《唐律疏议》中也有明确的律文解释。”

他低头看着文桉念道:“‘自幼无归,投身衣饭,其主以奴畜之。及其成长,因娶妻,此等之人,随主属贯,又别无户籍。若此之类,名为部曲。’”

又昂首向吕公着道:“可见部曲没有户籍,就连娶妻都需要主人同意,主人可以随便赐予,甚至杀之,亦不违法。

但是我朝,首先,我朝给予佃农户籍,所谓‘彼皆编户齐民,非有上下之势也’,也就是说,在朝廷面前,佃户与主户是同样的地位,无上下之分。

其次,在仁宗朝时,仁宗皇帝曾下以赦令,‘客户起移,更不取主人凭由’,换而言之,律法将确保客户是可以随意迁徙,可以脱离主户,甚至可以勤劳耕种,买地成为地主。较之以往,这难道不是进步吗?”

吕公着捋了捋胡须,没有做声。

这当然是进步。

韩琦、富弼等人都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丝欣慰之色。

要是纵向比较的话,在主奴方面的立法,宋朝确实是有着很大进步,也应该值得骄傲啊。

毕竟除张斐之外,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

“就拿此桉为例。”

张斐是滔滔不绝,“朱二九虽为杜绍京的佃奴,但在法律意义上,他们之间还是主客关系,只不过杜绍京是巧妙的用高利贷的方式,将他们变成实际意义上的佃奴。

单从律法意义上来说,他们只是在还债,而非是在被奴役,只要将债务还清,朱二九马上就变成普通百姓。

这都是因为朝廷的律法保障,而非是因为杜绍京的仁慈所至。”

这一番话下来,大家皆是若有所思。

要是在以前,还需要玩这高利贷吗?

关键这高利贷,你是可不借的,借与不借,是出自自愿,而被人强迫,而且你只要还清,你就可以离开。

但是在唐朝,一旦部曲,连还钱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是在故弄玄虚,顾左而言他。”

对面的李磊突然站起身来,“昨日说得可不是这事,而是说朝廷收税之事,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

此话一出,众人如同醍醐灌顶,登时清醒过来。

对呀!

昨日说得可不是这事,说得是李三才等佃户宁可缴纳高昂的佃租,也不愿意交税,因为朝廷的税务,实在是高的令人胆寒。

这你怎么洗?

不能光纵向比较,而不横向比较。

避重就轻啊!

面对对方的质疑,张斐不禁微微一笑:“恳请知府传证人陈丰上堂作证,届时一切将真相大白。”

陈丰是谁?

李国忠等人是面面相觑。

没听过这人啊!

饶是司马光、文彦博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这都摆在桌面上的事,还有真相吗?

唯独王安石看得是津津有味,他就是要为国敛财,将朝廷给抹黑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吕公着也非常好奇,迫不急地想听听这真相大白,于是立刻传陈丰上堂作证。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上得堂来,瞧他穿着一袭长袍,不像似普通农夫。

他向吕公着行得一礼,便去到证人席那边。

张斐站起身来,问道:“陈丰,你是哪里人?”

陈丰答道:“我乃开封县下渠乡的二等户。”

“二等户?”

张斐问道:“那你可以服过衙前役?”

陈丰道:“在七年前,我曾担任过下渠乡里正。”

张斐道:“负责什么?”

陈丰答道:“催缴税收。”

张斐点点头,又道:“那你可识得李三才?”

陈丰点了下头道:“识得,他也是咱们乡里的。”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李三才曾说,他缴纳过三倍的税收,不知是否属实?”

听到这里,岑元礼、余在深等人不禁回头看了眼吕公着。

咱们慢人一步了。

昨日吕公着要调查李三才三倍税收一事,显然,没有这个必要,张三已经帮他们调查了。

陈丰想了想,答道:“具体有没有三倍,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他肯定是多缴了不少税钱。”

张斐纳闷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陈丰一脸尴尬道:“就...就是我催缴的。”

此话一出,院门前顿时一片哗然。

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这不是坐实昨日李三才所言吗?

“肃静!”

吕公着拍了下惊堂木。

院门前立刻安静下来,这时候你要关门审理,那今晚谁能睡得着,必须得给咱们个结果。

等到安静下来后,张斐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多问李三才索要税钱?”

陈丰叹道:“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张斐一脸好奇道:“此话怎讲?”

陈丰道:“因为官府是根据地籍册收税的,但是许多大地主不交税,只能由乡里其他农户分摊,我自己也分摊了一些,但如果我不问他们多要税,就全得我一个人承担,我也负担不起啊。”

张斐又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李三才当时是在帮谁承担税赋?”

陈丰道:“杜绍京。”

张斐诧异道:“你为何回答的这么快?”

陈丰道:“因为李三才所在村落,周边都是杜家的田地,现在也是如此,故此不用多想。”

张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问完了。”

这可真是一个大反转啊!

门外顿时响起议论之声。

敢情李三才就是帮杜绍京承担税赋,而导致他成为杜绍京的佃农。

这....。

杜绍京听得那些议论,低着头,无颜见人。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如补交税收,上面那些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办法,把柄已经被皇帝给揪住了,只能拼律法了。

李磊站起身来,道:“这位陈大哥,当年你可有向杜家征缴过税收?”

陈丰摇摇头道:“没有。”

李磊道:“是你不去催交,未有履行你的职务,你凭何说是杜家不交税。”

张斐身子往后一靠,低声向邱征文等耳笔道:“这时候就要反对,因为他这话带有诱导性。”

邱征文反问道:“那为何三哥不反对?”

“你...算了,给你演示一遍。”

张斐突然站起身来,“我反对。对方的提问,带有明显的诱导性,希望诱导我的证人,承认是自己的失职。但事实就是方才杜绍京已经承认自己偷税漏税,利用白契、僧道、女户,等等手段。”

李磊据理以争道:“我没有否认杜员外的责任,但不代表这位证人没有失职之责。”

吕公着沉吟少许,突然向陈丰问道:“你当时为何不去向杜家征税?”

张斐坐了下去。

邱征文问道:“三哥,你这一招不好使啊!”

张斐道:“你傻呀!打官司这种事,是要用尽一切机会,为自己的雇主辩护,你要不反对,你怎么去提醒大家,事先杜绍京承认自己偷税漏税的事实,这对我们是很有利的。”

邱征文点点头,又看向陈丰。

陈丰回答道:“因为曾有里正去他家收过税,根本就收不到。他家许多土地,都是未有过户的白契,只能找之前土地的户主收税,而那些户主十有八九都已经离开了,只能由其他农户分摊。还有一些土地,则是放在形势户的名下,我们也都惹不起。”

形势户就是免税户,多半都是有官方背景的,不是士大夫,就是禁军将官。

张斐立刻又站起身来,“这与杜绍京之前所言,不谋而合。”

李磊沮丧地坐了下去。

李国忠安慰道:“算了,你已经尽力了。”

没有办法,之前杜绍京已经全部坦白,也不敢辩驳,在这一点上,他不可能争得赢对方。

张斐环目四顾,朗声道:“真相已经大白。不错,朝廷确实针对一些百姓,多收了税钱,但究其根本,乃是因为许多如杜绍京这样的大地主,他们用尽各种手段,将税赋转移到一个个百姓头上,使得百姓无法承担,从而又成为他们佃户,甚至成为他们的佃奴。

朝廷有没有过错,有,但这是改进过程中的必经之路,比如说,仁宗皇帝希望给予佃户自由迁徙的权力,这绝对是有利于百姓的,但是地主却用高利贷,又迫使佃户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部曲。朝廷仍需改进,但此绝非朝廷所愿。”

说话时,许止倩给张斐递去一份文桉。张斐接过文桉来,“这是下渠乡近三年的税收情况,但对比地籍册所规定的税入,仍是相差不少,换而言之,如果大家都依法交税,朝廷所得要比现在多得多。

可见朝廷也是受害者之一,哪怕就自身利益而言,朝廷也不可能希望见到这种情况,我也相信经过此桉,朝廷会立刻改进这一点。”

“说得好!”

王安石听到这里,激动地喊道。

这一万贯花得可真是太值了。

他一声喊,门外的百姓也跟着起哄叫好。

不是说大家心里就没有怨气,只不过大家还是希望朝廷能够改进,关键他们也只能指望朝廷改进,而不能去指望那些地主仁义,这当然是要叫好,不能叫衰。

可不少官员却是五味杂陈。

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只能拼命地挤出一丝欣慰地微笑,但嘴里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眼眶里面就好像塞进了石头,难受,想哭。

但哭又哭不出来。

张斐冲着许止倩眨了眨眼。

许止倩啐道:“得意甚么,已经超过一刻钟。”

张斐惊讶道:“真的假的?”

许止倩道:“当然是真的。哎呀,你先说你的,待会再论。”

“哦。”

张斐点点头,又向吕公着道:“我将代表朝廷,将杜绍京追缴五十万贯的税收。”

“五十万贯?”

杜绍京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旋即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信息全知者玄尘道途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反叛的大魔王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你老婆掉了绝对一番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全职高手之剑气袭人咸鱼贾环的诸天旅行寒门仕子重塑华娱末世:开局一小区,我是房东我在四合院有个家上医至明我降临于诸天世界我的三十六岁女房东妖孽小村医
同作者其他书
承包大明 周天子 北宋小厨师 原始大厨王 唐朝小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