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青年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这帮人不是想给他扣口锅,这帮人是直接想给他挖座坟。从这个角度上看,波兰雪树让川上济留在安全屋里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根据之前的微表情判断,那家伙大概不是想坑他,被人利用的概率更大……
但这不能改变有人想给他挖坟的事实。
“啧,这不地道啊……”川上济吃了枚柠檬糖,小声滴咕道。
他正挂在天花板上。
川上济割断了电线,晦暗的天色下,灰发青年的风衣几乎和脏兮兮的天花板同个颜色。
但这依旧是个险招。
要是有谁不经意地抬头看上一眼,或者激情输出子弹时枪口抬高几厘米,灰发青年都可能被打成筛子。但根据他的推论,来的人应该并没有考虑这一点的素质。
A国比曰本更加自由,但相对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摸到枪的机会。若是组织的外围成员大概不会忽略他……紧急时刻,川上济的思维竟开始熘号了。
就像现在,把屋子摧残了一遍的本地黑帮鱼贯而入,然后疯狗一样开始在各个房间搜查。
一无所获后,他们又骂骂咧咧地聚到客厅里。
五、六、七……八个,有八个人。
其中有两个是之后从门外进来的,说明门外应该还有人守着。
仅凭目测,其中最瘦弱的一个都比灰发青年高,这让在曰本身高还算正常的川上济略微郁闷。
“妈的,人跑了,搞不好是跟着白老一块出去的。”有谁大声叫嚷道,夹杂着川上济反应个半秒才能听懂的俚语,“窗户那边的人呢?他们是回家喝奶了吗?!”
一群哄笑,夹杂着几声咒骂,甚至有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因此发现了硬度不对:
“嘿,这里有武器!该死的在沙发夹层下!”
“在哪?我看看!”
“沙发底下,我说了是沙发底下!”
“别抢,你这个混蛋——”
…………
埋的彩蛋终于被发现,川上济稍微认真起来,他用双腿钩住吊灯固定住自己,从袖口摸出利刃。
同时,灰发青年全神贯注地观察入侵者的一举一动。
确定没埋伏后,那群人肆无忌惮地上手拿波兰雪树私藏的武器,不经意间,牵动某根细如发丝的玻璃线——
“轰——!!!!”
炸弹的威力不小,天花板上的灰发青年也会被波及。
因此在炸弹被触动的前几秒,川上济就灵巧地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压在其中一位入侵者的身上做缓冲。体重加上他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设备很快让那位入侵者趴到地上。
川上济就此一个前翻卸去冲力,扯着被自己泰山压顶的幸运儿躲到冰箱后。
时间刚好。
炸弹产生的气浪如期而至,川上济弯下腰,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了剧烈的震荡。
他看见某些带着颜色的糜状物溅射到对面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淌下来。嗅觉比视觉迟钝了一步,隔了一秒左右才闻到硝烟、血腥与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啧,波兰雪树留的炸弹威力还挺大的。
川上济没有犹豫,忍着腿软头晕耳鸣等副作用冲出门,还不忘拖着之前被扯到冰箱后入侵者当盾牌。
“砰砰砰砰——!!!”
门外守住的人举枪便射,川上济举着“盾牌”的手感到一阵发麻,他没有选择下楼,而是往走廊尽头冲去。
川上济观察过,除了后方,走廊尽头的房屋在侧面额外多了一扇窗户,正对着马路。马路附近停放着许些破旧的摩托车。若像逃出包围圈,这是最好的工具。
只停顿了不到两秒,灰发青年就用手上的刀片别开门锁,他闪身进去。
这间屋子自然是有原住民的,但在这种贫民窟里还有房子居住的人要么就是黑帮,要么和黑帮有紧密联系。
一言蔽之,都是敌人。
川上济听声辨位,直接开了两枪后才回头。
他看见一位身材臃肿的黑人妇女和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倒在地上,男孩手里还握着把餐刀。
确认死亡,川上济没再看第二眼,绕开他们走到客厅里。
然后他又打量了一番客厅的环境,在脏兮兮的桌上看见了粉末与注射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的气味。
卧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这间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但是很明显不敢出来。而根据客厅的衣物判断,那大概是一个女孩。
“我很抱歉。”川上济敷衍地说道。
然后推开窗,灰发青年拖着自己血流不止的“盾牌”跳了下去。他只在空中下落了短短几秒,而之前的惊鸿一瞥,已足矣川上济确认敌人的位置分布。
落地,垫着“盾牌”一个翻滚卸去冲力,川上济连发三枪解决路上的障碍。扛着枪林弹雨,他成功抢到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大概属于之前围堵他的人,排气管冒着热气,甚至钥匙还插在上面。
川上济直接把油门踩到最大,扬长而去。
…………
贫民窟从某种角度来说可谓是“派系林立”,围堵川上济的那个黑帮的势力范围只有几条街,在灰发青年离开后,他们便没再追过来。
而不同黑帮之间也有无所属的夹缝,这些夹缝往往是分割街区的道路。
川上济能感受到两边破败的楼房处居高临下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很识相,没有深入其他黑帮的地盘,骑着摩托车不急不缓地顺着年代已久的柏油马路继续往前开。
开到拐角处,川上济在垃圾桶旁停靠,这个位置是死角,不容易被狙击。
灰发青年往嘴里塞了颗柠檬糖,冲澹那如影随形的汗味和血腥味。
他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被自己一路携带的“盾牌”,这个可怜人已经破破烂烂得不成样子了:
最开始的爆炸便让他失去了左小腿,被按着当缓冲垫后,胸口便想压破的睡袋般瘪了下去,身上随处可见的枪眼往外汩汩冒着血水。
令人吃惊的是,他还活着,流血的口鼻处冒着微弱的白气。
为了方便行动,川上济一开始盯上的便是那些人中最瘦弱的一位,相对的他也最年轻,一位年轻的男孩,看上去十六七岁,考虑到欧美人种看上去总是更成熟,实际年龄估计更小。
所以说A国就这点不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摸到枪;不像曰本,有资格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筛选了一遍。
川上济面无表情地想,心情一下子差了起来。
不想再浪费一颗子弹,川上济用手拧断这位男孩的脖子,然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波兰雪树的通讯。
波兰雪树,或者说电话那边的人并没有立刻接听。
于是川上济先抬起头,把注意力先放在了周围这一圈把他围起来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