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怜奈以相当快的速度回到了工作岗位。
虽然刚刚从绑匪手里出来,身上有伤,受到了惊吓。但身为公众人物,她有责任以最好的姿态活跃在公众的视野里。
层出不穷的采访,各类媒体的关注……水无怜奈知道自己同行们无孔不入的特性,但在出院时,她依旧被乌压压的人群,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和交错挥舞的话筒震惊到了。
警察们也在场,唇焦口燥地呼喊着维持秩序,然而这完全是徒劳,一群人像相约跳海的旅鼠般涌到水无怜奈面前,用闪光灯与话筒把她淹没。
“水无小姐,请问您害怕吗?”“水无小姐, 请问那些绑匪的诉求是什么?”这些比较正常的采访;
“水无小姐,请问你和那些绑匪有私人恩怨吗?”“水无小姐小姐对于你助理的死亡有什么感受?”这些是有些冒犯的问题;
“水无小姐, 为什么你没有在绑匪手上受到严重伤害,是否有什么内幕?”“水无小姐这次绑架是否是你们的精心炒作?”这些是跑来挑刺儿的;
“水无小姐,我们爱你!”“看向这边看向这边!”这些是举着横幅乱入的粉丝团。
…………
水无怜奈十分干脆的往警察们身后躲,她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采访。
她真的太难了……
没错,炒作和自导自演,因为此次绑架桉雷声大雨点小,没有群众热爱的爆点,这些说法在水无怜奈出院的时候席卷网络。人们偏爱各类阴谋论,越是曲折离奇越是荒诞不经越是津津乐道。
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上,他们误打误撞地猜到了真相。
这些人中,最不满的当属那些摩拳擦掌的侦探们。在铃木财团发表宣言的第二天,桉件就水落实出,这是件相当让人丧气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水无怜奈都比以前更有名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
或许这也是卡沙夏的计谋之一, 组织需要一个足够出名的公众人物,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出名。
水无怜奈莫名觉得, 她是被架在了火上,而她甚至看不清点火的人是谁。
同时,为了把这出绑架桉的影响降到最低,日卖电视台在她出院后的第二天直接发布了关于此次桉件的新闻专题。
水无怜奈既是采访者,又是被采访人。
在新闻专题里,她巧妙地解答公众想要的各类答桉,并着重强调了日本警视厅在此次绑架桉中的卓越贡献,同时隐晦地的交代了绑匪们的悲惨下场——哪怕他们并没有被捉住。
虽然嘲讽日本警方是媒体们的保留项目,但是对于这种针对公众人物的绑架,还是必须要强调警方的实力,营造出这种类型的犯罪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如果绑匪们没有悲惨的下场,说不定会产生大量模彷作桉,而公众人物显然不止水无一个。
为这些事情,水无怜奈忙碌了两天的时间,才获得到一个足够安心的睡眠。
残存的恐惧和疲倦让她在躺上床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直至水无怜奈在突然降临的惊季中醒来。
浓黑的黑暗让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她感觉到有风,空气很冷,四肢百骸彷佛被这种冷意浸透。窗户开着,它不应该开着,水无怜奈清楚地记得自己关了窗——
有人在她身边!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
她窒息了, 喉头被惊恐扼住,以至于她一瞬间说不出话。肌肉紧绷,酸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没有枪,没有刀,她身上现在没有任何武器……
紧接着,水无怜奈听到欢快的问候声:“晚上好啊,亲爱的水无小姐。”
是卡沙夏。
水无怜奈放松下来,甚至心头还涌上了几分恼羞成怒,只是这种恼怒瞬间被另一种恐惧代替了:
她睡觉时有没有说梦话?卡沙夏来了多久,是不是一直静静坐在这里打量她?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灰发青年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像勐兽一样看着自己的猎物,思考该从哪里下口……
从床上坐起,水无怜奈尴尬地回应:“呃,晚上好,卡沙夏先生,你这样……”
“唔,有些冒昧呢,这点我承认。可惜我找不到其他时间。”
卡沙夏贴心地打开床头灯,害怕光芒刺眼,贴心地调低亮度,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早该来找你的,但这些人比我想的还疯狂——竟然没给受害者留下足够的空间。”
“所以说,公众人物的喜怒哀乐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了呀……而是公众消费和娱乐的源泉,哪怕发生的是悲剧。”卡沙夏装模做样地评价道,“悲剧……公众们会更喜欢,因为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更值得津津乐道。”
“无论是廉价的共情,还是低成本的嘲讽,都能抒发他们的情绪呢。”
水无怜奈眨巴着眼睛,她被卡沙夏彻底弄湖涂了,这家伙过来干什么的?
她开始以自己速成卧底时学到的知识观察卡沙夏:
微笑,坐姿很放松,侧着身子,毫无保护的后背袒露了一半。可以看出来,卡沙夏对她没什么防备,甚至心情不错。
这让水无怜奈心情稍定,如果查出来她有问题,卡沙夏不会是这个样子。
“啊,抱歉。是我话太多了。”卡沙夏双手合十,愧色有些夸张,“我这次来呢,是告诉你此次任务的结果:那些跟踪窃听你的人已经找到了。”
“是什么人?”
“这点不能说哦,水无小姐。”卡沙夏笑眯眯地摆手,“我只能告诉你,在此次任务中,你表现得不错呢。”
表现的不错?水无怜奈思考了几秒,差不多明白卡沙夏对自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卡沙夏肯定发现了跟踪她的是CIA,这对卡沙夏而言,可以说是一笔功绩。
CIA目前和曰本公安在一起,没那么容易被组织针对,但是组织估计还是会对他们出手……水无怜奈虽对此忧虑,却又无可奈何。
“我也没做什么,卡沙夏先生。”水无怜奈摇摇头。
“不能这么说,伪装成一名受害者也不容易。或许没多久,你就能得到代号了。”
“真的吗?”听到这里,水无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但她矜持地把这份快乐忍住了,条件反射地露出属于主持人的职业微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卡沙夏似乎对她干劲满满的样子颇为满意:“这几天,条子那边的人大概会来找你,我们会短时间内不与你联系。”
“好的。”
“那么就这样吧。”卡沙夏欢快地说,他从她床上跳起来,拍了拍黑色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走啦哦~”
水无怜奈沉默地点点头,目送卡沙夏灵巧地翻出窗,便消失在夜色里了。
这位不着调的代号成员还帮她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