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是什么样的呢?
那时候,卡沙夏接了一个潜伏任务,作为在组织里学习成果的考核,而贝尔摩德是他的考官。
只不过执行完任务后,小朋友并没有按计划撤退。
于是,身为考官的贝尔摩德不得不亲自到了现场,把小朋友揪回来。
她正好看见那个孩子拉着另一个孩子溜下救护车, 往一旁的阴影里跑去。
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还有随即而来的警察都去操心那艘时运不济的游轮了。一时间,竟没有人拦住他们。
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川上济?
湿漉漉的,很狼狈,脏兮兮的粉色纱裙黏在身上,酷似母亲走后不得不自己觅食的流浪小猫。
但是很警惕, 不停地东张西望, 两条瘦得像竹竿的腿迈得飞快。
可惜,这只流浪小猫是有主的。他注定逃不掉。
这种行为,已经能和叛逃挂钩了。贝尔摩德玩味地想。
所以,上不上报呢?
贝尔摩德犹豫了几秒,决定私下解决,她甚至有了几分逗弄小动物的愉悦感。
她停靠在路边,下车。
没过多久,贝尔摩德就把小家伙给堵住了,堵在一片度假的木屋的侧边。
在旅游旺季,这些木屋会经营起来,以供游客们在晒足日光浴后纵向享清凉。但那时候只是二月,还没到夏季。
因此,那一片黑幢幢的,静悄悄的,除他们外没有别人。
贝尔摩德打开手电筒, 光芒把另一个人的影子映出来。只有一个,另一个孩子不知所踪, 但贝尔摩德也不在乎。
现在,鸟儿被囚在猎人的瞄准镜内了。
“你没有按计划撤离哦~小家伙。”
“我被那些条子扣下了,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小孩说,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牙齿在打战,毕竟现在才二月,天还很冷。
挺会说瞎话的,贝尔摩德扑哧一声笑了:“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跑呢?”
“像你这种诱导性询问很缺德,无论我回答是还是不是都会落入下风。如果有所怀疑,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伶牙俐齿的,不过任务完成得不错。”贝尔摩德挑眉,“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她按下手中的开关。
小孩黑色的眸子因惊讶睁大了,看上去溜圆,惊讶里可能还有几分痛楚。他身体向前,软绵绵地栽在地上。
内置定位器,以及电击装置。
这么小的成员,组织可不会毫无保留。
毕竟很容易被拐跑的——刚才就差点被拐跑了。
更何况,这孩子还在先生那里地位特殊。
贝尔摩德上前几步,把小家伙抱起来。挺轻的, 身上还带着水,所以很冰。贝尔摩德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后知后觉地对这孩子升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Poor little things……”
银发女人轻声叹息,微微摇头。
她最后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面前浓黑的阴影, 转身离去。
……
“我把小朋友带回来了,先生。”
车已开上大路,和呼啸而过的警车是相反的方向。那孩子被贝尔摩德扒光了裹紧摊子里,包成一个球。
睡着,还没醒。
若只是电击昏迷不了这么久,应该还是太累了。
“你们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卡沙夏还乖吗?”那位先生问道。
听到“卡沙夏”这个代号,贝尔摩德心理不禁有些触动。
在她看来,卡沙夏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除此之外,任何人用这个代号都很别扭。
那位先生一直称呼小朋友为“卡沙夏”,但又没有正式授予他代号。贝尔摩德觉得,可能先生的感受和她一样。
像,但也只是像罢了。
离记忆里那位卡沙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甚至连当影子的资格都没有。
“挺乖的,不过累坏了,现在还睡着,他没有按计划撤离,因此耽误了一会儿。”
“嗯?”
“他被警方逮住了,差点当成被迫害的小可怜带走,脱身也需要时间。”
贝尔摩德选择性地说了实话,只是把主动变为被动。
她的确对小朋友有几丝不合时宜的怜爱之心。
“警方?他能避开。”那位先生没上当“不过也正常,才十几天……卡沙夏还没养熟呢。这么短的时间,捡只猫都养不熟,更何况人呢?”
听到这里,贝尔摩德明智地保持沉默。
她知道,那位先生只是自言自语,而没有在和她说话。
不过……十几天是什么意思?
贝尔摩德记得,这个小家伙已经加入组织四年了。
“把他带回来吧,贝尔摩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位先生又嘱咐了一句,挂断通迅。
…………
再次和川上济见面时,小朋友已成年了,这家伙彻底得到“卡沙夏”的代号。成功成长为一名没心没肺但还有几分温柔的人渣。
贝尔摩德才大概明白那个“十几天”是什么意思。
因为卡沙夏完全不记得她了。
如果仅是不记得她不算什么,但之后的那一次合作,让贝尔摩德见识到卡沙夏的记忆力有多么恐怖。
而且贝尔摩德自认为她有资本让对方记住。
组织的洗脑技术还是走在世界前列的。
而且,当初被卡沙夏拉着跑的那个孩子,就是巴罗洛了吧。
现在回想,很容易明白,那时还是个小朋友的卡沙夏打的什么主意:借助巴罗洛联系上公安,逃离组织。
巴罗洛的父母都是公安,至于卡沙夏是怎么知道的——贝尔摩德从不怀疑他获取情报的能力,哪怕是幼年时期。
可惜逃亡计划失败了。
贝尔摩德不知道,现在,卡沙夏还有没有跑的心思。
估计是没有的,因为那家伙现在在组织里挺快活,今天招惹琴酒明天膈应朗姆的,时不时还往她这里捞上一爪子。
而且,背后有那位先生撑腰,也没人能动他。
就不知道,卡沙夏和巴罗洛遇上了,会不会有什么化学反应,十三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逃亡会不会有后续。
不可否认,贝尔摩德就是想看戏。
为了这份乐子,贝尔摩德不惜和巴罗洛私下交易,在卡沙夏手上落下把柄,甚至还被他小小地威胁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这份乐子能不能让她满意。
“已经沉沦在黑暗里的东西,在光明面前,只会灰飞烟灭啊……
不过,旁观他人飞蛾扑火,也是件乐事。
就不知道卡沙夏会怎么选。”
贝尔摩德呢喃道。
她又想喝酒了。
于是打开了酒柜。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映入眼帘。
芊芊玉指贴上酒瓶处的标签,从右往左,在一瓶Cachaca面前停住。
这酒挺甜,就是有点烈。最好配上柠檬片,冰块和糖。
纯饮时,口腔会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