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接过那个玩偶。
他认真思索川上济是不是在把他当小孩子哄。
不。按川上济那德性,更可能是在以己度人,觉得他睡觉需要搂着什么东西才能睡得踏实。
所以该怎么委婉地提醒自己搭档:
“我的心理年龄比你大很多,所以并不需要这个,谢谢”?
苏格兰一时没想到委婉提醒川上济的方法,于是默不作声地把那个玩偶拿过来,又发现没地方放,只能搂在胸前。
川上济这回满意了, 他继续开车。
虽然很困,但苏格兰没心情睡觉,特别是还有位组织成员在身边的情况下。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苏格兰摆弄起那个玩偶。
做工不算是很精细,鼻子缝的有点歪, 两枚圆形纽扣就是黑黝黝的眼睛,看上去也亮晶晶的。
苏格兰看着那双眼睛。
刚才的任务鬼魅般重临,再次将他的思绪裹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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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这次任务要干什么?”
坐上琴酒的保时捷,苏格兰问道。
“黑麦,你来解释。”
黑麦威士忌还是像往常一样少言寡语,几句话就向苏格兰说清楚了他们目前要做的事:
杀人灭口。
之前那位被他们枪杀的公司董事长尸骨无存,在警方那里被按作失踪处理。
但董事长的妻子青木月子并不死心,她一直在督促警方调查这件事。
如只是这样倒没什么,但那位女士在公司发布会上言之凿凿地宣称,自己的丈夫是受到了暴力团体的威胁。
琴酒也懒得鉴别那名女士是否知情,他打算直接让她闭嘴。
和川上济呆久了,苏格兰也不禁开始思考起琴酒做法的优劣:
这样做不是把“收到暴力团体威胁”的说法给落实了吗?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哪怕落实了,在酒厂处理现场的高超本事下,警方也很难找到任何线索。
正是因为光明的力量如此微弱, 黑暗中的组织才如此肆无忌惮。
他们到达目的地附近, 下车。伏特加从后背箱里拿出一个包裹, 递给苏格兰。
苏格兰打开一看,是一套警服。
不是别的衣服,是警服。
“这是什么意思,角色扮演吗?”
苏格兰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哥让你假扮成条子,去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力,趁机杀了他。”
伏特加尽职尽责地解读着琴酒的沉默。
苏格兰咽了口唾沫。
他算是明白,琴酒为什么要把他抓过来执行任务了。
这群人里,只有他一个穿上警服看上去像个好人——可能再加上卡沙夏,但卡沙夏现在不在这里。
有一点讽刺啊。
“据我所知,卡沙夏那个家伙可是相当喜欢用这种技俩完成任务。”琴酒冷笑道。
“伪装吗?穿警服倒是第一次。”
苏格兰语气轻松,没有流露出丝毫心中所想,甚至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穿警服。
可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毕业那天?
苏格兰不记得了,而且思考这个除了自乱心神外没有意义。
因此他动作迅速地换上警服,还颇为讲究地正了正帽子。
斯文败类,人模狗样。苏格兰在心里自我评价。
“问题是这么晚了,任务目标不会起疑?”苏格兰发现了疑点。
“不会。”琴酒语调笃定,“当一个绝望的人只有一根救命稻草时,其他东西都会无暇顾及。”
…………
半夜三更,一名警察敲响了青木女士的门。
这座别墅远离城市,是青木家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它位置偏僻,鲜为人知,同时防守重重,戒备森严——在青木女士看来是这样。
而在组织眼中,锁定这里没费多少时间,而那所谓的防守重重戒备森严,不过是有着铁围栏,和电子门禁而已。
青木董事长不慎“失踪”时,带走了资历最老最能信任的那批保镖。而青木女士不敢再信任任何人。
因此,这座别墅里只有她,和她的女儿青木辉夜。
在大门旁的承柱上有用于联络通讯的电子设备,苏格兰拨打进去,语音急切:
“青木女士,青木女士!我们发现了重大线索,受害人的确受到了暴力团体的威胁!”
穿戴警服的身影被监控捕捉,又呈现在另一人眼前。
在别墅内部,青木女士抹了把脸,她因哭泣而浮肿的眼睛终于有了光彩。
为什么半夜三更到来,为什么事先没有通知,为什么只有一个人附近也没警车的声音……
青木女士的心神完全被“重大线索”这个词语给牵住了,她丝毫没有考虑这些疑点。
“你们发现线索了?”青木女士颤抖着问。
这句话从门前的通讯设备传出,带着电音与哭腔。这种“救星来了”的语气让苏格兰心脏一窒。
可骗局还在继续。
“没错,”苏格兰压低声音,“很抱歉深夜打扰,那个暴力团体十分危险,为了你的安全,必须要尽快转移——”
嘎吱一声,厚实而高大的铁门开了。
铁门里面,别墅入口处的灯光亮了起来。
青木女士推开门,她头发蓬乱,穿着职业服装,很明显打算彻夜不睡。
虽然外表狼狈,但这位女士的眼睛里充满名为希望的光。
青木女士从门口奔跑下来。
“警察先生,请问——”
苏格兰直接开了枪。
装了消音器,子弹出膛的声音还没有青木女士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大。
苏格兰的枪法很准,直接贯穿了她的心脏。
青木女士挣扎了几秒才死去。她没发出声音。
“任务完成。”
鲜血蜿蜒到苏格兰脚边,像是某种生物的触手般。他往后迈了一小步,避开那道鲜血。
“把别墅搜查一遍。青木月子还有个女儿青木辉夜。”琴酒继续吩咐。
还有个小孩子?苏格兰垂下视野看着地面,他的手紧握成拳。
“你之前可没说。”
苏格兰的意思很明确,是你们没说清楚,不知情不是他的锅。
车内,琴酒瞅了后座的黑麦威士忌一眼。
之前,是黑麦告知苏格兰此次任务的情况。
黑麦威士忌正在和伏特加一起操纵机器,那是信号干扰仪,在青木月子打开铁门时,这座机器就被启动了。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向外传出消息。
“抱歉,我忘了。”
黑麦向琴酒解释道。
两人对视,黑麦那双绿眸颇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