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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监造兵马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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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和杂役每日三餐,根据夏秋季节变化,上午和下午各加餐一次。虽然底层仆役劳工吃的是黑馍饼,但是基本上能管饱。

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大秦,大多数百姓的温饱尚未解决,始皇帝连年征战,扫六国,荡蛮夷,修长城,建陵墓,造兵马俑,工程浩大,靡费巨大,大量的钱财物资首先用于粮饷、军饷和咸阳都城,因此在这样的建设工地上只能维持基本吃饱。

这一天下来,秦晓篆跟随着十几个人的队伍转过了几处大的工坊和土窑。映入眼眸的虽然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但是大多数工匠和仆役、劳工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一副羸弱不堪、有气无力的模样。看来影响工程进度的原因不光是各级监造的管理与考核,更深层次的原因,怕是劳工的饮食、就医等方面的生活保障出了问题。

傍晚戌时,趁着一念和痴者还没有来到,秦晓篆将自己这两天以来的感悟和困扰一股脑的讲给了羸炀。

羸炀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听完秦晓篆的讲述,羸炀面色庄重的说道:“篆,这两天转下来,吾亦有许多困惑,汝之所言,甚合吾心。工匠和劳工的饮食、就医等生活保障乃是大事,亦是当务之急。过去吾在军营之中,深知各级军吏盘剥士兵的道理,这里工地上是否也存在盘剥克扣劳工饮食之事,务必要仔细查个明白,方可对症下药。等会一念与痴者来到,咱们详细商谈一下,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尽快改变目前这种状况。”

“喏,总监造大人所言极是。”羸炀正诧异秦晓篆换了称呼,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念与痴者二人已经来到门外。

羸炀赶紧起身相迎,仆人照例献上茶点瓜果后退去。等到众人坐下,羸炀把这几日思考的劳工饮食等问题一一讲来,一念与痴者听了,立刻两眼放光,鼓掌称善。

作为制陶行当的老人,一念与痴者不仅熟悉专业技艺,而且深知这工地之中的积弊已久。这一层层盘剥下来,到了劳工手中、口中依然所剩无几。因此强烈支持总监造大人发下号令,严肃纪律,以此震慑不法之徒,调动各阶层的劳动激情。

说了就算,定了就干。四个人静下心来,认真讨论了可能遇到的阻力和困难,作了详尽的个人分工。

羸炀作为总监造,牵头负责兵马俑监造一切事务,主要侧重工程进度、质量调度考核方面,由痴者配合办理。

秦晓篆作为副总监造,协助羸炀协调调度有关工作,主要侧重劳工营饮食、就医、考核分配等方面,由一念配合办理。

做好了工作分工,四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羸炀笑着问道:“二位,今夜汝二人谁再摆一摆龙门阵?”

就听到痴者抢着说:“总监造大人,昨夜吾讲了兵马俑制作基本技艺,不知道大人还想听听哪些内容?”

挠了挠头皮,羸炀说道:“嗯,今夜汝能否再讲一讲兵马俑的彩绘工艺?”

“喏,大人,不过讲到彩绘,一念大人才是当仁不让的业界精英,当年在咸阳城选拔赛考试之时,一念大人的彩绘章论可是在大秦国名列前茅啊!”痴者说完这话,还挑起大拇指,转过头看向一念。

听到痴者赞扬,一念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微红,含笑对羸炀说:“总监造大人,您别听痴者妄言,痴者老伯的制陶技艺在俺们业界都是相当当的,倒是他为人低调,不事张扬,昨夜那一番高论,大人来此之前他是怎么也不肯讲的。既然大人想听彩绘工艺,那么俺就献丑一会,权且耍个乐子吧,还望两位大人不要见笑,请痴者老伯给指点一二。”

“关于兵马俑的塑造,基本上以现实生活为基础,制作手法的要点是细腻、明快。每个陶俑的装束、神态都不能一样。单是人物的发式就有许多种,手势也各不相同,面部的表情更是千人千面,各有差异。雕塑和彩绘做好以后,从他们的装束、神情和手势,让人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是官还是兵,是步兵还是骑兵。

总体而言,所有的秦俑面容中都遵循一个原则,就是都要流露出秦人独有的威严与从容,具有鲜明的个性和强烈的时代特征。大秦朝统一六国之后实行全国征兵制,兵源来自全国各地,这就是他们在脸型、表情、年龄上各有差别的主要原因。制陶工匠要用写实的艺术手法把它们表现得十分逼真,在这个庞大的秦俑群体中包容着许多显然不同的个体,使整个群体更显得活跃、真实、富有生气。

数以千计的陶俑、陶马都要经过精心彩绘。陶俑的颜面及手、脚面颜色均为粉红色,表现出肌肉的质感。特别是面部的彩绘尤为精彩。白眼角,黑眼珠,甚至连眼睛的瞳孔也要彩绘的活灵活现。陶俑的发髻、胡须和眉毛均为黑色。整体色彩显得绚丽而和谐。同时陶俑的彩绘还要注重色调的对比,个体与整体间均有差异,不同色彩的服饰要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强艺术感染力。

关于陶马的彩绘,也是同样的技艺,装扮鲜艳而和谐的彩绘,可以使静态中的陶马形象更为生动。这个彩绘技艺说来话长,咱们可以挑个时间以后再讲。”

一念这一席话讲下来,让秦晓篆大为佩服。作为熟悉大秦国历史的她,知道制作兵马俑的关键环节就是塑形和彩绘。虽说这个一念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制陶知识显然非常丰富,讲起这些常识来如数家珍,信口拈来,旁征博引,让人耳目一新。

秦晓篆从历史记载和专家挖掘的有关论断中熟知,兵马俑雕塑采用绘塑结合的方式,虽然年代久远,但在刚刚发掘出来的时候还依稀可见人物面部和衣服上绘饰的色彩。在手法上注重传神,构图巧妙,技法灵活,既有真实性,也极富装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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