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秦陵与兵马俑两项工程战线长,摊子铺的太大,所以奉皇帝命令在此监造工程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夙兴夜寐,枕不安席,唯恐出现任何差池。当然了,嬴政皇帝十分信任章邯,也知晓工程艰巨,多次派大臣带着御酒、金银财帛犒赏全营将士。只是工程量太过浩大,管理人手不足,几乎每日都有开小差的劳工,还有就是累死病死之人不计其数,着实令人头疼。
嬴政这次派羸炀与篆协助监造兵马俑,亦是体谅章邯将军这些年来在此监工的大不易。章邯对此心知肚明,立马行文上表拜谢皇帝陛下皇恩浩荡。
对于羸炀此人,章邯过去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闻是蒙恬将军帐前一员猛将,又联想到二人出手治好了公子高楼兰奇毒,料想必是勇武机智,精明强干之人,而且医道高明,又可以为劳工营众人祛除邪祟疾患,可堪大用。
因此,自从接到皇帝圣旨后,他心里十分欣喜,立即安排手下人将二人住处等事项逐一打理齐全。
安排好一切,看看时辰,约莫着羸炀一行也快到了,章邯走出大帐,兵卒赶紧牵过马匹。章邯飞身上了坐骑。
这匹马乃是宝马良驹之中的乌骓马,通体黑色,并无半点杂毛,精神抖擞,生龙活虎。骑在马上的章邯,盔明甲亮,腰挎长剑,英气逼人,兵卒牵着马缓步往营门而去。
羸炀与秦晓篆的车马队伍过了临潼县,很快就来到骊山地界。踏入骊山,秦晓篆心中还是颇多感慨。
真是没有想到,几日前,她与汪然也是在此地,野外探秘意外掉入地宫,谁知道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今日又来到此地,虽然说故地重游,但是大秦朝与新中国前后相隔两千五百多年。现在这里的情况与二十世纪相比,完全就是古今两个世界,可谓大相径庭,物是人非,半点也看不到现代文明的影子。
一边想着,秦晓篆心里一边暗叹时光宝盒的神奇魅力,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超越时空的东西,完全打破和颠覆了通常认知的天地运行规则,让人不可思议,恍若梦中。
随手打开车帘向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繁忙的劳动场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现在还没到夏日季节,劳工中很多人却是赤裸着上身,热汗直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古铜色的皮肤,在艳阳下泛着让人迷离炫目的光芒。
“嘿呦、嘿呦……”远处传来一阵阵喊着号子的声音,秦晓篆好奇的望过去。
这边的劳工正在搬运大石,有用筐抬的,有用车推的,还有的几个人合伙轮番滚动着大石头。工地上不时闪过一队队手执长戈的兵卒,还有手拿皮鞭的监工。
建造秦始皇陵和兵马俑这段历史记载,秦晓篆从前看过无数次,毫不夸张的说,帝陵的历史和兵马俑的不朽传奇,就是一部厚重而悲惨的劳工血泪史。这些华丽壮美奇迹的背后,就是由无数累累的白骨堆砌而成。
那个年代,没有任何挖掘机械,更没有塔吊和搅拌机。从大山深处的石料开采再运输到骊山,一路长途跋涉,车拉人抬,历尽千辛万苦。建筑施工过程,更是异常艰辛,劳工还要面临着饥饿、疾病、劳累过度的威胁。为了造陵,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苦不堪言。
秦晓篆忽然记起了历史上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故事,这不就是哭诉她的丈夫万喜良和万千劳工悲惨遭遇的真实写照吗?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就在秦晓篆低头抹泪之际,忽然感觉到马车停下了。被走上前的两个仆妇搀下马车,秦晓篆看到前面来到了驻军营门。大营门前旌旗猎猎,鼓角争鸣,空地上人头攒动,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看到车马停下,章邯立即从马上翻身下来,前行几步与迎面而来的羸炀躬身施礼。
羸炀带着秦晓篆趋前抢先下拜。因为章邯乃是上将军,功爵和资历可是与蒙恬将军相仿的存在,远非羸炀这个层级的军吏相比。这种待客之道,完全是章邯将军为人仗义,待人厚道,可谓给足了羸炀面子。
看到羸炀与秦晓篆知趣懂礼数,章邯赶紧双手相搀,羸炀介绍了秦晓篆,章邯这边也重点介绍了几个位高权重之人,大家各自拱手施礼。
随后,众人簇拥着走进中军大帐,兵卒奉上茶点。章邯将军问过一路上的情形,随即安排兵卒传令下去,命人带着仆从和行李到二人下榻之处做好安歇准备。今晚要设宴为羸炀将军接风洗尘,晓谕全军将士杀猪宰羊共同祝贺,劳工营一众人等,每人额外赏酒一爵,肉一碗,米饭一盅。
营外众将士听闻今晚全营祝贺的好消息,无不欢声雷动。消息很快传到劳工营各处,正在挥汗如雨加紧劳作的众劳工脸上也绽放了难得的笑容。
当日未时,章邯将军亲自带人陪同羸炀和秦晓篆到了兵马俑监造营,与前任监造营官作了交接,足见章邯对此事的高度重视。
羸炀与秦晓篆心中感激不已。萍水相逢,素未平生,真是没有想到,章邯将军为人如此豪爽仗义。
待到章邯返回营房以后,羸炀让秦晓篆取出皇帝赏赐的一件如意和一件白璧,还有十匹锦缎,命两名仆从送到章邯将军营中,以示谢意。
章邯将军随后又差人送来美酒二十坛,腊肉百斤,野兔、野鸡若干。礼尚往来,人之常情。自此以后,双方来往不断,关系更加密切融洽。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监造兵马俑的活计,并不是个轻松差事。
翌日辰时一刻,羸炀与秦晓篆早早用过朝食,十多个一级监造陪同羸炀开始到周边巡视兵马俑制作工坊。
一边走着,秦晓篆一边与几个监造交谈这里的情况。她与羸炀师兄初来乍到,必须尽快熟悉此地相关情况。要是不然的话,一旦出了监造失察问题,上头怪罪下来,她与羸炀必然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