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嫪珂员外不惜重金,广交朋友,政界和商界的朋友,还有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各色人等,倒是结交了不少,但是一直无缘结交军队中人。现在这个莫大的机缘不经意间就送到面前,他自然知道分量轻重,那肯轻易放过。
说到家,这还是华夏国古今同理的一种人身依附,国人大多习惯于编织关系网。这种网盘根错节,牢不可破,势力大到一定程度,可以说相当可怕。
放在朝堂之上,就是结党或党争,放在乡野民间,就是拉拉扯扯的小团伙小帮派,一旦做大,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巨大势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不起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算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九九。华夏国人古往今来就深谙刮下春风,才能下秋雨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业由人造,事由心生,广结善缘,少种恶果,才是王道正理。
精于人情世故的嫪珂,自然思虑周全,将这些事做的滴水不漏,应对自如。为了羸炀他们一路舟车安全,他还请县令武镬大人发放了官凭路引,还有为始皇帝推荐羸炀与秦晓篆赴咸阳为公子高疗毒的荐举信。
想到自己数千年的离奇经历,尤其是自己意外穿越回到大秦,此去咸阳肯定需要盘桓数日,羸炀思忖片刻,让人取过笔墨,抬手给蒙恬将军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了这几日的行踪情况,以及自己将要去咸阳为公子高诊治奇毒一事。
嫪福管家取来特制的布套,当着羸炀等众人之面将竹简小心捆好,然后用布袋封严,用了火泥封印,按照羸炀提供的地址,派人骑快马送至军营,面呈蒙恬将军。
听羸炀讲述完这些细节,秦晓篆不禁击节赞叹!原来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输给今人。这些个前后连贯的细枝末节,秦晓篆几乎一无所知,更甭说提前考虑准备了。
心下暗暗感激自己这个刚刚认识没有几天的师兄羸炀。实际上,羸炀与秦晓篆从地宫穿越大秦,看似十分艰难,但是放眼宇宙星空,不过就是个时空转换而已。对于大秦国的普通百姓,只是一个寻常的白天黑夜,并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坐在马车上,听着马匹串铃清脆悦耳的响动,感受着一路的上下颠簸,秦晓篆细细回想起这几天的情形,恍然如在梦中。要是放到二十世纪,他们这段天方夜谭一般的离奇故事,绝对抓人眼球,迅速成为震惊世界的爆炸性新闻。
对羸炀哥的安排,她一百个放心。路上经过的各地城门关卡,倒是认真验看两人的传符。看到羸炀取出的官凭路引,上面盖着武关县鲜红的大印,无一例外全部放行。所以,二人的车马一路畅行无阻。
这次穿越到秦朝,秦晓篆算是领教了大秦帝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尤其是一路经过的郡县,各色小吃,还有贫富差别巨大的乡村和城市人口的各色穿着装扮。她由此想到,怪不得若干年后陈胜吴广率领义军在大泽乡揭竿而起,那时的乡村经济,委实太过艰苦。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大多是低矮的草房,还有许多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老人孩子,虽然正值春末,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但是还有些许寒意。
看到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孩子,生性善良的秦晓篆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此情此景,恁是谁看了,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秦晓篆有心将马车喊停下,周济一下沿途乞讨的众人,但是又想到华夏国“救急不救贫”的道理,心下里颇有些犹豫。转念又一想,现在羸炀哥要带着自己前往咸阳为公子高诊治奇毒,可谓十万火急,须臾不可迟缓。自己绝不能本末倒置,儿女情长,为这些琐事耽误工夫。
至于人世间的贫富差别,并非是自己一个弱女子能够管的过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办好正事要紧。想到这里,她还是强行按下了想要停车周济穷人的冲动。
沿途所经过的村庄郡县,盘查很严。多亏羸炀哥想的周到,要是没有传符,这天罗地网一样的细细盘查,纵然有些本领,也必定插翅难逃。
一路无话,羸炀与秦晓篆这一日傍晚时分赶到咸阳。对于咸阳地界,羸炀早已经熟门熟路,前几年他曾经跟随蒙恬将军来过多次,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始皇帝嬴政,但是朝中官员等人倒是认识几个。
凭着旧时的记忆,羸炀带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金亭馆驿。这些馆驿,都是为外地进京的官员和办事人员准备,只要有合法真实的官凭路引和公务函件,住宿饭菜一律免费。
亮出身份传符和武关县推荐信,还有始皇帝颁发昭告天下的圣旨,馆驿众人自然不敢怠慢。一方面赶紧安排入住,下人仆从将马匹牵走刷洗饮溜,一方面派人连夜禀明皇宫大内。
为公子高中毒一事,早已经震动整个咸阳,成为百姓街头巷尾的热议。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此期间,倒是有几拨人想冒充神医前往蕲年宫诊治,结果无一例外被太医苏彻等人识破,被执戟甲士绑缚到市曹砍了脑袋。
不是苏彻等人慧眼如炬,实在是这些冒充者太过儿戏,妄想拿出些装神弄鬼术法哄骗银两,委实不自量力。要知道,始皇帝口中所讲的重赏,虽然是金口玉言,不会落空。但是此事毕竟关系公子高安危,既有巨大诱惑,其实又凶险无比,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利用饭后之机,羸炀悄悄找寻到馆驿长,顺手递上一包金银,原本面色有些严肃的馆驿长见到羸炀如此行事,瞬间眉开眼笑,知无不言。
原来馆驿长唤作赵梁,走的乃是赵高的门子。据此人自称,乃是赵高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有赵高从中运作,也在咸阳谋取了这么一个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