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的香炉继续向前飞去,径直朝着大殿上供奉着的三清祖师雕像砸去。
嗡的一声,青铜香炉撞到上面发出嗡鸣,泥做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金属的硬度,一下子炸裂开来。
老道士看的真切,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两腿一下子跪在地上双眼老泪纵横,嘴里喊着:“三清祖师在上,弟子无能,无法保护您的金身法相,有愧先师教诲。今日弟子舍弃一身皮囊,也要除去这横行的妖孽,求祖师保佑。”
“哈哈哈,你的祖师已经成了零碎,我看他如何保佑你。”无头身影嘲笑道。
“妖孽受死!”老道士大喊一声,身上金光大盛,脚下踏着罡步转眼就到了无头身影的面前。
有了金光加持,老道士手里的拂尘变成了一把利刃一样,笔直的朝着无头身影的胸口刺去。无头身影也不去躲,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攻击。
待金光褪去,老道士气喘吁吁地返回了原处,看着张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怎样?老杂毛,年纪太大了,给孤王挠个痒痒都没有力气,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就此离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无头身影冷冷的说道。
“我白云观自一千多年前建立,从未向妖孽妥协过。”老道士拒绝道。
“呵呵,可笑的言论。当年我自刎于乌江边,本想与爱人共赴黄泉,是他让你眼前的这个只剩残魂的人,封禁了我的灵魂,让我无法安息。两千多年受尽了多少的孤苦折磨,我问你,谁才是邪魔,谁才是妖孽?”霸王指着散落着的骸骨对着老道问道。
“这……这……”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若是按照你的言论,你面前的张良张子房,利用道术擅自拘禁死者的亡魂,你是不是应该第一个将他除掉?”霸王冷笑着说道。
张良叹了一口气对着老道士说道:“的确如此,我本该羽化成仙,却因为此事遭了天劫,此事在我。你与这些并无干系,你下山去吧,霸王英雄盖世,不会难为你的。”
“可是这道观一千多年的传承……”老道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必多言,这座道观本就是我的后人张道陵所建,目的就是想借三清祖师的力量来镇压住他。现在他既然已经来了,这道观的使命也就到了头。道法自然,放下心中的执念,你走吧!”张良打断了老道的话劝道。
老道士还想说话时,却动弹不得,连嘴也张不开,张良手指间微动,老道士的身影瞬时消失不见。
张良的身影
似乎变得模糊了些,对着霸王说道:“来吧,两千年前我身体虚弱,从未与你一战,今天便战个痛快吧。”
霸王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问道:“你明明也可以逃,可以苟活,为何不逃?”
张良突然仰天大笑,然后回道:“哈哈哈,若是别人说出这种话来,我不会反驳,但是霸王你说出来,我想问你一句,当年乌江边上有船来接你过江,你明明可以苟活,为何却自刎于江边?彼时的你,如今的我都是同样的选择,不必多言,动手吧!”
霸王手中战戟一挥,瞬间而至,直接朝着张良的身影劈去,本来两千年的仇恨让他打算将对方一点点折磨到灰飞烟灭,但是现在的他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的相像,心生不忍却又放不下仇恨,直接了当打算给他一个痛快。
张良好像也没有打算出手的意图,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心里想着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不了灰飞烟灭也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赔罪。
战戟即将落在张良身上的时候,突然从地下长出来一块黄色的石头,瞬间变大挡住了霸王的致命一击。
张良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黄石,眼角带着泪水喊了一声:“师父。”
挡住霸王的一击之后,黄石开始慢慢缩小,变成正常人大小,黄光一闪,一个老头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
“咦,这是什么?”老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霸王头颅问道。
老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无头身影,随手将头颅丢给他说道:“原来是你的,真丑,快戴上。”
霸王见头颅被抛过来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战戟,双手接住,有些颤抖的将头颅放在没有头的脖颈上。
当头颅睁开眼睛时,口中发出一阵大笑,脑袋终于回来了,再次从嘴中发声,竟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师父,子房无能,劳您老人家大驾,实在惭愧。”张良跪倒在地说道。
“子房,你怎得成了这幅模样,本来就如同女子一般羸弱,现在怕是一阵风,你都散去了……”黄石公问道。
张良将自己与黄石公下邳辞行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黄石公不住地点头,直到讲到用道术封禁西楚霸王的残躯时,他皱起了眉头。
黄石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良训斥道:“我修行之人,最讲究心性,有害人之心,便要承受三灾之苦,今日得此下场也是天道轮回。”
黄石公又转过头来看着满脸喜色的霸王问道:“此事皆是由我徒弟而起,时至今日他的下场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你被镇压
两千多年,他何尝不是将自己和你一起画地为牢关了两千多年,你怎么认为?”
“当年我就对他很是欣赏,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想想他的作为也是由刘邦那个卑鄙小人指使,即是如此,看在仙师的份上,我便不再难为他了,但是今天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他出现在这世间。”霸王说道。
“多谢,多谢,那老夫就告辞了!”黄石公拱手朝着霸王道谢。
“师父,他……”
黄石公不等他说完,直接一挥袖子,将张良收走,随后又变成了黄色石头的模样,缓缓的降入了土里。
随着黄石入土,大殿里也传来了震动的声响,被打破的木门以及三清祖师雕像的碎块在地上不断地颤动着发出声响,一阵耀眼的黄色光芒过后,大殿里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就连大殿中洒了一地的香灰都自动飞进了躺在上的香炉里,随后香炉凭空升起,自己飞出大殿回到了原地。
霸王站在大殿前看着这一切发生,对于刚才的那个老人多了几分忌惮,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手下一挥手说道:“我们走。”
霸王翻身上马,有了头颅的他更加的霸气雄伟,骑着乌骓马带着手下兵马踏空而去。
“走好,不送!”地下传出老头的声音。
霸王在半空中看了一眼下面的白云观,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刚刚的老头怕是已经成道,修成了地仙手段通天。
大殿的地下深处,有一个密闭的空间,黄石公坐在一旁的棺材上,随手一挥,张良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子房,你的尸身呢?”黄石公摸着屁股底下的棺材问道。
强大如他,自然是知道棺材里只有一身衣服以及一块青色玉佩,平日里张良就是躲在这玉佩里栖身。
“回师父,子房的尸身就在霸王冢……”张良拱手行礼说道。
“怎么又跟那个杀星有关系,你啊你真是迂腐,难怪人家想弄死你。今日倘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灰飞烟灭了。今天之后,你就留在这里面壁思过,我会设下禁制,倘若你解除不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黄石公教训道。
“是,子房愿意受罚,甘愿在此面壁思过。”张良朝着黄石公行了一礼,身影化作一道烟雾钻进了老者屁股下的棺材里。
张良消失之后,黄石公也从棺材上跳下来,嘴里喃喃道:“是时候去看看老朋友去了。”
说完以后,空间里再次陷入黑暗,黄光一闪,老头的身影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