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畔,彼岸花海之间,卢玉声远处望着那个正在煮汤的老妪,终还是没有忍住走上前去。
老妪低着头拿着长长的勺子搅着锅里的沸汤,心思不知道放在哪里,痴愣愣地站在那里,手上却不停地往锅里加着东西。
看到有人过来,才回过神来,也不过是从旁边拿了一个黑色的瓷碗,舀了一勺汤在碗里,将碗递了过去。
卢玉声叹了一口气,将碗里的汤一饮而下,把碗放在一旁,说了一句:“火候还差点,还缺一味忘情草。”
老妪伸出来的手僵住了,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株忘情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子里的怒火仿佛就要喷之欲出,从牙间蹦出来两个字:“是你?”
少年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别紧张,我不是他,按理说他是我们共同的仇敌。”
老妪将紧紧握着的勺子松开,扔回锅里,转身到了一旁坐下,冷眼看着少年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他,别拿他的样子在我面前恶心我,若不是我答应了那个人在他十八岁前不能动他,他能活到现在?”
“范兄与我有旧,我们曾在公子扶苏的聚贤堂中见过数次,相谈甚欢,到了这里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特此一叙。”少年看了一眼桥边的水晶棺说道。
老妪听到他的话里提起了自家的夫君,眼神里顿时满是亲切,站起身来朝着少年行了一礼,带着歉意说道:“老妇是女流之辈,不识大人真面目,冲撞了大人,望乞恕罪。不知您是当初的哪位大人?”
少年朝着老妪拱手行礼,然后说道:“嫂子不必客气,在下卢玉声,东海人士。”
“什么?你是帮那个人炼丹的卢生?怎的变成了这幅模样?”老妪吃惊地看着他问道。
卢玉声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惭愧,范兄躲过了那次劫难,我却没躲过,虽有通天之能,一身的本事也被废去,就连自己的一身精血都被那个人换到了他的体内,更被变成了陪
葬品关在了那人的长眠处。”
“后来,我用尽了自己的灵魂诅咒,永生永世都会成为他的梦魇,就这样一缕残魂附着在了他的身上。几个月前,突然有一股残魄也进入到了他的体内,我趁机吸收滋养残魂,慢慢的壮大起来,直至两天前他死掉了,我才得以占据了他的躯壳。”说起这些,卢玉声唏嘘不已。
老妪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么说他已经死了?”
卢玉声摇了摇头说道:“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眼下的这个少年的灵魂只不过是他在人世间找的替身罢了,恐怕他的真魂还躲在那个墓穴的深处,等待着身体回归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卢玉声才又叹了一口气朝着老妪行礼告辞。
老妪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转身走到桥边的水晶棺旁,看着棺里的俊俏书生说道:“喜良,快了,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相信我……”
起风了,卷起了无数的彼岸花瓣风向远方,也带走了伊人的思念,希望她的话语能够传达给不知身在何处的那个男人。
此时墨秦的本人,不,是本魂,正幽幽地漂浮在郭辅的眼前,吓得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土老头端着茶水白了墨秦一眼说道:“你看看你,长那丑样,都把人家吓晕了。”
“喂喂喂,别胡说八道,你第一次见鬼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墨秦无奈的说道。
是这老小子说是有危险的事情要去做,需要把墨秦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寄养,让他自己选择合适的人选,这才让他来找最好的朋友郭辅。
土老头走过去拽住郭辅的衣领给拉起来,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让他痛的跳了起来。
郭辅一抬头,飘在半空的墨秦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不免有些心虚,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那个什么,老黑,真不是我不去看你,是我家里不让,怕我逃学去看你
,就连早晚都开始接送我了……”
“行了,我知道了,果脯我问你,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墨秦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郭辅立马拍了拍胸膛说道:“那是自然,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看着墨秦满眼都是感动的时候,又插了一句话:“但是说好了啊,我们没有结拜,可不能来那种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果脯!你是不是想来陪我了?”墨秦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
吓得郭辅眼睛紧闭大喊着:“我知道你寂寞,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去纸扎铺里给你买两个,不,十个丫鬟给你烧过去,让你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土老头听到,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没把他给呛死,不断地咳嗽着,心想着难怪墨秦这小子嘴这么欠,原来都是和这小子学的。
墨秦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郭辅,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想要在你这里暂住一些时日怎么样?”
“啊?什么?在我家?”郭辅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不行就算了,我们走吧。”墨秦有些失望地对土老头说道。
“哎,别走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跟我来。”郭辅对着墨秦招招手说道。
墨秦飘在半空中跟在郭辅的身后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只见他走到自己的衣柜旁边,一下子拉开了衣柜的门,看得墨秦差点没吐出血来。
柜子的里边,贴了一张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墨秦的一张黑白一寸的照片,下面用记号笔歪歪扭扭写着“挚友墨秦之墓”,一边还写着“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将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之路”……
“噔噔噔,看到没,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喜欢吗?”郭辅一脸得意的看着墨秦问道。
墨秦咬牙切齿地说道:“喜欢啊,我好喜欢,我特喵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