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火光,李家人的移动得越慢。
最后趴在火光边缘的黑暗里。
火堆前,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温酒独酌。
随从正细心添柴。
随从身后,一颗颗人头堆成小山。
黑暗中的李家人,同时皱起眉头。
仔细看去,竟是女人头颅居多。
其中,还有几个小娃。
尤其是人头小山堆上,竟是个比成人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脑袋。
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娃,能犯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送进猎场?!
“恭喜公子,今年收获颇丰。头筹的百两黄金,定然非公子莫属。”
男子举杯到嘴边的动作一顿,猛的将酒泼向火堆。
跳起的火星,惊得随从尖叫跳开。
“不长眼的狗东西,本公子稀罕那点钱?”
随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连忙跪地陪笑:“是是是,那点钱,哪入得了公子的眼。公子入猎场,就是来玩乐的。”
“知道就好!猎动物猎多了,就没了乐趣。只会鼠窜的东西,哪里比得了人的智慧。他们越是躲得好,本公子就越喜欢找。他们越是绝望,本公子就越是高兴。”
“这世上,就没有比女人的哀嚎,和小孩的哭喊,更美妙的乐曲了。”
说着,男子拿起手边,一柄血迹斑斑的斧头,像是抚摸宝贝似的,细细抚摸。
他像是沉浸到思绪里,冰冷的脸上,笑容慢慢扭曲狰狞。
“这人有病吧!杀人取乐,是人能干出的事?!就不怕下了地狱,被下油锅,炸他个两面金黄!”
话说完,李二木自己都惊了一跳。
抚着自己的嘴,啧啧两声。这话说得自己都佩服得很!
李老三拍了拍二木的手背,比划了个收声的动作。
比起二木的低咒,反应慢半拍的李大石,都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
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
确定只有主仆两人,李老三转身对自家婆子交待起来。
“一会儿,我们过去。你一定把四宝看紧了。如果、如果我们失手了,你马上带着粮食和水,把宝儿带走!往没人的地方跑!好好躲好。记住了吗?”
“三哥……”
李老三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给她的遗言。
王氏心里跟打鼓似的。
“放心吧娘!有我呢!”李大石安慰道。
没等王氏再开口,父子四人,已经向火堆那边摸去。
四宝学着小肉虫子,在地上跟着挪动。
“宝!和娘在这。”王氏一把按住。
眼看阿爹和阿哥们没进黑暗不见,四宝只能乖乖和娘呆在原地。
王氏着急着往火光那边看,担忧不言而喻。
可这大黑的天,除了那堆火,她一点看不到自家男人和儿子们的身影。
四宝也趴烦了,干脆坐在地上,捡了根枯枝,巴拉着土玩。
王氏看了眼自家闺女,只要乖乖不吵不闹就好。
一声巨响传来,王氏望去,火堆边,已经打成一团。
随从护在自家主子前面。
“公子小心!”
没曾想,男子毫不客气,一脚把随从踹趴在地。
“滚开!没用的东西!猎物自己送上门,该小心的是他们!”
“居然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傻子?呵呵呵。”
男子一脸得意,嘴角越发上扬,最后竟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只是那声音嘛,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森的感觉。
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老三看向二木。
二木连忙点头上前。
“笑吧,趁这会儿,还没动手,你能笑上几声。等一会儿,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男子就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声猛的大了许多。
看到自家主子开心,那随从立马就在旁边拍起马屁。
“自己都要死了,居然还大言不惭!一会儿我家公子砍你狗头的时候,定然会先割了你的舌头。”
二木依旧面无表情。
目光投向随众,嘴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突突。
“真要论起来,你项上那颗头,才是名幅其实的狗头吧!都是娘生爹养的,你说你,好好的人不当,怎么就喜欢去当个畜生呢?你家祖宗十八代,怕是要被你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吧!”
“你……你居然骂我是狗?”
李二木一耸肩。
“骂你是狗,都侮辱了狗。就你这样色的,啧啧啧,不如猪狗才对。”
“我、我、我……”随从我了半天,脸成了猪肝色。
“我和你拼了!”
随从骂骂咧咧的扑向李二木。
然而,下一秒……
一支粗壮的胳膊,生生掐在他的脖子上。
随从就像是被压着壳的王八,两只又细又短的胳膊,疯狂抡拳,却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
那小体魄,跟人家的魁梧这么一比,就跟小娃和大人逗趣打闹似的。
说不出的滑稽。
这人、从哪出来的?刚才怎么没见着?
莫、莫非是传说中,身怀绝技的高手?
顿时间,随从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公子,救我。”被人掐住的喉咙,勉强出声。
“没用的废物。”
男子低声咒骂,阴郁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不远处,高大的男子。
看岁数,二十左右,可那身魁梧体魄,真不多见。
就在男子打量李大石的档口,身后缓慢移动的人影,他并没有注意到。
木楞的李二木,缓缓向后,退到阿爹身旁。
李大石忽然发力,把随从提起,向着对面的锦衣男子扔去。
男子不仅没接,反而身形一晃,潇洒的躲了过去。
随从面门着地,抬起脸来时,脸花了,门牙也掉了。
可他哪敢说主子一句不是。
再疼、再恨,也只能乖乖受着。
这就是奴才的命!
男子不仅没有给随从一记目光,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伸出右手。
随从两眼含泪,颤抖的伸手相握。
感动得喉头哽咽,难以出声。
主子还在意他的。
他这些年受的屈辱,不是没有回报的!
然而下一秒……
男子猛的甩开随从的手。
声音冷冰冰道:“你居然以为本公子,是在伸手扶你?本公子看你这又狗爪子,是不想要了!”
说着,一脚就踩在随从手上。
许是气急了,男子的脚,还使劲的拧了又拧。
随从哀嚎着求饶。
男子撒完气,收回脚。
再次伸出手:“剑!”
随从血肉模糊的手,疼得颤抖不止。
慌乱爬起来,寻找着主子的配剑。
然而……
“公、公子,武、武器,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