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两大筐玉米粉,余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和余氏一样高兴的,还有三个娃娃。
小儿子手里还啃着块带血的排骨。
嗍着嘴说:“太哇了,你后嘟不弄滋租食了。”
太好了,以后都不用吃猪食了。
张大富自己生的儿子,他当然晓得秉性。
一脚就踢在他屁股上。
也不知是做做样子,还是小子打小被踢习惯了,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顾嗦着嘴里的骨头。
“赶紧丢了!没出息的东西!走快些!”
然而,那小子手上的骨头,还没离嘴呢,一群黑影蹿出来,挡住了张大富一家的去路。
……
那边,不用老村长交待,李家洼的众人已经铺好了草堆。
走了一天的众人,难得的勉强吃了顿饱饭。
一倒头就直接睡了过去。
守夜的男人,举着火把巡逻,哈欠连天的。
他们都走了一天,后来又杀鸡宰猪的,搞到晚上。
换谁都扛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走走停停,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黑暗中的黑影正慢慢将众人包围。
[叮!提醒宿主,危险靠近。]
沉睡中的李四宝,硬生生被脑海里的人吵醒。
她一骨碌坐起来,把旁边的王氏吓了一跳。
“咋了?四宝做梦了?”
王氏搂着闺女,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
娃娃小的时候,做梦乱吼乱叫也是常有的。
旁边妇人看了一眼,挪了挪身子,以便王氏母女俩的空间大些,舒服些。
王氏以微笑为谢,将四宝打横抱在怀里哄。
外围照顾着三个儿子的李老三,也起身,向王氏看去。
王氏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他帮忙,李老三这才又躺下。
而李四宝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两只小手不停挠着耳朵。
脑海里那个人,依旧吵个不停。
[叮!提醒宿主,危险靠近!]
最后,小四宝被吵得无法入睡,而哇哇大哭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肉的原因,四宝哭得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硬是将营地里的人都给惊醒了。
妇人们围着王氏关心,各种支招。
闹哄哄的一片,导致睡在外围的男人们,也无法继续酣睡。
一听说是四宝病了,个个都担心得不行。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又是生火,又是烧水。
如果不是老村长阻止,估计还有人半夜出去找草药。
李老三一家四个大男人,就更是慌得不行了。
营地里,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营地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就多了去了。
那死孩子,也太会挑时候闹了!
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她才闹。
这下可好,搞得他们近退两难。
简直就是尴尬他M,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有、有人!暗、暗处有人!”营地有人大叫起来。
老村长一声令下,李家洼四十多个壮年男人们,捡起木棍,将老弱妇幼围在中间。
“别怕!”
“对、别、别怕!”
“别怕。”
“不、不怕!”
一声声“别怕”,像魔咒一样,将大家团结在一起。
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大事,可此时,他们心中都是同一个信念:保护家人!
一时间,他们一手持棍,一手相扣。
如同一道坚实的壁垒。
之前还惊恐不定的老弱妇孺,也慢慢镇定下来。
而那些跟着李家洼进山的人,只能抱在一起又哭又叫,或是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甚至有女人又吼又叫的埋怨自家男人,为什么没有生在李家洼。
可李家洼在边口镇,是出了名的穷。
穷到周围村子的女人,都不愿意嫁。
而那些被迫嫁进李家洼的,每每都会被瞧不起。
然而此时,她们后悔了。
啪、啪、啪……
单薄的掌声突然响起。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跳跃的火光,把男人脸上那道扭曲的刀疤,照得无比狰狞。
而男人身旁,跟着一个人们无比熟悉的身影——张大富。
“看来,你真没说错,真正的大鱼在这儿呢!”刀疤男看向张大富。
张大富讨好的笑笑,佝着背,点头哈腰。
而一双通红的眼,满是怨恨的看向老村长和李老三。
都是因为他们!
因为李老三家该死的孩子,揭穿他家有馍的事,导致了死老头不肯庇护他家。
以至于,他的家人惨死山匪刀下!
这一切,都是李老三和那死老头的错!
不!
是李家洼人的错!
他要用李家洼所有人的性命,为他一家老小偿命!
一个矮个儿男人,轻手轻脚的摸到刀疤脸旁边。
阴险的瞅着李家洼众人。
“我说呢!合着是有大山猪路过!咱这光了多少天的山头,满山肉香!馋得我直流口水。大哥?插了?”
插了?
在黑话里,这可是要杀了他们的意思。
李老三眉眼一拧,暗地里扯了老村长的衣角一下。
趁着老村长转头看他的档口,李老三握拳而出。
“拖子路过。还请各位胡子哥,抬头看天,移个脚。”
拖子,意思是乞丐。
胡子哥,则是对山匪们的敬称。
抬头看天,是指假装没看到人。
移个脚,等于高抬贵手。
“哟!没看出来,还撞了山。不知,哪座仙儿移山头啊?”
撞了山,指遇见了内行人。
哪座仙儿,移山头,问的是哪座山头的老大,换地方。
不仅李家洼人,听得一楞一楞的。
就连刀疤男身旁的张大富,都听得瞪圆了眼。
难道说,什么李家洼的村人,那都是幌子?
而是另一伙山匪?
不可能啊!
他虽说没怎么见过山匪,却也没有哪处山匪出来,是拖老带小的啊!
但一般人,也没谁能听懂山匪的黑话呀!
搞了半天,他是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