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决的双方到达一定层次之后，所有的花里胡哨技能都将会以最简约的方式绽放开来。
蓝色的光与紫色的雷碰撞在一起，交接点处撞开的是最为纯白的弧光。
弧光以一个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扩散开来，阻止了任何存在直视其中的碰撞，顺带将整个世界一起掀翻。
“卡察——”
不知多少时间流淌而去，白光散去，少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王座前方，王座上的女神坐姿仍然慵懒，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许唯一能察觉到的变化，唯有女神身上忽闪忽闪的透明痕迹。
林恩舒了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辉光随着波动减弱而退回星环当中。
“晚上见。”他说。
虚数之海的海浪轻轻在他身侧环绕一圈，继而消散不见。
王座上的尹薇特托着脑袋，看着少年身上的波动逐渐散去。
“怎么做到的？”她问。
“其实挺简单的。”林恩轻声回答，“在最初接触虚数之海的时候，相较于其他人，我和虚数之海建立连接的方式有所不同。”
“他们是闯入者，而我是被主动邀请进去的。”
当初他在最初的虚数之海连接仪式之上，根据弹幕们的提示，做出了所有人类都没有想到过的举动，而在发出那道呼唤之后，他并非是找到那扇门走了进去，而是被虚数之海强行拽进来的。
林恩其实并没有在意过这一点，因为就算与众不同，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不过，在察觉到尹薇特没安什么好心之后，他立刻将自己拥有的所有知识调集出来，进行拼凑，试图找出一个可能对抗或逃脱的办法。
大多数知识在神灵面前都是无用的，人类的东西基本不可能对神灵产生影响，而在他拥有的东西里面，能够勉强与神灵处于同一级别的存在，唯有虚数之海。
虚数之海会无条件帮助他，这是他早已得到的答桉，但虚数之海的能力只作用在虚数之海内，不能带到现实中来。
所以，林恩如果想要寻求虚数之海的帮助，就必须把二者的环境变得等同。
他得把虚数之海带出来。
而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难题。
尽管他那具特殊的血色铠甲能够被虚数之海所凭依，但这只能说明它勉强能成为虚数之海降临的基点，而想要成为降临，光有基点坐标没有用，还必须要有通道才行。
林恩一开始是想不到有什么通道能够让虚数之海通过的。
别的不说，光是其冰山一角的魔力量，就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现有环境。
但当他回忆起自己与虚数之海的特殊关系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人类与虚数之海的连接，是依靠他们灵魂波动的强度发出呼唤，然后借着回音传来的方向寻找路口。
而既然能有回音传来，这是不是就说明，虚数之海并不是处于世界之外，而是与他们共同存在？
人类与虚数之海建立连接的年纪，灵魂显然和身体一样没有发育成熟，不可能支持他们进行太大的动作与扩散，所以这也能浅显的证明，虚数之海与现实世界的人类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如果林恩想要使虚数之海降临，好像不需要通过通道。
他们本就共存。
人类生活在世界的表面，虚数之海存在于世界的暗面，人类与虚数之海建立连接的仪式，其实就是突破那道分界线，将自己的存在扩散到交接点的另一边。
这种猜测，让林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起来。
既然人类能够通过连接点，那虚数之海，有没有可能，也能通过？
林恩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人类既然能往返其中，说明墙是互通的，而虚数之海能够主动把他拉进去，也说明虚数之海可以将它的触手伸到外面来，只是虚数之海的体量过于庞大，贸然出现可能会摧毁世界原有的秩序，所以不能出来罢了。
那么，如果在不影响世界的情况下，想要请求虚数之海复刻上一次的操作，让它再次把影响力扩散到现实世界，甚至是短暂的凭依于林恩的铠甲上，又该如何把握这个“不影响的度？”
——这其实是林恩的思考中，最有明显答桉的题目了。
有几个人呼唤它，它便会开出多大的口容纳他们。
而这，也是为什么学生们要聚集在一起进行虚数之海连接仪式的原因。
人数越多，虚数之海扩散出来的影响力也就越强，学生们感应到它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当数量到达一定层次的时候，说不定虚数之海扩散出来的质量，也就越强。
届时，借助基点进行凭依并非不可能。
——当然，以上都只是林恩的猜测而已。
他并没有进行过具体的实验，也没有过多的理论知识支持，所有的东西都基于他的猜测而已。
但他还是将其藏在与夏洛特的交流中传递出去了。
原因无他。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
为了“我还是我”，他必须赌上一把。
.......
尹薇特听完他的解释，赞许地鼓起掌来：“真自信。”
林恩笑笑，说：“能在与神灵的谈判中取得万分之一的成功率，已经足够作为人类的我自傲一把了。”
“虽然不知道奖品是什么，但我知道顺其自然的结果和全输干净差不了太多，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恭喜你，你赌赢了，而奖励嘛.......”
尹薇特摊摊手：“抱歉，我并没有颁奖给打败我的人的习惯存在。”
“击败神灵这份荣誉，已经是最优秀的奖励了。”林恩说，“毕竟这是任何魔法都不可能达成的成就。”
“啧，希望你把话说全了。”尹薇特可还记得他刚刚口中的“语言艺术”呢。
“.......”林恩耸耸肩，“好吧，我确实没说完。”
“如果能从您这儿拿到些战利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这个没用且不可以被知晓的虚名来换——如果您有的话。”
“.......”
尹薇特额角狠狠地跳了跳。
好家伙，还真给她猜中了。
不过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真可恶啊你。”尹薇特看了眼自己已经接近透明的手，又幽怨地看了眼林恩，“好不容易重新收集的力量，就这样没了。”
林恩眨眨眼：“那我该跟您说再见了？”
“或者是，再也不见？”
“那可能有点难。”尹薇特白了他一眼，说，“这些力量能够被吾丢弃，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于吾而言最要命的力量，现在可还在你身上呢。”
“那才是维持吾存在的根本，就算我知道在面对那个臭水时可能会失败，我也不用用上它。”
“现在输了就只是输了现在，那个没了，我可就真没了。”
“对了。”尹薇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答应我，说要帮我收集力量来着，是吧？”
现在把猫猫神当你了是吧.......林恩在内心腹诽，面上不动声色道：“您要把您残余力量存在的地点都标记出来交给我吗？”
尹薇特反问他：“给你了你会帮我找吗？”
“我以后出行一定会避开那些地方。”林恩很是诚实地说。
“.......”
“算了，也没指望你会答应。”
尹薇特轻轻瞟了他一眼：“被一个不肯配合的家伙绑定，真要命。”
她摩挲着王座上的荆棘，轻轻道：“得像个办法让你听话.......嗯，至少得帮上我的忙。”
林恩立刻警惕了起来。
虽然现在的女神力量几乎全无，但他也没有了虚数之海的庇护。
她但凡还能抬起手来，只有个人力量的林恩怎么也不可能挡得住。
“安心。”尹薇特看着林恩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道，“我现在已经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而且，我可不知道精地像魔鬼一样的你现在还有什么后手在，可不想再吃一次亏了我。”
林恩的警惕之色没有丝毫减缓：“所以您想干什么。”
“干什么.......”
尹薇特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将自己火辣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哒——”
她慢慢悠悠地走下王座，转瞬之间便来到林恩面前，站定。
这时林恩才发现，这个女神意外的高。
艾琳的身材在同龄人当中绝对算得上出挑，可还是比不上尹薇特人形态的模样........嗯，无论是战力高度还是其他高度。
“啧。”尹薇特低头俯视着脑袋顶只到她胸口的林恩，唇角微翘，“只有这时候，我才绝对你像个小孩子。”
“.......”
林恩不想说话，只想把头扭到一边，避免在对视的情况下不甚被其入侵灵魂。
不过他刚有动作，下巴便被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捏住，强行让他转了回来。
“小家伙。”
尹薇特凝视着那双褐色的眸子，轻声说出了一句让林恩略带疑惑的话。
“你还记得，我们签的是什么契约吗？”
“契约？”
林恩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
片刻之后，他才想到，尹薇特所指的，应该是【唤灵契约】。
那是当初他和冰冰签下的，而尹薇特将占据了冰冰的位置之后，自然而然地继承了这份契约。
“我想起来了，只是.......怎么了。”他疑惑的问。
尹薇特松开他的下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记忆告诉我，那是一份平等契约，而这项契约有一点，便是双方需要达成互相之间提出的要求。”
“我想，作为主动提出契约的你，应该不会将其忘记了吧？”
“让我再回忆回忆.......你提出的要求，是让我回应你的呼唤，并服从你的命令——这一点，那样的我应该做的还不错。”
“而我，或者是最初签订契约的那一方提出的要求......你好像没完成呢。”
尹薇特笑吟吟地不再说话，紫色眸子中的蕴意意味深长。
反应过来的林恩嵴背瞬间发凉。
当初冰冰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是让正处于发情期的它释放欲望。
林恩答应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但没做到。
林恩找不到一个同类生物让它进行交配，所以只能暂时放着。
而自从猫猫神尹薇特代替了冰冰之后，她甚至都没提起过这件事，久而久之，林恩便也将其抛之耳后。
现在，女神尹薇特再次将其提起，让林恩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刻的尹薇特还是尹薇特，但却不再是以猫猫神形态出现，而是以一种真正的人形，还是最完美的人类形态现身的。
同样作为人类的林恩，有能力也有义务回应她的需求，否则平等契约必然将给予他以惩罚。
之前没有出现副作用，其根本原因在于冰冰知晓了他无能为力，猫猫神完全不在意。
可女神尹薇特不一样。
如果他没有达成，那尹薇特一定会运用它，来给林恩一通反噬。
这一刻，林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现在想的并非是下半身的问题，而是其他。
尹薇特是执掌欲望的神灵，如果一旦被其通过这种手段在他心中根植深入一种欲望，那以他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将其拔除。
生理欲望是生物最基本的需求之一，现在的他因为没有切实体验过，所以对此没有实感也没有渴求。
可要是大坝被开了一道裂缝，再加上她特意的指引，大坝崩溃绝对是迟早的事。
林恩现在有些后悔没让冰冰换个要求了。
可任由再聪慧，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影响到后来的他。
“啧。”尹薇特忽地感叹起来，“我要是早点想到这一点就好了，那样一来，也不用损失力量了。”
“可惜，可惜.......”她摇摇头，双手抱怀，戏谑地看着林恩，“现在，就算那坨臭水再次涌过来也没办法保护你了呢.......嗯，如果它还是要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它在旁边观摩几分。”
“.......”
林恩后退几步，脸色铁青。
尹薇特没有在意，继续调笑道：“这本该是汝之荣幸才是。”
“吾虽执掌欲望，却没有切实体验过此等感觉，汝作为将被吾宠幸的第一位，当对此感激涕零才是。”
“.......”
听到这话，林恩脸色顿时一怔。
色孽之神是处女神？
这话的可信度简直比“下次一定”还低。
“为何不信？”尹薇特不满林恩怀疑的眼神，“汝不会以为，谁都有资格站在吾之面前吧？”
她难得地拾起几分属于神灵的骄傲：“能与吾并肩而立的唯有神灵，但其余神灵并不像吾一般，拥有与汝等生灵相彷且更强的欲望，所以迄今为止，吾切实尚未体验过汝等人类热衷的东西。”
“那与我无关。”林恩别过头，“抱歉，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就算是被反噬，也是一样。”
一旦心中被神灵种下种子，生根发芽再长成参天巨树是迟早的事。
与其之后被其折磨，不如早早了断。
“唉。”
尹薇特叹了口气，脸上笑容却并未有半分减少。
“根据之前的经验，我早就猜到这个答桉了。”
“所以说.......”
女神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林恩想跑，但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契约已经起作用了哦~”
“所以，该将其履行了。”
尹薇特笑的很是灿烂，柔软的手掌顺着少年脸庞弧线顺流而下。
今夜。
色孽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