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
“小灯。”
…………？
“小灯，快醒醒。”
……啥事啊？
“日光灯！”
……！
我从睡梦中被这一声声呼喊吵醒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我妈表情复杂的一张脸。
之前被蝎子用通灵术和傀儡术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却还要被我妈叫醒的我也在这种纠结的视线中表情复杂了起来。
看样子我妈在我床边已经坐了不是一会儿了，根据我睡梦中那一声一声的呼唤来看。她可能已经在这看着我睡觉看了最起码半个小时。
“妈……大半夜的。我是有任务了吗？”
我顶着我妈那把我看到胃疼的视线小心翼翼的发问。
结果她眼神更复杂了。
我的心也更纠结了。
虽然我之前很唾弃蝎子和我结缔的通灵兽契约，但是现在我却巴不得蝎子把我给召唤走。也不知道我妈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的眼神看得我胃好疼。
……不过也可能我胃疼是之前被蝎子给揍的。
“这是怎么了……我尿床了？”
我继续问我妈。她还是不说话。
“我我我……我最近没欺负蝎子啊……”
她依旧不说话。
“……妈妈你终于下定决心跟我爸离婚了吗？”
她没说话，眼泪掉下来了。
卧槽？！麻麻你冷静一点，我开玩笑呢别真离婚啊！
“妈你镇定，我去找蝎子跟千代奶奶。咱有事好商量！千万别激动啊！”
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蹦。床底下睡的很香的花花蜷缩成了一团，对现在的闹剧一无所知。我朝花花看了一眼，暗自嘀咕着我妈要是离婚了看你还有没有这好日子过。
我迈步就要往出跑。
这个时候，我那位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但却并不是一位忍者的妈妈却准确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趔趄了一下，一脚踩上了花花的尾巴。
花花被惊醒的嚎叫声在深夜里显得无比凄厉，我就在这狗叫声里尴尬的转过头看我妈的表情。
“小灯……别去。”
她声音颤抖着，拉着我的手臂跪坐在了地板上。
我被她拉着，有点恍惚。
第一次见到她这个表情的时候是我和蝎子决定要去当忍者。
上次见到她这个表情的时候是我告诉她我有个需要护送物资上战场的紧急任务。
这次呢，这次是因为什么。
我发愣之中我妈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虽然我生理方面还是个熊孩子，但是短暂的忍者生涯已经足够我打倒许多成年人。我也不是不能反抗她，更何况她还是个从未修炼过任何忍术的女人。
但我没动手。
因为那是我妈。
“妈妈，我去把蝎子叫来？”
“别……不行。”
她声音颤抖着，我觉得她好像是在哭。花花在她脚下绕圈，摇晃着尾巴不住的短促低声嚎叫。
“小灯……”
“小灯……”
“小灯，我的孩子啊。”
我妈叫我的这几声把我整个人都叫懵了。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收敛住了情绪。声音里不再带着哭泣的腔调，她问我：“小灯喜欢砂隐村吗，跟妈妈离开这里好吗？”
……妈妈我是不是一念之差就成叛忍了？
我妈在教唆我当叛忍，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蝎子没在，也没有谁来给我支招。我只能自己面对。
我内心纠结了很久，抬起头看了一眼她。
我妈算不上是很漂亮的女人，但是胜在温婉。抬起头看见她含着泪水的双眼，我觉得我肝都要碎了。
于是我神差鬼使般的点了头。
估计我这叛忍的名头还是逃不开了。
她破涕为笑，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对不起蝎，但是……”她叹气“小灯，我的孩子啊……”
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要叉腰大笑三声‘蝎子你这笨蛋看到了吗，我妈不偏向你了。’可这不是平时，我只能愣愣的看着她拿起收拾好的东西给我换好衣服走出房子。
花花还跟在我们身后，但这个时候它居然也懂事的安静了下来。我妈真没白疼它。
沙漠的夜晚很冷，我这两年经常半夜出任务倒是已经习惯了。可她握着我的手走进风砂之中却一直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蝎子家的灯黑着。不知是出了任务还是已经睡了。
唔……恐怕以后我是再也见不到蝎子。
不对，可能还是能看到他，但到那个时候就是叛忍与来追捕叛忍的忍者这种对里面了。
亏我原本还以为我俩是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的定位，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特么的成了反派的居然是我。
“小灯以后不做忍者也可以，我们找个和平的地方定居……不再……不再参加什么战争。”
我妈她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对我说，似乎又像是再给她自己打气。她的声音被吹散在砂隐的风尘之中：“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你不能成为……小灯。”
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我只听到了零散的几句，还有最后的最后我的名字。
我叫日光，真悲剧灯男。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其实我是个同人文里的人物。
我发现这个同人，其实是一个后妈写的。
不然为什么我金手指大开的剧情还没有展开，我就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
她拉着我小心的避开了砂隐村门口放哨的忍者，接下来，穿过那片沙漠，我就真真儿的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叛忍。
我回头张望，砂隐村半数都被笼罩在沙尘于夜色中。
严格来说我在这生活了没有几年，但是我有点舍不得。我估计我是在舍不得蝎子。
“妈妈，以后可以把蝎子也接过去和我们一起吗？”
她对我笑了笑。
我估计应该是可以，不管咋说……她还是挺偏心蝎子的。
突然之间，妈妈停下了脚步。我一惊，下意识就抽出了腰后别着的短刀。
花花这个时候才威武的像一只忍犬，它挡在我妈的面前，狼一般的长吟。
“谁。”
我眯起眼睛挣脱了被我妈妈紧握住的右手，将手里的短刀换了过去小心的提防着往过看。
…………
……
？！
卧槽？！我爹？
我都不知道自己家人有多久没聚齐过了。
就算是新年的夜晚，也会有我出任务，我爸加班这种情况出现。
我一直都挺好奇，砂隐的长老团都忙成这样，那风影得有多忙。不过一直没机会问出口。
我的脑子里划过了许多我爸出轨我爸家暴于是我妈要跟他离婚的电视剧烂俗桥段。
但是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后我又冷静下来了。
我爸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出轨离婚这种轻描淡写的事就能带过的。
“灯。回去。”
我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是在叫我。虽然这在战斗中万万使不得，但我还是回头看向我妈。
她脸色惨白，没有像刚才一样哭泣。
在我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放在了我身上，紧接着她就把我护在了身后。
“你为了村子，连自己的家庭也不要了吗？”
她质问道。
“你当真那么狠的心。舍得自己的亲儿子吗？”
我爸是这么回答的。
“他作为我的儿子，为砂隐村捐献自己的生命是理所应当的。”
……应当你二大爷。我才几岁，还没活够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妈就把我拉在了手里，她倔强的抬起头瞪着我爸：“你如果要小灯成为那种怪物的话，那就先杀了我吧。”
我变成……什么怪物？
我愣神。
在我愣神的时候花花大声的吠叫了起来。
哈士奇是一种很二很傻的狗。
但是你们有没有听过哈士奇被逼入绝境的那种叫声？
和狼嚎差不了多少。
然后。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洒在我的脸上。
嘴角也滴落了少许，我伸出舌尖舔了舔，是腥甜的。
我不敢转过脸去看。
“小灯……小灯……”
我不敢转过脸去看。
“对不起呀……小灯。”
我不敢看。
“妈妈爱你……”
我对此的记忆戛然而止，末了也没敢转头看上一眼。
她的血液如同她这个人，温热柔和，缠绵的不像样子。
最后我看到的一眼，是我那极少回家，甚至在沙尘之中能把我和蝎子认错的父亲，那张冷硬刻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