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籽看着两个人手里喝的十分干净的杯子,道“就算是借酒消愁,也不应该喝这种几乎是零酒精的香槟啊,来我们跳一支舞。“
江浚泽没什么意见,把两个人的杯子交给服务人员,伸出一只手邀请。
玉籽已经连续跳了四五首歌,虽然有点儿累了,但好的心情不错,还有一首歌的时间,她也愿意继续跳下去。
江浚泽手臂修长,绕过玉籽的胳膊,环上了她的腰,玉籽靠近江浚泽,手扶上他的肩膀,二人双手相握,眼神交汇。
玉籽身上,有香薰的味道,那是一股所有清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复杂香味。江浚泽闻到的,有荷花的香味,柠檬叶的香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的香味。
“你是不是在猜我身上香水的味道?“玉籽看今天跟她跳过舞的男人,都有这个困惑。
“香味很特别。“江浚泽实话实说。
“那当然很特别,这个香水是只有我才有的味道。特殊定制只比一家。“说着,她更加自信的舒展自己的身体,笑意盈盈地舞动着。
“那香水有名字吗?“
“当然有“
“叫什么?“
“就叫做玉籽吧,本来没什么名字,我认识的一个调香师朋友给我做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就把配方买下了,所以呀,这是独一无二的。“
“你这取名字,也实在是轻率。还有你的那些镜头,你常用的那几个,有名字很奇怪,但是名字更奇怪。”
“草莓挞,朱莉,皮特,小矮人…”两个人跟着节奏,一边跳,玉籽一边报着自己镜头的名字。
灯光昏黄,时而又明亮如银,玉籽和江浚泽的脸上,又明又暗。
跳了舞身上又出了汗,两个人越走越近,玉籽掌中出汗,江浚泽的手心也热了起来。
玉籽有些累了,江浚泽也感觉了出来,不知怎的,他从何处来的勇气,腾出一只手,扶着玉籽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玉籽也没有挣扎,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胸口相贴,玉籽问他“这里还有记者,你就不怕和我出了什么绯闻?”
“这内场的记者,都跟宋律长了一张嘴,你看在门外问你不对劲问题的,一个进来的都没有。”江浚泽眼睫微动,心中突然柔软起来了。
音乐声停,灯光就立刻明亮起来,玉籽眼睛一眯,很快就适应了厅中的灯光,自己还伏在江浚泽的肩膀上,空气突然冷了起来,玉籽站直了身子,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就好像酒醒了以后的尴尬。
玉籽咳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玉籽卷了自己的包,想拉着凯文,却见他和一位美女甚是亲热的站在一起,也就自己出了门,打了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脱了鞋,坐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正在卸妆不卸妆装之间,反复纠结着,突然电话响了,是小舅舅。
“喂?”玉籽躺在沙发上,困意涌上心来。
“玉籽,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小舅舅听声音应该刚刚起床,玉籽看了眼时间,也晚上十一点多了。
“是吗?我都忙忘了。”玉籽转了个身,往沙发更深处窝了进去。
“我送你的礼物,明天一早就到,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收礼物。”
“小舅舅,我有个生日愿望。”玉籽想到什么,问:“你能帮我实现吗?”
“你说”玉籽的小舅舅名叫田雨,今年四十出头,只比玉籽十二岁,对于玉籽来说亦父亦友,对于玉籽来说,他也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我想把YuBe收回来。”
“需要多少钱?”小舅舅听声音,应该四处去找笔,好记下玉籽说的话了,玉籽微笑,忙说“用不了你的钱。我是想说,我把它收回来,需要人管。”包括凯文在内,所有知道玉籽说想的人,都觉得玉籽会把YuBe夺回来,是会卖给宋律,但是玉籽自己另有打算。
“YuBe,是个文化娱乐公司,我也没有经验。”
“我会派凯文给你,让凯文来管,你来监管,之后YuBe的事情,我就拿着股份分红,其他的一概不管了。”
“那你的那个小男…那个查尔斯,怎么办?”
“所以,查尔斯那边,需要舅舅你来办了。他手里的股份不少,你是拿钱还是用计,钱我来出,脑子我就没心情出了。”玉籽累的难受,但是也不想让脸上的妆,腐蚀了自己的皮肤,又挣扎着起来,往浴室走。
“也不用你的钱,你的脑子也是指望不上的,这事交给我吧。”小舅舅听玉籽这么说,心里就有了些盘算。
“等事情办好了,我们再分吧。小舅舅我累了,今天是迎云的年会,我跳了一晚上的舞呢。”
“难得见你那么开心,心,没别的事我先挂了,等你收到了礼物,小舅舅在祝你生日快乐。”
玉籽挂断电话,浴缸里的水也放的差不多,她好好地洗了个一个澡,躺在床上,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日,果然一大早,玉籽就听见门铃声大作,起床下楼开了门,快递小哥递上一大个大包裹,玉籽签好收,慢悠悠的拖着大箱子进到客厅里,还未停歇,玉籽又听到了门铃声,转身推开门,以为是快递小哥忘了什么,问“还有什么?”
“是我”江浚泽站在门口,身后是捧着盒子的焦通。
“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玉籽看着这两个人,又看了看锁上的表,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
“凯文说今天你的生日,他去了外地,让我帮忙送个蛋糕过来。”说着,焦通捧上自己手里的蛋糕。
“谢谢”玉籽接过蛋糕,又看了一眼时间“这样太早了吧,估计凯文都还没出发。”
引了二人进来,焦通是第一次进到玉籽的房子,四下看着格局,玉籽引着他们到吧台,玉籽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又从冰箱里拿出里面已经吃了一块的蛋糕,切好了,给了焦通一块,江浚泽一块,正好水开了,又给三人一人一杯,冲泡好了红茶。
“这蛋糕上的奶油冰冰凉的,送来有一会了,我想还是我们第一个来祝你生日呢。”
“是苗苗昨天晚上送来的,我从年会上回来就在冰箱里了。”玉籽看着杯中渺渺而起的茶雾,有些出神,随后道“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冰箱里还有培根,再不吃等我们湛南县回来就坏了。”
“好,好啊。”焦通今天六点就被江浚泽叫起来,找了半个多小时,才看一家早起进货的蛋糕店开了门,奶油和蛋糕胚都是现打现做的。拿到蛋糕气都没喘一口,就被江浚泽拉了过来。
“江浚泽你呢?”玉籽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我,我什么都好。”江浚泽低头喝着杯中的红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焦通倒是关切的说“玉导,有没有热牛奶,江浚泽娇贵,早饭都要喝杯热牛奶的。”
“还有这毛病?跟我们出去的时候,倒也没说过,行,冰箱里有牛奶,我热一下。”说着,拿出面包,牛奶,鸡蛋等物。
“我,我吃什么都行”江浚泽其实是在想昨天跳舞的事情,茶上的水雾经久不散,倒是让他有些恍惚。
“焦通,你第一次来我家,觉得好奇可以四处逛逛,一楼是公共办公区,客厅还有厨房,二楼是会议室,休息区和我常用的暗室,三楼是我的私人区域,有点乱就不邀请你去逛了。”
“好,好啊。”焦通正坐立难安的四处看,玉籽这么一说正好成全了他,立刻四下看看。
而玉籽拿出平底锅和奶锅,奶锅中放进刚刚拆封的牛奶,手里拿着厚切的吐司,抹上黄油,放进吐司机中热着,平底锅也预热好了,培根和鸡蛋同煎,就算是吸油烟机开到最大,屋里还是飘香四溢,满屋都是熏肉的香味。
“玉导,可以看看你的相机吗?”
焦通刚刚走到陈列架前,上面摆着玉籽常用的相机。
“可以,柜子里有手套。”玉籽并不是事多,爱藏着掖着的人,也知道焦通是个稳重的人,于是让他可以动自己的相机。
“手套,没有啊。”
“江浚泽,给他找找。”玉籽摆好盘子,见他不动,瞪了他一眼,江浚泽这才站起来,给焦通找到手套,两个人看了一会相机,玉籽盛好简单的煎蛋培根,再配上面包“来,吃东西。”
三人坐在吧台上,玉籽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吃着盘中的食物,焦通吃东西一向很快,一顿简单的早餐,自然很快就搞定。
至于江浚泽,则是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去了边的面包,盯着手机不离眼神的玉籽。
“你看我能当饭吃吗?”玉籽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管我,看这个…”玉籽正在看一个视频软件里的视频,里面刷出来一位男扮女装的博主,正在化妆,手法比女士还要细腻。
“看这个干什么?”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江浚泽还是凑过头去看。
“你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这么做吗?”
“做什么?”
“明明是男人,为什么化妆成女人。”
“你管他呢,这是喜好吧。”
“何以见得?”
“你看他用的化妆品,都是又贵又知名的牌子,而且你看他的刷子用的都有些久了,试装化妆是他赚钱的职业外,还是因为喜欢才会做。”
“可能是吧”说着,玉籽又找了一篇来看。
“我们昨天早上,在湖心岛酒店湖边,看到的,是湖心岛酒店的老板吧。”
玉籽看手机看的入神,点头说“是”
“为什么?”
“没准也是因为喜欢吧。”玉籽咬了一口焦脆的面包边回答。
“你没有说实话”
“那你说,什么是实话?”玉籽依然眼神不离手机“他肯定是喜欢,才会穿戴成那样。”
“他不喜欢,他穿的女士衣服假发,都是很劣质的,你让你刚才的那位男士,去穿那样的衣服,是绝对不可能。”
“没准穷了就穿了。”玉籽划拉手机的手顿了一下“不是谁都想被刨根问底的。”
“但是他把原因告诉你了。”江浚泽追问。
“是,他告诉我了,但是我不想告诉…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一件事。”
“说说看。”
“是有个…”
“先说湖心岛酒店老板的事。”
“他是为了,找他女儿。”
玉籽坐在机场的咖啡馆里,,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然,还算英俊的湖心岛酒店老板王松原。
他客气的问“要喝点什么?”
“不了,喝水就行。”说着玉籽端起眼前,刚才进来时,服务员给她端上的白水。
“你难道就没有采访问我?”
“采访?王先生不是说,可以有时间约到南山市在接受采访?”玉籽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她想着用什么事溜走。
“我是说早上的事情。”
“我们片子,是不会打探采访者的私生活的。”
“你就不怕,我把江浚泽这个大明星,在你们团队的事情,拍摄出去?”
“您拍了?”玉籽急切的问。
“总算是有让玉导演你在意的事情了,我当然没有拍,但是湖心岛酒店大大小小数百个摄像头,应该都拍到他了吧。”
“您这样是违法的,而且江浚泽在湖心岛酒店住过的事情,泄露出去,对您的酒店有什么好的,能来湖心岛酒店的人,都是注重隐私。您就算想借着江浚泽宣传您的酒店,估计也是本末倒置,失去了您原有的客户群。”
“玉导演懂得生意上的事?”
“如果您对我感一点兴趣,上网搜索一下我,就知道我是一家大型的娱乐文化公司的老板之一,”
“这个我不感兴趣。”
“王总,我们马上就要坐飞机回南山市了,因为此次官湖村的素材简单,难成一集,所以又拍摄和采访了湖心岛酒店和您,我会让我的助理再给您约时间的,当然,前提是,江浚泽出现在我团队的事情,没人知道。”
“我想请你现在就采访一下我。”
“我要坐的飞机,再过半小时就要检票了。”
“就问一下,我早上,为什么会那样。”玉籽看他也急切了起来,他并不想让玉籽离开。
“我说了,那是您的私事,就算是您说了,我可能也不会剪到我的片子里,可能整个湖心岛,都不会用的。”
“我也不想穿成那个样子。我是为了找我的女儿。”王松原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好似心里防线崩塌了一般。
“您的女儿?我是听村长说过,您有一个女儿,当初生了重病,您为了给她看病,变卖了家产,去南山市给她看病,难道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吗?”玉籽看着双手捂脸的王松原,眼泪都从他的指缝流出,玉籽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又从包里,拿出摄像机。
“我犯了罪,遗弃我女儿的罪”王松原听见机器开机的声音,知道玉籽答应拍他了,立刻忍住泪水,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摄像头。
“请您说的仔细一点。”玉籽把纸巾往前递了递。
“十几年前,我买了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和祖父母留下的地,和全村捐款所得的十万元钱,抱着我只有四岁的女儿,坐上了去南山市的客车。可是刚刚到了南山市车站,我从腰间拿钱出来买盒饭给女儿吃,露出了腰包里的钱,很快就被人跟踪。偷走了其中九万七千块钱。我带着仅剩的三千块钱,去南山医院给女儿治病,可是这些也就只够检查费,和两天的住院费,我又没有了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医院只能让我们离开。”
“那离开医院呢?请您暂忍悲痛,这样说了的才可以清楚一些。”玉籽有点明白王松原为什么要让玉籽采访他,那是因为,他想要借由玉籽所拍的片子的影响力,找他的女儿。
王松原用纸巾擦干净眼睛上的泪,继续说“我的女儿,是肺上的问题,需要数十万的手术费,我把她抱出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我只能一下下的捏着氧气袋,让她好受一些,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尽快医治她,她可能就活不过那个晚上。这时候,我想到住在我们隔壁病床的一个小姑娘,她的父母亲,看着是那么的得体和富有,她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我从门口的玻璃里看进去,满是鲜花,气球和玩偶。但是那个小姑娘,在我们住进去的当晚,就去世了。我知道那个小姑娘的家,就在医院不远处的别墅区里,我就抱着她,把她放在了这户人家的门口。我没有很快离去,我看着这家人把她送进了医院,也住进了他们亲生女儿的房间,看那里摆满了鲜花,气球和玩偶,看她一天天的痊愈,我想等她痊愈出院的那天,我一定过去和她相认,跪在那对夫妇面前,下辈子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医药费和恩情。可是就在她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又冷又饿的在马路上游荡,被一辆汽车撞到,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我撑着残体病躯,到了那间病房,他们早就离开了,我又跑到那户人家的别墅前,收拾房子的人说,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带着他们的女儿,去美国进行康复治疗了。那个撞了我的人,是我后来的老板,我一直在他手下工作,直到他去世。我后来有了钱,买下了那栋收养我女儿夫妇住的别墅,我以很高的价格买下,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一面那对夫妇。我亲自去了美国,见到了他们,跟他们说起这件事情,他们说,就在他们来美国后第二年,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带着我的女儿回国探亲,他们在一起弄丢了她。我的女儿再一次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她今年几岁?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什么血型?失踪前叫什么名字?”
“她今年二十岁,失踪时七岁,A型血,嘴角上有一颗餍唇痣,头发自来卷,失踪前,作为我的女儿名字叫做王诗,被那对夫妇收养时,叫伊丽莎白,中文名字柳白。这是她的照片。”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珍藏已久,用透明塑料袋封着口的照片,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她笑容满面的看着镜头,眼神中有面对镜头的期待和好奇,长长的头发,有些卷曲,左边唇间还有一颗黑痣。
“这是在收养她的那对父母家照的,这是我有的,她最近的照片了。”
“好了”说完,玉籽收起了摄像机“这个片段,我已经保存好了。我会让我认识的所有有影响力,所以的朋友来转发这段视频。”
“真,真的?”王松原不可置信。
“王总,我看您也不是接触不到有影响力的人,为什么不请他们帮忙呢?”
“我确实有这个能力,让那些有数千万粉丝的人给我转发。
可是我怕她看不到,看到了,忽略了怎么办?
所以我一直待在官湖村,拍摄一些她和我在一起时的景色,湖心岛上的双子石,是我和她妈妈定情的地方,她妈妈去世后,我经常带她去玩。
这些事,我交给别人不放心,我要自己来。
还有我穿女装,也是为了能让她想起我。记得小时候,她病的直哭,吐脏了我的衣服,我实在找不到干净的衣服,就暂时披上了一件她妈妈的衣服。
她就伏在那件衣服上,不一会就睡着了。从那以后,我总是在她的被窝里放一件她妈妈的衣服。
抱着她时,也在身上披一件,后来我就穿上这些衣服,我一穿这些衣服,她就会咯咯的笑。
我,不要什么面子,我这一生,也唯独只爱她妈妈一个人,生她一个孩子。
为了她,为了再见到她,别说是穿着女装在镜头前跳舞,我就是付出我所有的身家,我也要见到她,这样我才能对她的母亲,有一个交代,我才补偿她,再照顾她。
后来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部纪录片,你对真实景色,事务的把控,让我愿意相信你,能把我想让女儿看到的,家的样子拍出来,所以,我主动联系了你,让你来拍摄官湖村,和湖心岛酒店。”
“比我知名,技术好的导演多得是,我何德何能呢?”玉籽被震动,也有些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