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什么?真的冷的厉害吗?”容泽又走了回来,看着玉籽这一边出汗一边抖的样子,作为一个医生的本能也就上来了,想要靠近玉籽。
“你别过来。”玉籽后退,一个不稳,后仰摔在了沙发上,磕到伤口,栽了下来“啊…”
“别动,别拧了脖子,断了你就死了。”容泽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扶住了玉籽的脖子,向上抬了抬,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放松了下来。
“你,不要碰,不要碰我。”玉籽四下挣扎,但是脖子在人手里,也只能任由其宰割,四肢挥着,容泽半跪在沙发下的地板上,一只手扶着玉籽的肩膀,一只手托着她的头,直到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玉籽伸手,捂着疼痛的伤口,呲牙咧嘴的找回方向感,然后缩在沙发的最角落“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怎么了?你的伤口流血了。”容泽眼尖,而且血也从她雪白的颈子间流了出来。
“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你怎么对我那么了解,又为什么住在离我家那么近的地方,又来我家里吃饭,到底是…”玉籽疼的又呲牙,然后一挥手看自己一手的血。
“你都流血了,我先给你止血…”容泽想上前,却总算看懂了玉籽的身体语言,那就是整体都显示着拒绝“是不是我给你解释清楚你的问题,你就让我碰…看你的伤口。”
“你先说。”玉籽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容泽说。
“首先,我说了,我是你的粉丝,第二我是早你两年就搬到这个小区,再来,就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容泽伸手,玉籽总算是让他靠近,容泽靠近后,看贴在伤口上的防水贴已经下来了,揭下来后,发现刚才玉籽用力过猛,把缝线地方的线断了,伤口又撕裂了。
“你等一下。”说着,容泽转身就走了。
玉籽看着容泽熟练的把门给打开,一股风似的跑了出去,玉籽纳闷的想,刚才他不是说,不会开门吗?
玉籽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刚刚走到门口,想要关门的时候,发现容泽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急救箱。
容泽站在门口,跑的满头大汗,然后站在台阶下,看着玉籽,玉籽一只手捂着伤口,看着眼神认真,拼尽全力的容泽,玉籽突然心底一颤,然后,然后有点对不起江俊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这是我家里,最全的医疗箱了,可以缝针,但是没,没有麻药,你要,要忍一忍,我手,手快,你可以试试看。”容泽晃着手里的医疗箱。
“我可以让你试试”玉籽突然脑子灵光了一下。
“那好,来…”说着,容泽就往前上了一个台阶,但他的脑子也灵光了一下“但是呢?”
“但是,我要让你,给我足够的时间,对你进行拍摄。”玉籽歪着头,容泽看她指缝里的血都凝固了,看来流血已经止住了。
“你的血已经止住了,不用缝针也可以,那我就先…”
“那你至少多给我今天时间,五天,五天怎么样?”玉籽伸出手指,对容泽说。
“可我现在没有时间,只有两天。”容泽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玉籽进一步的推延。
“五周以后。”
“为什么要五周?”
“因为我下周开始,就要去美国进修,要去五周。”
“我跟你去,近距离拍摄,在美国拍摄三天,国内两天。”
“你确定?”
“嗯,我确定。我以前在疫区待过,也见过血腥场面,我不害怕的。”
“我不是怕你害怕,而是,你的伤口…”容泽又指了指玉籽的脖子。
玉籽放下手“已经不流了。”
“那你也得等我给你缝上。”容泽又挥了挥自己的医疗箱。
“也就是说,你答应了?”玉籽又进一步的问了一下。
“那你也得先让我,考校你一下。”容泽有往上上了一个台阶,他和玉籽之间,也就只有一个台阶了。
“我不够格吗?”玉籽问。
“你够吗?”容泽歪着头,皱眉对她说。
“我,我不是你偶像吗?我够不够格你不知道吗?”
容泽思考了好一会,觉得玉籽说的真的非常有道理,因为玉籽绝对是够资格的,所以点点头“好,所以现在我可以缝合了吗?”
“可以”玉籽让开路,容泽进到了玉籽的家里,四下看了看,让玉籽坐在二人刚才吃饭的地方,然后拿起玉籽刚才咬了一口,也是仅剩一块三明治,递给玉籽“吃吧,疼的厉害咬着也行。”
“会很疼吗?”玉籽又出汗了。
“会…会有一点。”容泽本来是个十分严谨的人,但是看玉籽害怕的蜷缩起脖子,不利于缝合,就说了一些谎话。
“那就好”说着,玉籽拿起一边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觉得嘴里干干的,想要喝牛奶,却发现牛奶已经冷了,喝了一口后,容泽已经收拾好了,戴上手套,消毒液也有序的摆在了一边。
“你真的是,犯过一次的错误,就不会再犯第二次。”玉籽想起刚才他给自己缝针的时候,笨拙的样子,现在又十分流畅。
“我犯错误的话,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之所以刚才有些生疏,是因为我,好久没缝过针了。”说着,容泽已经用剪子和镊子一点点的剪开缝线,把线抽出来,玉籽只感觉到一点点的刺痛,和线划过自己肉的感觉。
就在这时,玉籽的手机响了起来,就在玉籽的手边,玉籽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看到手机上的名字,立刻就笑了起来。
“男朋友?”容泽明显感觉到,玉籽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嗯,是啊”说着,玉籽就接起了电话“喂?”
“你怎么还没睡?”江俊泽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有没有睡…我的妈呀,容医生,你要杀人啊。”江俊泽觉得耳间一振,玉籽哀嚎一声。
“最后一根线了。”容泽放下了镊子,镊子上还有半截最长的缝线。
“谁啊?”江俊泽突然觉得心间一惊,警铃大作。
“哦,邻居容医生,我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了,他正在给我缝针呢。”玉籽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边个跟江俊泽打电话,一边伸手拿起自己的电脑,打开屏幕开始构思,容泽的采访计划。
“你的脖子受伤了?”江俊泽觉得自己是不是断网了啊,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受伤严不严重?你看我这问的,都缝针了,肯定严重。”
“不用大惊小怪,就缝,缝几针?”玉籽抬头,问容泽,容泽及时的留出空间,不然差一点用缝合针,扎了玉籽的眼睛“五针。”
“哦,五针”玉籽又直起脖子,对江俊泽说。
“他为什么要在你家里给你缝针?”江俊泽听玉籽的声音,并不是有事的样子,而且玉籽一再保证没有事情,他才放下心来,但,刚放心,就有一股酸劲上头了。
“他把我从医院送回来,然后…”玉籽说了一句后,就觉得自己这么当着容泽的面,对江俊泽交代的这么清楚,好像有点不好,只得说“有空再详说吧,你还不休息吗?不是说明天一早就得开工?”
“我这不是睡前想你了吗?不过他为什么送你回家,那么多病人为什么要送你回家?”玉籽皱眉,觉得一阵凉意,穿过了自己的皮肉,然后玉籽有些错愕的回头,容泽抿了抿嘴,对玉籽说“我真建议你,把手机挂了。”
“哦,好。”玉籽已经忍不住的颤抖了,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按断了江俊泽的电话,然后跟坐到火盆上的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好疼啊。”
容泽早就预料到玉籽会这样,所以只缝了一针就撤了手,等她喊完了再继续“还有四针。”
“我…好疼啊”说着玉籽又想伸手去捂着伤口,却被容泽制止住“你可千万别碰伤口,不然前面的线就污染了,还得挑了继续缝。”
“我…”玉籽看着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就好像魔鬼的审判台似的,针扎肉中,得多疼啊。
“你最好听我的”容泽大约能猜到这是个什么疼度。
玉籽迈动步子,但是最后换成了踱步,但是不过就是两步路的距离,怎么踱都得踱到了椅子上。
容泽其实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这会当然也不例外“你越拖时间越疼,长痛不如短痛没听过吗?”说着,玉籽就已经坐在了他的手下面。
容泽用棉签沾了消毒水,又对她的伤口进行二次消毒,玉籽本能的缩了脖子。
“放松”容泽大声地说。
“我…换你,你能放松吗?这也太疼了吧。”玉籽都带着哭腔了。
“针扎皮肉,当然疼了,但是不能忍耐吗?不然我送你去急诊室?”容泽说着,就要脱下手上的手套。
“别,别,我要是去了急诊室,你肯定就不会接受我的采访了。”玉籽还是有这点脑袋瓜子的。
“知道的话,就坐好。”容泽发现了一个非常好压制玉籽的东西。
“好,我坐好。”说着,玉籽坐直了身子,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挺直的后背,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想点能让你轻松的事情”容泽又再一次拿起镊子。
“轻松的事情?睡觉?”玉籽能想到让自己放松的事情,就是睡觉。
“我也是”容泽笑了一下,他是个笑脸很少的人,但绝对不是不笑。
“什么我也是?”玉籽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笑。
“让我感到轻松的事情,就是睡觉。”容泽又把缝合针的针尖靠近了玉籽的皮肉。
“是吗?那这我得记上”说着,玉籽伸手就拿起了电脑,放在了膝盖,在备忘录里,开始打字,容泽就趁这个功夫,把弯钩一样的缝合针,刺入她的皮肉之间。
玉籽嘶了一声,疼痛还是很剧烈,但她还可以稳得住,因为她还有工作要做“然后呢?不工作的时候,你还有什么放松的方式?”
“咖啡”容泽发现这是个很好分散玉籽注意力的事情,于是尽量把自己的事情说的详细一些“我有一整套的咖啡用品,咖啡豆也有整整一个柜子,但是我有百分之八十都没有喝过第二次。”说着,容泽刺下了第二针。
“为什么?”玉籽还是只感到了疼痛,没有任何的反应。
“因为我不喜欢喝咖啡,只是喜欢做。”容泽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喝第二次的原因“我只会喝最简单的意式和美式,口味重,但香味就没那么讲究了。”
“你不亲自品尝怎么知道自己做的咖啡好不好喝?”玉籽就觉得他的这个逻辑不太对。
“感觉吧,又或者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享受的,是液体加热后,升腾起带着咖啡香味的水汽,那个水汽,让我最满意。”这一会容泽已经缝合了大半,最后两针应该也会很顺利,玉籽依然没有反应,在电脑键盘上,飞快的飞舞着自己的手指。
“那水汽散了以后,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玉籽问完,就想到梁雨说,容泽是想先看了问题后,才择选一部分回答的,怎么自己还没写出问题,就先问了。
“我感觉,焕然。”容泽说了个不太是他的性格会说出来的话。
“焕然是什么?焕然一新的焕然?”玉籽在备忘录上打上了焕然两个字,后面跟着两个加粗的问号。
“差不多,就让我的心情,跟水汽升腾前,完全不一样了。没差心情的好坏,而是一种新的情绪。”收尾已经结束了,容泽的手指翻飞,打上了结口。
“那你这个境界很美啊。”玉籽由衷的说。
“好了”容泽用消毒药水又擦拭了一遍缝合好的伤口,他从原本缝合的基础上,没有多加不必要的损伤,然后为她贴上刚才的辅料,为了怕她不老实,再洗澡,容泽又用防水绷带,加固了一圈“贴上防水绷带,再用你洗澡时用的护具,才是万无一失的。”
“你,怎么知道我洗澡了?”玉籽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全干了。
“你的皮肤很干净,还有沐浴液的味道。”容泽依然照实的回答。
“你这个什么鼻子啊。”说着,玉籽闻了闻自己胳膊上的皮肤,才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
容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用手套把医疗废料包住,这样减少污染,然后放在了盒子里不碍事的地方,这些东西是要单独处理的,留在玉籽家里,肯定也要麻烦她动手“好了,你记住,不可以再剧烈活动了,伤口再撕裂一次,就有你好受的了。”
“我知道了”玉籽想要伸手摸摸伤口,却被容泽眼神警告,然后又把手放了下来,举着电脑,想要再了解一些容泽“来,我们继续。”
“不了,我会等你确定好细节,流程等事,到时候发我邮箱里,我决定好时间,我们在开始采访和拍摄。”说着,容泽提着自己的医药箱,大步的往门口走,然后又卡在了门口,看着玉籽的门锁问“我刚才,是自己出去的?”
“嗯,你一把就拧对了。”玉籽点着头,表示他问的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是哪一个?”容泽伸手向第二个锁头,眼神却是看着玉籽的。
玉籽摇头,他又换了一个把手,玉籽还是摇头,第三次才把门打开,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他的情绪很少,被玉籽捕捉的就很少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按这个地方的”说着,玉籽推了一下门边,那里有一个按键,一下门就弹开了。
“那么神奇吗?”容泽已经走出门口,又折返回来,研究玉籽的门锁,直到发现玉籽又有拿起电脑的迹象,才继续告辞回去。
玉籽目送着容泽出去,远远地看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门,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家里,却发现电话铃声大作,长叹一口气,好不容易和大人聊了会天,这会还得哄孩子“喂?”
“玉籽…”江俊泽只喊了玉籽的名字,就没有下文了。
“嗯,说”玉籽的回应也很简单,也就两个字,然后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依然敲着自己电脑的键盘,写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江俊泽心里不安极了。
“没有啊。”玉籽上网搜索了一下容泽。
“那个容医生是什么回事?”江俊泽感觉到了玉籽的不专心,他只能直接的问。
“哦,他回去了,但是我发现,他是梁雨拜托我采访的人,不得不说,梁雨眼睛看人真毒,这个容泽,真的是个…”
“容泽?你是说容泽?”没等玉籽说完,江俊泽就听到了容泽的名字,他心口一紧“你说的容医生,就是容泽?”
“嗯,他跟你是同学呢,只是不是一级的,你看看人家的简历,啧啧啧…”玉籽看着词条对容泽的解释,不由得发出感叹。
“嗯,不服不行”江俊泽很少有信服的人,从来没说过“不服不行”这句话。
“稀奇啊,还有你佩服的人,那看来真的是采访对了。”玉籽越看容泽的简历越满意。
“医学博士,全世界最大的医学,医药研究所的研究员这些都算了。还是世界百位名医里,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器官移植,神经修复,还有病毒研究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人物。”不用看资料,江俊泽也是对他如数家珍“他应该是,在我就学期间的这些学长里,成就最高的一个了,就连路易也不如他。”
玉籽听出江俊泽的落寂,所以说了些好听的“不要无精打采啊,你的那些学长学弟里,加起来也没你的粉丝多啊。”
“这有什么好感到骄傲的,要是真的如同容泽那样,可以拯救一个人,我也…”说着,江俊泽就不再说话了。
“江俊泽…”玉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拿起了手机。
“嗯?”江俊泽有些期待玉籽会跟他说些什么。
“那说你,缺什么?”玉籽抬高声调的说。
“我什么都不缺”江俊泽还是有些情绪不高的说。
“既然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羡慕别人。”玉籽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看样子是要赶紧哄好这位少爷,自己才有时间继续工作“而且,那个容泽再厉害,他有女朋友吗?”
“噗嗤”江俊泽几乎是喷笑出声,心情也随着自己不断加深的笑容,好的没边了“是这个道理,他再厉害,能跟我似的,有一个又厉害,又聪明,又美丽,又会哄人开心的女朋友吗?没有,看样子还是我更厉害。”
“是啊,你最厉害。好了,你赶紧睡,我也要睡了,我可是定好了明天八点的闹钟,然后出发去探班呢,你不要等我到了,无精打采的。”玉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自己在工作一会,也要睡了。
“好的,那你答应我,不准再工作,赶紧上楼去休息,伤口缝了针,好好休息,如果真的累的话,也可以不用来。”虽然这么说着,江俊泽还是很期待玉籽能够到。
“你放心,我不会放你鸽子的。”玉籽保证道。
“嗯,那你就赶紧给我去休息。”江俊泽抬高了声音,迟迟不肯挂电话,只等着听见玉籽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身上的声音后,才轻声的道了句晚安,玉籽挂断了电话,笑他还真是小孩子思维,自己躺下了,难道还不能起来,谁知道刚刚给手机充上电,自己就困得上下眼皮老打架,身体也起不来了,她就算是再工作狂,也没办法跟人类的本能抗争,片刻,玉籽就睡着了。
容泽回到家中,放下手里的医疗箱,自己的宠物猫“我”,就迈着小碎步,从他的面前经过,雪白的猫咪有着优雅的曲线,容泽蹲了下来,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书架前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着书架的一个柜门上的一张照片,正是刚才他在玉籽家里,提起的那张,玉籽躲在大大的镜头后面,一道晚霞,就从她的周围躲过,她成了这张照片里,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点。
“她真美”容泽对怀里的“我”小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