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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逆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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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米和卫一风刚才已经从半路上,和玉籽兵分两路了。好在玉籽这队里,还有另外一位摄影师,名字叫做李益,是个又高又瘦的年轻男子,拍过电视和电影,是焦通介绍给玉籽的。

这次拍摄,他是第一次加入。玉籽也是第一次实地看他的能力。

下了车,玉籽与李益简单的交流了一下构图,李思然和程华新的二儿子程飞也在沟通拍摄的行程,而江浚泽又恢复了之前不知道做什么好状态。

李益指了指江俊泽,问玉籽“玉导,他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玉籽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江浚泽说“今天就让他做你的助手吧。江浚泽,你过来。“

江浚泽听到玉籽叫他,先是很兴奋的想要靠过去,但是四周看了看,又端起了架子了,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什么事?“他抬着头,用下巴看人。

玉籽笑他,又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玉籽太了解他的脾气了,所以并不恼,笑着说“江浚泽,这位是新的摄影师李益,你今天的工作,就是作为李益的助手,跟之前和卫一风一样。“

江浚泽看了李益一眼,问玉籽“卫一风呢?他不需要助手了吗?“

“他今天有别的助手。而且他是去街上拍庙会,你要是出现的话,就成你的粉丝见面会。“然后,她又掉过头去,跟李益说“李益,你没问题吗?“

李益点头,像是个话不怎么多的人,指着他身边的东西,他自己已经提了一半,对江浚泽说“走吧,提着这些东西,我们去东边。“

江浚泽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匣子,问玉籽“你不需要助手吗?“

玉籽晃晃手里的小摄影机,对江浚泽说“你看我像是需要吗?“

没办法,江浚泽并不想再从玉籽的库里听到关于自己没用这句话,提着两个黑匣子和一个包,跟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益,往东面去了。

江浚泽走后,又安排李思然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用飞行摄影机,去拍摄鸟瞰画面,而她自己,则是跟着程飞,往窑厂方向,拍摄开窑的画面了。

窑厂不远,步行大约四五分钟就到了。玉籽刚刚看到烧窑的门,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程飞今年三十四五岁,从高中毕业以后,就跟着父亲在果园和窑厂里工作,所以对这里是非常的熟悉。他看玉籽有些怯步,便对玉籽说“不用害怕,这只是窑口在散热,产生的自然反应。越靠近会越热。这也是窑内的温度达到最高,泥胎马上要成熟的关键。“

玉籽举起摄像机,从刚才进来的角度,又重新进来了一遍,窑厂的窑口,是在一座小山的脚下,这座小山也就十几米高,周围还有些绿色的植被,好似用土堆砌起来的,她仔细数了数,这片窑厂一共有六个窑口,下面四个,再往上有两个,此时正在燃烧的,就只有最下面中间的那个,玉籽调整了一下聚焦,把镜头对着此刻被封的死死的窑门。

周围站满了人,都是果园和窑厂的工人,此刻他们也等着开窑,程飞指了指在人群最中央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那个是我的父亲。“

玉籽侧目去看,只见程华新是个非常普通的中年男子,50多岁,衣着还算干净,身上带着一个皮围裙,围裙上面是泥土,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此时正往嘴边放,玉籽很喜欢这个姿势下的程华新,他的眼睛微微迷起,专注的看着一个地方,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玉籽转移镜头,对准了程华新,二人站的有点远,所以她并没有发现玉籽在拍他,继续抽着自己的烟,直到他的一根烟抽完,把烟蒂往地上一丢,声音沙哑地对周边的工人说“差不多了,可以开窑了。“

玉籽听后,精神一震。向后退了两步,谁知地上不平整,玉籽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程飞正要弯腰扶起她,但是却被她一个手势制止了,因为她发现这个角度,由下向上对着窑口,是最好的角度。

玉籽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一个工人,拿起一只大锤,对着用泥土和砖块封死的窑洞口,猛地砸去,一下,两下,就砸出一个窟窿,透过窟窿,里面全部都是火红色的燃点,一片片,好似连接而成的画卷,玉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样子,有些恍惚,出神,最后被热浪炙烤,但是她并不觉得难受,而是阳光拂面,亦或者坐在火堆旁的热度,让人身上暖洋洋的,玉籽眯了眯眼睛,对着窑口拍了十几分钟,因为热度还要很多时间散去,此时窑中的东西还很热,还不能取出来,需要好几个小时进行降温。

玉籽设了一个三脚架,就如此拍摄着窑内的情况。

她站起来,又换了一只相机,李思然这时也追着飞行摄像头的信号,走到这边,和玉籽并肩站在,侧目对玉籽说“很美啊”

“是啊,很美。就好似马上要喷发的岩浆,又好像是黑暗中的火光。”

拍摄继续了四个小时,玉籽才看见从窑洞中拉出来的陶器。

陶器和瓷器不同,没有光滑的釉面,只是用黏土捏制成型,通过高温烧制,做出器型。

陶器已经很少会作为实用器物使用了,大多作为工艺品。然而程华新窑洞中烧制的砂锅是制作在当地特色烧肉必备炊器。

而一直作为一种实用乐器的陶鼓,则是在这里,成了一种收藏品。

陶鼓如同一个漏斗形,上面是圆的,下面是比上面小一些的圆形,中间是瘦小的腰身,好似一个高脚酒杯的样子。

陶鼓中间相通,上下无底。

鼓身上画着美丽的花纹,鼓面覆上牛皮,周围有孔,用红色的线固定,上下共振会发出震耳的声音。

玉籽一直从旁拍摄,一个细节都不肯错过,依然觉得很是神奇。

等红绳固定好后,她才直起身来,周围四边,天居然都黑了。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一直在沟通拍摄,调整角度,忘记了时间,注意力的集中后散去,让她觉得肚子饿。而李思然,李益等人也都围在她身边,专注的拍摄着。

玉籽拍了拍手,对周围的人说“好了,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了。”

“等一下”李益正在房间中拍摄制作陶鼓生胚的过程。

在窑厂不远的地方,有一栋两层高的土木结构的建筑,二楼上晾满了制作好的生胚,这些都是明天准备烧制的,而一楼则是制作生胚的地方。

此时的李益拍的生胚,由程华新亲手在做,他的手粗粝开裂,上面粘着白色的胶带,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遍遍的塑性,好似一点偏差就不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也等一下。”天暗了下来,飞行摄影机就不好拍摄了,李思然这时正在一米之外的菠萝地边,架设有夜视功能的摄影机,她刚才从另一面捕捉了太阳落下时的样子,这时她想要拍下太阳升起的样子。

玉籽保存好自己相机中的素材,及时用蓝牙上传在电脑里。做完一切后,李益从房间里出来,而跟在后面的江浚泽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差点没把推在地上。

江浚泽从有些低矮的门框中出来,舒展了一下四肢,而李益扶着门框,艰难的站稳,他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但是玉籽已经把江浚泽的行动看在了眼睛里,她的火气立时就上来了。

她正想上前质问江浚泽的时候,李思然也架好了三脚架,需要玉籽去调整角度,玉籽也只得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想着一会再去处理,就走到李思然这边。

等架设好机器,几人也就跟程华新程飞父子暂时告别,约定好明天的拍摄时间,程华新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会给了玉籽两个熟的菠萝,玉籽推脱不下,只能抱上了车。

等所有人上了车,玉籽驱车离开了菠萝地。开上了公路,玉籽捂着饿的都疼的肚子“真是饿死我了”

“玉导,你忙的午饭都没吃。”李思然膝上放着电脑,她正在上传自己拍摄的素材。

“是吗?我为什么没吃午饭?”玉籽捂着自己的肚子,他们中午没有麻烦程家父子,叫了附近的外卖盒饭,但是玉籽没吃。

“你说等一下在吃,盒饭冷了您就不吃了。”李思然从包里拿出玉籽那份冷透了的外卖盒。玉籽傻笑“是吗?我吃饭没那么挑剔的。那正好,一会多吃点好的。我听说这里的陶瓮烧肉特别有名,我就晚饭就吃这个吧,思然,你联系张米他们,问下收没收工。”

“我刚才已经打过了,他们也刚刚收了。”

“那好,我刚才问了程飞,他说有一家叫“王记烧肉”的餐馆的烧肉最好吃,你让他们按照导航来吧。”

“好”李思然发信息给了张米。

“我就不去,有些累,玉导你一会到了市区,把我放下,我自己坐的士回酒店吧。”李益抚了抚额,好似真的有点累了,玉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的眼色,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也没见你做什么,矫情什么。”江浚泽坐在副驾驶上,此时太阳早就下山,他早就迫不及待的脱下了身上的防晒装备,此时是个清爽的大帅哥打扮。

玉籽看他狠狠地瞪了李益一眼,又想起他刚才推了李益一把,玉籽又看了一眼李益的表情,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一天的拍摄,江浚泽和李益多有不对付,但更多的是江浚泽再找事。

比如他们从菠萝地东面取景回来,江浚泽把拍摄器具甩在地上,又热又累的坐在树下休息,而李益则是小心的检查器材,李益还没有说什么,江浚泽就说他假惺惺,外面那么重的保护罩也不是随便做的那么重的。

这样的由江浚泽挑起来的事端,一天发生了三四次,但是李益都没有发作,还嘴几乎都没有。

这次也是,李益依然什么都没说,玉籽按下马上要发作的火气。

她觉得江浚泽已经看李益很不顺眼的,当着李益的面训斥他的话,肯定会让他更加讨厌李益,甚至会闹得更加厉害,玉籽皱眉,准备等李益走了,再收拾江浚泽。

江浚泽收到了玉籽一个狠厉的眼刀,江浚泽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代表,但还是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安静的缩下了肩膀。

玉籽把李益放在离酒店还有三个街区的地方,看他走远,玉籽伸长手臂,对着江浚泽的后背,就招呼了一下。

只听“啪”的一声,江浚泽猛地向前挺了一下身子,他闷哼了一声,皱紧了眉,还没说话,坐在后面的李思然几乎尖叫出声“你为什么打他?”

玉籽算漏了后面还坐着一个江浚泽的头号粉丝,抿了抿嘴,细声地说“手滑了。”

“我手滑是不是也能打你啊。”江浚泽咬牙切齿,手臂长到可以背到身后。

“你刚才不也推了李益。”

“那是他活该,挡在门前,还假惺惺。”江浚泽活动了一下背部肌肉“你,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你的嘴长来只是喘气的吗?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吗?”玉籽瞪他,江浚泽不由得又蜷缩了起来。

玉籽发火的时候很少,但是车上的两个都没见识过,李思然心疼的看着自家偶像,但是被玉籽的眼神吓得,也缩了起来。

“我要是好好说话…”江浚泽没有说出来,而是话语一转“我明天,不要做李益的助手了。”

“你想做也不会做了,你跟着我,看看我多温柔的对你。”玉籽手掌用力,拍向方向盘,喇叭很刺耳的响了一声。

“他其实,不是个好人”江浚泽试探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比如呢?”玉籽看向前方,此时路段稍微有些拥堵,不过只是多等一个红绿灯。

“我们早上到的时候,出去拍摄带出去的那些器械,除了他拿着的那个摄像机,他一个都没用到。”

“还有这样的事?你们那一次可是带出去三个摄像机,和两个镜头。我以为他们拍全景呢。”李思然负责相机的使用统计,她自然最清楚李益带出去了什么。

“他对前方的地势不明,多带几个,也没什么。”玉籽倒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江浚泽是不想出力气罢了。

江浚泽看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又说了一个“还有,他骂我。”

“他当自己是谁,还敢骂你?”李思然挽着袖子,如果不是车子还在行驶,她就跳窗出去给李益理论了。

“他怎么骂你了?”玉籽回想李益,是个不爱说话,总是若有所思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恶语相向的人。

“他说我…”江浚泽回想今天在菠萝地里,李益对他说的话。

江浚泽双手提着匣子,身上还背着两个相机包,此时太阳渐渐攀高,温度也上来了,不过是走了一两公里,他就已经汗流浃背了,但是他并不想叫苦,因为他心中好似犯了一股拧劲,那就是不要再让玉籽,说他是个没用的累赘,现在他做的,就是证明自己。

“走快点大明星,怎么这一会就热了,怎么还把你的保姆车开进来,然后找个替身给你扛着?”李益走在前面,他身上背着一个相机包,另外两个手上,两个匣子里,是收音设备,很轻。而且他常年在外拍摄,自然比江浚泽轻松的多。

“你说什么?”从前都是江浚泽都这么挖苦别人,现在好似他被人讽刺了。

“怎么,这从云端掉下来,把耳朵都摔坏了。这都残疾了,可怎么好?”李益原本沉默冷静的表情,变成了调骂的嬉笑,眼神也是一副看好戏的小人样。

“我看你是想…”江浚泽想要丢下手里的摄像机,但是想到玉籽对摄像机的珍爱,生怕自己甩出去会摔坏,也忍着先把摄像机放在地上,再上前给李益理论,可是李益却甩开了手里的收音箱,对江浚泽说“你看,这保护摄像机的匣子,也不是白做那么厚的。”说完,还一脚踢歪了江浚泽放在地上的摄像机。

那是玉籽最喜欢的长镜头摄像机,因为看李益需要,玉籽才外借的。

“你给我扶起来。”江浚泽支开架子,想要打他,李益看他举起来的拳头,冷笑一声,提起自己刚才提的东西,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道“你不想被玉导开除出队,你就打。我巴不得呢,反正对玉籽来说,最需要的是我这个摄像,而你,不过是个资方安排的累赘而已。”

这句话,刺中了江浚泽的心,不知从何时起,他最怕别人,尤其是玉籽,说自己是玉籽的累赘,他不知怎的,捡起被踢倒在地的匣子,继续往前走。

虽然李益满嘴喷粪的话,但是有句他说对了,玉籽现在最缺的就是摄像师,如果李益被他揍了,这混蛋肯定很多借口,让玉籽没办法继续高效率的拍摄了。

玉籽等了他半天,还是没见江浚泽说出李益怎么骂他了,她叹了一口气“江美男,你跟我们出来拍摄,已经快一个月了,慢慢的也在团队中做出了贡献,我希望,我们整个团队都是越来越好。”

“你说的话,跟传销似的。”江浚泽心下委屈,但是他不想给玉籽添麻烦。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我承认我刚才打你不对,可是这次的拍摄任务很重,我想紧着这根弦,把它赶紧拍完。拍完以后,我还有其他的事情…”玉籽有自己的压力,但是她不想抱怨,于是又对二人说“想些开心的事,我们下一站就去东南亚了。”

“是,是啊。”李思然看玉籽情绪缓和,也给自己的偶像道了歉,她对玉籽和江浚泽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两个人都是掀了篇就没事了。

玉籽踩下刹车,把车稳稳的停在车位上,此时周围已经车人都满满当当,仅有的一个车位,而后面的小王,卸下了拖车也不好停车,要去街对面才找到车位。

玉籽把车熄了火,看着眼前的“王记烧肉”,对李思然说“到了,你打电话给…”

“玉导,我们在二楼。”卫一风拉开窗户,他一直在窗口张望,大王如此惹眼,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玉籽和一行人一起,上到二楼,看张米,卫一风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落座,茶点都喝了有一会了,问“你们不是也刚收工吗?”

“我们的拍摄地本来离这里也不远,而且采访的人都给我们推荐这里的烧肉,想着晚饭就在这里吃,玉导就说请客了。”张米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正在得意洋洋的磕着。

玉籽坐定,舒展了一下站了一天,而酸痛的腿,对众人说“点菜吧,今天都辛苦,我请客随便吃。”

“早,早就点了。”卫一风笑了笑,有些期待的看了一眼门外。

“那太好了,玉导早就饿的抓耳挠腮了。”

“李思然…”玉籽看着满堂哄笑的人,也就随着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那个,李益呢?”张米眼尖的看着玉籽这边少一个。

“他说累了,回酒店休息了。”李思然用热水洗刷干净碗筷,摆在江浚泽手边。

“不来也好”张米依然在嗑瓜子。

“怎么?”玉籽也抓了一把瓜子,充充饥。

张米沉思,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那个人怪怪的,让人不舒服。”

“比如呢?”玉籽又问。

“说不太好,就是觉得,阴阳怪气的。”张米看了一眼卫一风,说“卫一风你觉得呢?”

他们比玉籽多给李益接触了两天,所以更有心得。

卫一风皱了皱眉,点了点头,随即又说“背后议论别人不好吧。”

“你这怕事的两面派。”张米用嗑完的瓜子皮砸卫一风,卫一风躲闪着,江浚泽也参与了谈论“我就说嘛。”

“好了,卫一风说的对,不应该背后议论,这件事…”玉籽沉默片刻,才继续说“我会留意的。”

正当这时,门轻轻被推开,服务员推着手推车,开始上菜了。

只是推车进入包厢,浓浓的肉香就已经弥漫开来了,玉籽闻到这个味道,更是受不了的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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