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不过是二房庶媳,哪里管得到大房上去。”她沉着脸,思索了片刻,问:“青莲,你再与我说说这位祯郡王。”
“是,姑娘。”青莲气沉下腹,缓缓道:“祯郡王乃是寿安大长公主之子,自小身体孱弱,双腿不良于行。圣上和太后怜惜,抱养于宫中,还特封大公子为郡王,赐封号‘祯’。祯郡王六岁后才回到国公府,一直居住于九阳院中。听说祯郡王性格阴沉,手段狠辣,睚眦必报,凡是得罪他的人,没人能活过第二天。”
“自祯郡王回府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从九阳院抬出去,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不敢去九阳院伺候。”
“而且祯郡王身中寒毒,据说也活不过几年了,所以府里上至老太君下至丫鬟小厮,都得顺着他,不然就算死了也是白死。”
越说青莲越是绝望。
‘祯’有祈福吉祥之意,在大越封号之中,一等封号取用各地地名,比如皇子封王时尝用封地作为封号,二等封号就是带有祭祀祈福之意的,三等封号就是代表各类美好品格的,比如惠、德、静,雅这类词语。
听到祯郡王这个封号,池双卿就知道对方在圣上和太后心中地位不低。若是她有办法救他呢,那岂不是......想到这儿池双卿眼睛亮了起来,兴奋的问道:“祯郡王中了毒?”
“是、是啊。”青莲疑惑的看向突然精神起来的姑娘,小声道:“听奴婢娘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池双卿点了点头,面露沉思。半响,她道:“银月你去将箱笼里的那个小匣子拿来,能不能平安无事就靠它了。”
*
天气阴沉,云层低的像是要压下来一般。
青莲抱着小匣子,胆战心惊的领着池双卿往九阳院走去。穿过一道垂花门,两人进入到外院的范围。
内院众人无故不得出入外院,池双卿借由初来国公府给府内公子姑娘带了见面礼,请示了大夫人后才得到进入外院的机会。
冷风吹起两人裙摆,乌黑的秀发也随着寒风飞舞。池双卿伸手遮挡着眼,等着这阵风吹过。
“姑娘,前面就是九阳院了。”
赤红烫金的匾额高挂于院门之上,九阳院三字写的极其飘洒磅礴,最后一笔像是要逼出匾额之外,带着无比的凌厉。却又在回笔之时收住了笔势,将所有气势凌厉俱压在匾额之内,可见写这三个字的人功夫之高,收放自如。
她接过青莲手上的小匣子,不舍的抚了抚,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坚定之色,“走吧。”
青莲应了一声,抬手敲响院门。不一会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厮打开了门,看了看两人,道:“你们是何人?这里是祯郡王所住九阳院,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青莲对着小厮笑了一下,道:“我们姑娘是二夫人娘家侄女,如今暂住国公府。我们姑娘为府里的几位姑娘和公子带了晋州特产,特地给祯郡王送来。”
小厮狐疑的看了两人几眼,见打头的姑娘气质出众,颜色惊人,确实不像那等野心勃勃攀扯郡王的丫鬟。
“那您们稍等,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有劳。”池双卿道。见小厮走远,她才缓缓舒出口气:“看这小厮倒挺和气的,只希望那位祯郡王也能这般好说话就好了。”她想由主及仆,也许那位祯郡王也不像传闻中的心狠手辣。
青莲无奈地笑了下,不想打击姑娘的心情。
不过一会儿,小厮从内出来,歉意一笑,“实在抱歉,我们郡王身子不好,不见客。”
这......薄唇轻咬,池双卿对小厮福了一下,道:“可否麻烦小哥将这个匣子给祯郡王,里面是我偶然所得的一枚解毒丸,希望能对祯郡王有所帮助。”她顿了一下,“因初来国公府,无意冒犯了大大长公主殿下,还请祯郡王见谅。”
说着她将小匣子递了过去,青莲见状,也忙将手上的锦盒递上去。锦盒里面装的是池双卿从绥丰县带来的桂东高山茶。
小厮讶然的看了池双卿一眼,伸手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道:“姑娘放心,您的话小的会转达给郡王的。”
“多谢。”
“姑娘客气了。”小厮抱拳躬身。
最后望了眼大敞的院门,池双卿失望地叹息一声,带着青莲离开了。
小厮见两人走远,飞快地关上院门,抱着东西朝院内跑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小道,转过两道拱门,终于来到郡王日常起居的世安轩。
他正准备进去,就见福总管牵着一位胡须头发皆白的老人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福总管,可是郡王又不好了?”小厮面露急切。
福总管不想有人冲了上来,忙停下脚步,“是你这小子,不守着门跑进来作甚?”
“小的可不是故意偷懒,刚才二夫人的娘家侄女来给咱们郡王送特产来了,诺。”海右将手上的两个锦盒递了过去。
福总管挥了挥手,拉起一旁的人,“行了行了,东西你随便找个地方放着。赵院判,快随我来,我们郡王又吐血了。”
赵院判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发束,提着药箱道:“福总管别急,此次吐血应该是郡王将腹内的淤血逼了出来。”
福总管擦了擦额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昨晚郡王用了赵院判您开的药后说是松缓了许多,谁知今日就吐血了,可把老奴吓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小厮海右也焦急地跟在后面。见两人进了房,他拿着锦盒欲言又止。
过了大半个时辰,福总管领着一头汗水的赵院判走了出来。
“有劳赵院判了,等我们郡王醒来,必定亲自向您道谢。”
“不敢当,不敢当。”赵院判拱了拱手,顿了下,道:“虽说此次将郡王体内淤血逼了出来,但这只是一时之计,若不能彻底根除郡王体内寒毒,怕是......”
福总管面色难看,叹了口气,“多谢赵院判提醒,郡王也正在遣人寻找医仙的踪迹。”
“这就好,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赵院判慢走。”福总管微躬身,又看向一旁海右道:“海右,还不快去送送赵院判。”
海右咬了咬牙,道:“福总管,刚才二房表姑娘送了一枚解毒丸,咱们可要拿给赵院判看看?”
郡王的寒毒是从娘胎里带下来的,已经深入骨髓,极难祛除。他虽然觉得二房表姑娘应该没什么好东西,但万事就怕有个万一。
听见海右的话,原本抬脚的赵院判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海右,“什么解毒丸,拿来我看看。”
海右忙将半尺长的小匣子递了过去,恭敬道:“还麻烦赵院判您看看,对我们郡王可有用?”
赵院判点了点头,这个小匣子不过半尺左右,上面涂着一层红漆,可能因为磕碰,四角难以避免的掉了漆。他皱了皱眉,难以想象这里面能装有什么好东西?
这样想着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漫不经心,不想刚打开一条缝隙,一阵淡淡的药香袭来,原本浑浊的大脑瞬间一清。
他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激动之色,忙盖上匣子,道:“福总管,还麻烦你给老夫安排一间静室。”
福总管与海右相视一看,片刻后恍然激动道,“赵院判,这个解毒丸对我们郡王有用?”
捻着胡须,赵院判点了下头,道:“此药丸药香清淡而内蕴,嗅之提神醒脑,舒缓身心。但具体能否解郡王身上之毒,还需要再看看。”
但就凭这一丝药香也能看出此药丸的不凡。
见赵院判对这枚药丸如此郑重,福总管已是大喜所望,“好好好,那就麻烦赵院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