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处调来的四名丫鬟,青莲沉稳,青裳高傲,兰草老实,兰香活泼,只是除了青莲,其他三人都不愿往她跟前凑。
不过她现在事情越来越多,银月一人分身无暇,只得矮子里面拔将军,选了最老实的兰草顶上青莲的缺。
到了齐国公大寿这一日,天还没亮池双卿就被郭嬷嬷从床上捞了起来。闭着眼由郭嬷嬷伺候洗漱好,就见银月拿着一身桔黄的衣裳上来。
池双卿上身是一件月白色绣云纹内衬,下搭渐变群青色百迭裙,外罩一件桔黄色点缀碎玉牡丹纹路的对襟宽袖长衫。脸上画了精致的牡丹妆,秀发轻轻挽在头上,簪着一只镂空梅花琉璃钗。她腰系素白锦带,上面缀着一个翠绿色绣迎春花的香囊,旁边是一枚拇指大的如意配,压着裙摆。
她带着银月和兰草刚到侧门,就见韩菲菲昂首挺胸的带着一群丫鬟走来。
韩菲菲今日也是细细打扮了的,她身上一件碧色袄裙,外罩素白对襟及膝长衫,对襟处以花朵点缀,下摆处细心的用金线勾勒出蝶戏花丛的景象,随着她走动,几只金蝶犹如活了过来一般。
她面容普通,平常又喜欢浓妆艳抹。不料今日这般素装淡抹,到比平日多了几分清秀典雅。
一行人上了马车,池双卿和韩昭昭坐在一起,银月低头将马车两边帷裳落下,池双卿随意瞟了一眼,余光突然瞥到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下意识伸头望去,不想马车帷裳落了下来。
“表姐,府里二公子回来了吗?”她讶然问道,刚才那道身影修长,看背影就透露出一股文气,想来应该是府里的二公子。
国公府四位公子,大公子祯郡王常年居于九阳院,很少露于人前。二公子韩承业在京城白鹭书院求学,要年前才能回府,据说二公子温和高雅,才华横溢,乃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三公子韩嘉丰跟着韩二爷在任上,在京城没什么名声。四公子韩承祖与二公子正好相反,厌文喜武,招鸡逗狗,妥妥的纨绔子弟。
听到表妹的话,韩昭昭同样面露惊讶,“你看到我二哥了?”
池双卿:“只看到一个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呢?”
韩昭昭眼底含笑,伸手撩开帷裳望了望,没见着人才失望的放下来,“二哥昨晚回来的,不过天色太晚就没进内院。但他还是让小厮给我送了一只玉镯来,诺,就是这个。”
说着,她抬起手,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只翠绿绞丝镶金嵌珠玉镯。白皙的手腕配上通透的翠绿,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池双卿略有羡慕道:“你二哥对你真好!”
“那当然,二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语带安慰道:“肯定是没人提醒二哥你来了国公府,要不然二哥也会给你带的。”
池双卿啊了一下,继而恍然失笑,道:“表姐不会以为我介意这个吧?”说着见韩昭昭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她噗呲一笑,“你有哥哥我也有弟弟,我弟弟晋哥儿每次出门回来必会带上一串糖葫芦,谁也不给只给我吃。”
说到晋哥儿,池双卿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她眼眸带笑,唇角上扬,心底的高兴仿佛要溢出来。
韩昭昭也笑了,马车内略显凝滞的气氛瞬间流动起来。
今日天色正好,到齐国公府时,太阳刚从云后露出头来。淡黄的阳光撒落在齐国公府红底烫金的牌匾上,熠熠生光。
齐国公已到耳顺之年,仍老当益壮,活跃在朝堂之上,加之齐国公府圣宠不倦,因此想来讨个好的人络绎不绝。
齐国公府坐落于顺阳街,与韩国公府的宏阳街就隔了两条巷子。开国时的四公十二侯到如今也只剩下二公三侯,分别是韩国公、齐国公与冠军侯、南安侯、泰安侯。其他的国公侯爷不是被开国皇帝年老时清算,就是站错了队被新帝厌弃慢慢消失于京城。
韩国公府的车架很快进了齐国公府,众人从马车上下来,此时池双卿才算看清那位韩二公子的样貌。
他站在韩国公身后半步,身材修长,眉目隽然,五官清俊,就这般简简单单地站着,便让人联想到挺立雨中的青竹,虽不粗壮,但却正直。他衣服是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间系着玄色腰封,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更显得他贵气文雅。他旁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红衣劲装的少年,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黑发高高扎在头顶,剑眉飞扬,神采奕奕,想来就是国公府的韩四公子了。
许是池双卿的目光太过灼热,站在前方的韩二公子眉目动了下,余光向右后方撇去,正好抓住了池双卿看来的视线。
两人俱是一怔,池双卿慌乱的想要移开目光,不想那人却率先温和地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她愣了一下,转瞬面上涨红,偷看被人抓住简直是丢死人了。
不过为了不跌份,她强忍着尴尬也对着对方点了下头。咳咳,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见到池双卿的动作,韩二公子面上闪过一丝讶然,继而扭回头轻笑出声。
池双卿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一时神思不属。韩二公子是她见过最清隽文雅、温柔优雅的翩翩君子,她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看了过去,那人正神色和煦的与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低声说着话,他微微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由管事模样的男人引着去了前院。
她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咬着唇眼眸浸润,转瞬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绯红急速退去,只余下淡淡的苍白。她无力地扯动嘴角,垂下的眼睑遮住里面快速浮上的自卑胆怯,深吸了口气,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妄念。
也幸好池双卿站在最后,没人发现她的异常。这时女眷这边也有一位面相忠厚的嬷嬷笑着迎来,双方先是互相恭维一番,然后带着一行人进了内院。虽是冬日,齐国公府为了这次寿宴也是下足了力气,各院鲜花锦簇,清香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