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逼来,几颗闪烁的星子藏在乌云后。银白玉盘散发出朦胧光华,整个世界好似蒙上了一层细纱。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屋檐下两盏淡黄的灯笼。
池双卿哆嗦着手关上窗,哈了哈气,跺着脚点上了炭火。
因为是来给大长公主祈福赔罪,她也不好带上银月伺候,只让她们将一应需要的事物送来,便遣了她们回清林院。
烛芯发出啪嚓一声响,池双卿扭着脖子放下手中的笔。满意的看了一眼写到一半的《心经》,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我这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看看这形,看看这势,笔若游龙,矫若惊龙,行云流水,颜筋柳骨,哦呵呵呵。”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像是喉咙发痒又像是为了憋住即将喷出的笑声。
“谁?”池双卿吓得猛一转头,脖子咔嚓一声,一阵酸爽袭来,“哎哟,哎哟哟哟,疼疼疼疼疼!”
“噗!”梓安再也忍不住的扭头笑出声来,这池姑娘也太好玩了。他们来了半盏茶,就看她在那里欣赏了自个儿的大字半盏茶,一边欣赏还一边夸赞自己,这脸皮也太厚了!
池双卿捂着脖子,疼的龇牙咧嘴,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人身上。
他微侧着头,嘴角似乎有几分抽搐。从侧面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颌骨,仅仅一个侧脸就这般俊美。他一手撑着额头,似乎有些难受的咳了咳,性感的喉结随之上下滑动。
池双卿盯着对方的喉结咽下了口水,随即脸上爆红。
啊啊啊!她刚刚做了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她留恋了,真的!
“池姑娘,久仰了。”
“不不不,不久仰不久仰。”池双卿连连摆手,说完又觉不对,讪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失礼了,哈哈,失礼了。”
祯郡王曲指敲了下轮椅扶手,梓安立即推着他上前。
两人不过相隔三步远,池双卿更加清楚的看清他的容貌。她艰难的移开目光,耳尖发红。这就是传说中那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祯郡王?和传闻也太不符了!
她原本以为深受病痛折磨的祯郡王该是一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浑身阴暗的人,谁知对方虽然看起来稍显孱弱,但五官却是棱角分明,面如冠玉,丝毫不见阴沉之色。
想着她眼神又从对方脸上飘过,颇有几分遗憾道:俊美是俊美,就是命不长,可惜了。
她在看着祯郡王时,祯郡王也在打量着身前的人。
她面色红润,眼眸晶亮,就算穿着一身素衣,也无法掩饰内里的生气蓬勃。她说话时,眉梢习惯性微微上挑,配着她这副妍丽的容颜,一股虽淡却无法掩饰的魅惑悄然伸出。但她眼眸却是清澈见底,什么想法一览无余。
所以他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怜惜?
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可怜了?祯郡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好笑之余又有几分讥讽。
他垂下眼睑,挡住了眼中异色。
“池姑娘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他淡淡道,声音中充满了疏离和冷漠。
池双卿在对方冷淡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呆愣愣的看了对方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从蒲团上起来,严肃又恭敬的对祯郡王福了一礼,道:“小女初来乍到无意冒犯了大长公主殿下和祯郡王,还请大长公主和祯郡王见谅。”
“你在和本郡王装傻?”祯郡王敲击着扶手,梓安推着他慢慢向前来到矮桌前。他拿起那本写到一半的《心经》,动作自然的翻开。
“褚体清秀纤媚,平常书信倒也无妨。只是抄写佛经少了几分庄重,怕是入不了佛祖的眼。”放下抄到一半的经书,淡然道:“重写吧。”
褚大家的字体以秀丽纤媚著称,最适合女子书写。池双卿从小也是练的褚体,如今已有几分风骨。
她最为得意的就是她这一手字,在祯郡王拿起半本经书时,她扬起嘴角等着对方夸赞。不想就等来了这个?就着?!!
她鼓起脸,不想说话。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祯郡王轻而易举的看清她眼底的自得,惊诧,怒气。
他用锦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一边道:“我要送你药丸的那位大夫的消息。”
你要我就给啊!池双卿暗地里翻了白眼,开口时面上却露出几分讨好地笑,“原来祯郡王是要那位老大夫的消息啊,你早说么,早说我就不会会错意了。”
他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不说话。池双卿干笑两声,闭上嘴回想当时的情景。半响一拍手,双眼亮晶晶道:“我想起来了,那位老大夫回他的家乡去了。他当时采药摔伤了腿,又耽搁了治疗,虽然后面好了,但时不时发疼,老大夫说他准备回家乡修养,不再四处远游了。”
说来这也算是池双卿的一场奇遇。
五年前她满十岁的生日宴上,因为和王姨娘母女争吵,一气之下跑出了府,准备离家出走。母亲不放心,遣了郭嬷嬷追来,带着她去了十几里外的庄子上暂住几日。
也是在庄子上时,她上山疯玩遇到一位摔断腿的老大夫。据对方说他是为了摘悬崖上的一株药草不小心跌落摔伤的。
她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人将他抬了回去,请了大夫给他治腿。一月后他腿伤好了,对方为报答救命之恩,给了她一枚解毒丸和三根金针。说只要持金针去找他,他就会答应他力所能及的三件事。
池双卿那时候小,只觉得好玩,解毒丸倒还留着,金针早已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不行,她得回去找找,既然祯郡王来找她,那岂不是说明解毒丸是有用的!
梓安听得她的话,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池姑娘不如再想想,那位老大夫的家乡在哪里?”
“我这不是在想嘛,你急什么,没看你家主子都没急。”池双卿同样不客气的回道。
“你!”梓安哽了一下,拳头攥紧。
“梓安,退下。”祯郡王挥了挥手,含笑的倚在轮椅上,“我们不急,池姑娘你慢慢想。”
明明对方是笑着的,池双卿却觉得一阵寒意直蹿头顶。她慌乱的移开视线,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当时那位老大夫的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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