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一路疾步回府,他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眼底带着焦急。
忽视门房讨好的问好,他径直去了前院,求见祖父冠军侯。
半响,两道灰白的人影从冠军侯府后门出来,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另一边池双卿也回到了国公府,她疲惫地叹息一声,双脚一甩扑倒在软榻上,精致的绣花鞋被踢到半米远外的地方。
郭嬷嬷端着热水进来,笑着将她从榻上扶起来,一边伺候着她洗漱一边轻声问道:“姑娘,事情解决了吗?”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眼底还带着两分疲倦,“我让青莲去京兆府等消息了,快的话今天就能知道在洪安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姑娘是说今天的事情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指使的?”郭嬷嬷面色一厉,“这些坏了心肝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她顿了一下,又有些犹豫问道:“这不会又是大夫人的主意吧?”
池双卿拧了眉,摇头道:“应该不是,大夫人现在正忙着二公子的事,怕是没有心情搭理我。”
“算了,这事等青莲从京兆府回来再说,嬷嬷,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葱油面。”
她放下帕子,挽着郭嬷嬷撒娇道。
郭嬷嬷沉郁的脸色瞬时明媚起来,连忙端起铜盆笑道:“好好,姑娘您先用点儿果脯垫垫肚子,老奴这就去给您做葱油面。”
不过葱油面还没到,倒是老太君院里的嬷嬷来了。
她见到池双卿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太君让池姑娘你住在国公府已是天大的荣耀,你便该事事以国公府为重,而不是做出一些损害国公府威名的事情来。今日你铺子里的事情老太君已经知道,老太君特地让老奴来请你和二夫人过去一趟。”
来的嬷嬷一身藏青色布衣,头上插着一只银钗,看起来颇为朴素,看她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不是老太君跟前得脸的奴才。
此时她眼角下拉,眉头紧皱,看向池双卿的目光很是不耐烦,语气也无比敷衍,“老奴还要去通知二夫人,就不打扰池姑娘了,老奴告退。”
也不等池双卿反应,她自顾退了下去。
郭嬷嬷端着葱油面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眼底露出两分担忧,问道:“姑娘,老太君这是生气了?可这也不能怪姑娘您呀!”
再说都已经证实是有人故意去铺子里闹事,哪里又碍着国公府的名声了?
池双卿脸上表情逐渐严肃,她半眯着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思,随后浅笑一声,“嬷嬷别担心,老太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稍后我与她解释清楚就是了。”
郭嬷嬷勉强一笑,心底的担忧一分没少,“姑娘不是说饿了么,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去。”
闻着葱油面的香气,池双卿嘴馋的咽下口水,艰难移开视线,“不了,还是先去荣寿堂吧,免得又被人说我们不敬老太君了。”
“那些碎嘴的婆子,整天找不到事干!”郭嬷嬷心底呸了一下,“那老奴给姑娘将面温着,姑娘回来就能吃了。”
“好。”她点了下头,随即一脸镇定地前往荣寿堂。
荣寿堂内气氛凝重,老太君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她下方站着一位口齿伶俐的妇人,正绘声绘色的说着刚才在池双卿绸缎铺子里发生的事儿。
见到池双卿进来,老太君冷着脸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没过一会儿,二夫人也到了。
“好了,先停下来吧。”老太君示意妇人停下。
妇人讪笑着闭上嘴,对着二夫人行了一礼后悄悄退到了老太君身后。
“老二媳妇来了,坐。”她下巴微抬点了点,“我记得明惠坊的绸缎铺子是你的陪嫁?”
二夫人半坐在椅子上,闻言轻笑道:“是,我想着昭姐儿和卿姐儿年纪也到了,就一人给了她们一间铺子练手,明惠坊的这间铺子就给了卿姐儿,老太君突然问起,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说话的同时她余光瞥到旁边坐立不安的侄女儿,隐晦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池双卿砰砰直跳的心口慢慢平静下来。她深吸口气,突然起身对着老太君郑重的行了一礼,开口解释道:“今日铺子里突然来了一位妇人,说用了铺子里的布料全身起了水泡,后面已经查实这妇人是为了讹银子。”
“说来也是我失察,没发现铺子里伙计心有不满,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不过我已经报官处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二夫人满脸担心地看着她,“铺子里出了事你怎么不和姨母说,这等背主的奴才就该重重严惩。”
池双卿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顺势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便报官处理了。不过那找事的妇人开口闭口总是提到国公府,我担心她们是国公府的敌人,正准备来向老太君回禀呢。”
老太君目光一沉,看向池双卿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识好歹的意思,“池姑娘说笑了,我们国公府素来遵循与人为善的规矩,从不与人结怨。”
“不知你从哪里得罪了人,却害得国公府落下个以势欺人的名声。我们国公府传承两百余年,其威名是先辈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你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人,但既然住在国公府,就该以国公府名声为重。”
池双卿嘴边的笑拉了下来,“老太君放心,大家都知道今日的事是铺子里下人联合那妇人故意找茬,不会影响到国公府名声。”
老太君冷冷看了她一下,“不会影响国公府名声?你自己去外面好好听听,有多少人说咱们韩国公府以势欺人!”
“再说,下人犯了事,你自己处置了就是,何以闹到京兆府去,你这般心狠,让人怎么看咱们国公府?会不会以为咱们国公府就是这般冷血无情?”
“下人有了外心,你将人赶出去就是,你现在还小,万事不可太过强势,不然只怕会损了自己福报。”
二夫人眼睛闪了闪,讥讽笑道:“老太君心善,却不知有些奴才就是贱皮子,不一下子将他打怕,只会让旁人有样学样。”
池双卿面上直点头,“姨母说的是,我也是这般想的,杀鸡儆猴历来有之。”
她心下对于老太君的说法很是不屑,照老太君的意思,犯了错的下人不仅不能罚,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就为了全一个慈悲心肠的名声?
如此,这般虚伪的名声不要也罢!
老太君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堵的面色发青,咬牙切齿道:“咱们国公府的姑娘各个都是温柔雅静,池姑娘你出身商户,习惯了抛头露面,但你现在既然来了国公府,就该好好学学国公府的规矩,免得带累国公府其他姑娘的名声。”
眼看指责她影响国公府名声这条路走不通,老太君淡淡撩起嘴唇,将事情引导国公府姑娘的名声上。
“哪位闺阁千金会在外抛头露面?铺子上的事儿交给下人去做,当主子的出去逞风头只会让人笑话咱们国公府没有教养!”
“老二媳妇,你说我说的可对?”
二夫人嘴边的笑隐了下去,语气淡淡回道:“多谢老太君教诲,我会让卿姐儿多注意着些的。”
见二夫人避着不谈收回铺子的事儿,老太君面露不善,“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们国公府不能落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声,我已经让人去京兆府将那名叫洪安的下人放出来了,此事就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