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露出了鱼肚白。
位于鸭寮街的二手货旧铺子门前,两个男人争执不停。
店内各种日杂旧货,线路啊,洗衣机,电风扇倒是应有尽有……
“再便宜20块!”
“不行啊老兄,没看到我们家的牌匾么,‘一口价’当然不能讲价啦!”
老何扯着脖子和对方纠缠,脸色通红。
屋内奶奶见状不禁牢骚满腹,“做一百几十块的生意还要受气,真不知道图什么,还是做回老本行最实际!”
“妈啊,最近风声紧,报纸上每天头版都有报道警方严打扒手的。”何花妈妈压低了声音劝道。
此时何花刚好回来,“妈妈,奶奶,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就是上次怀孕的张太太介绍的替工。月底等开支了就有钱给你们帮哥哥找律师啦。”
“对了,上次打麻将的时候我都忘记问了,在哪儿啊?”
“黄竹坑……”何花的语气瞬间弱了下来,双手直攥衣摆。
“什么?黄竹坑!”奶奶本能地瞪大双眼,“你要到警察学校去上班啊?”
妈妈也惊讶地说,“不要命了,‘吱吱’给猫当三陪,你是怎么想的!”
“老妈,奶奶,我只是到餐厅去做收银员,怎么会出事呢?”何花嘟着嘴,仿佛做错事了一样。
打发完难缠客户的老何此时也走进了店内,帮贴身小棉袄解围。
“没关系的,这叫打入敌军内部,何花的本事你们还不放心么?
“好吧!那你记着,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晚上给我们顺回来些。”
“是啊,是啊!”
“唉……”何花见到贼心不死的家人,顿感无语。
她报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赶上学员们午餐。
但眼尖的何花还是一眼看到被教官训惨了的A班里有一位熟悉的面孔。
那个男孩正是前几天抓到哥哥扒窃,以及之后在音像店为自己解围的家伙。
为什么自己接二连三的和他纠缠在一起呢……
大无语事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要装作不认识么?
何花一肚子少女心事,无人分享。
……
新教学大楼。
作为理论课的CI,Madam高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
经过上一次就职宣誓前晚A班被罚抄的事件,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教学方针。
“打开你们的讲义,警察的职责从A到R这么多项,每一项都由法律授权。”
“将来你们在执行任何职权的时候,都要依法行事,同时也会受到法律的保障。”
看着疲惫不堪的学生,Madam高合上教案,摇头苦笑。
“看得出来,这阵子大家操练得很辛苦,今天提前五分钟下课,喜欢的可以到顺泰园喝汽水。”
“这么好?”
“还是madam最疼我们了!”
“好耶!”
大家呼啦一声冲出教室,直奔心灵的港湾——顺泰园。
“二十一瓶汽水,谢谢!”刘门边掏钱边说。
为了完成任务3——“通过正当途径,花光原宿主在三合会期间所赚取的赃款”,向来小抠儿的刘门都性情大变,出手阔绰起来。
听到班长请客,A班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现在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似乎都认定了这个大哥,刘门的班级地位稳得一匹。
然而当他和收银员四目相对的刹那,不由得呆住。
“又是你……”
何花尴尬地点了点头,接过对方的钱,匆匆找零后便转身到后厨帮工去了。
“喂,张天师,老板还真听你的话了,今天便按你支的招办事!”
“不过甭管灵不灵,新来的这位大美女可是比咱们班的‘男人头’们养眼得多。”
“你说什么!汽水堵不住你的臭嘴啊?”杨佩琪怒斥着陈国强。
国强一吐舌头,“对了,刘门,这周天有没有空,一起happy下啊?”
刘门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周日要出庭的。”
“出庭,摊上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上次抓到那个扒手的事喽,警方希望我能出庭作证。”
“哇,大哥岂不是又要风头无两了?”匡振基猛喝了口汽水,奉承道。
然而此刻谁都没注意到,后厨帮忙摘菜的何花眼睛都瞪红了。
不多时只听见老板大声制止道,“阿花啊,菜都被你摘烂了,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啊?”
“对不起啊……”第一天正式上岗便被批评,何花尴尬非常。
不过联想起刚刚刘门所说的话,何花是怒从心头起,对方曾经在音像店帮过自己的事情彻底被抛诸脑后,透过后厨玻璃,姑娘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心口的位置。
“RPC-66336,刘门,我记住你了!”
……
PTS洗衣房。
“外卖到!”何花笑脸迎人。
洗衣房的阿婆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你新来的啊?看着很眼生。”
“是啊,我是张太太的替工,叫我阿花好了。咦,你这里好多衣服啊。”
阿婆拎起外卖,“这里都是学警和各位阿sir,madam的制服,每天准时都会有人来取的,不说了,我先去吃饭,你自便啊!”
望着好似饿死鬼一般的阿婆回到休息室,何花转动眼球,计上心来。
聪颖的她很快便找到了A班制服的存储位。
好巧不巧,第一件便是班长刘门的,何花看着上面RPC-66336,眼球转动起来。
“咳……”
此时突然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恰巧经过,似乎是嗓子不舒服,咳嗽声连连。
这可吓坏了何花,贼人胆虚,更何况祖辈三代都是。
然而专心致志打扫卫生的阿姨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神情慌张的生人,依旧自顾自地拖着地。
“PTS这么有钱,拖地用的沙粉却这么低劣,泡沫又少又滑,拖不干净不说,若是沾到了皮肤,能痒上两三天啊!”说罢阿姨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有趣的是她只拎走了拖布和水桶,却将半瓶沙粉留在原地,就好像故意而为之。
“嘿!想吃冰下冰雹。”望着阿姨远去的背影,何花的目光落在瓶身上。
大概两分钟过去,做完坏事正打算离开的何花迎面撞见了陈国强。
“嗨,你好。”
“啊……”
“你怎么在这儿?”陈国强见到美眉,绅士得仿佛两个人。
何花支支吾吾地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送外卖,送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