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铁骑出了东门后,就奉秦明之命一路向东,而后绕行至北门附近。
一处丛林之中,铁骑藏于其中,静静地等候着。
而这个方向,刚好能够看到北门,但离北门鞑子所在的中军方向却是有着一定距离。
毕竟鞑子在周围布置了不少斥候,如果靠的太近,很容易就被鞑子发现了。
而此刻,北门外,密密麻麻都是帐篷,而在帐篷外则是由木质栅栏修筑的营寨。
营寨四周则挖了壕沟,布置了尖刺,而木栅栏与壕沟中间则被修城了陡坡,以防外敌跨过攻击木栅栏。
除此之外,栅栏四方都有高耸的箭楼。
此时此刻营寨内,巡逻的鞑子格外警惕。
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随时都会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此时在北门之下,攻城的双方虽已休战,然炮击依旧在持续着。
随着败退下来的鞑子残兵缓缓进入营寨,营寨的大门也随之关上了。
然位于那山梁之后的炮队阵地,却并未撤往营寨之中。
鞑子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那山梁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靠近的道路仅有一条,且此条道路又临近营寨西侧,随时都有鞑子可支援过去。
而在这条登山山梁的道路上,还布置了拒马,设置了箭楼,左右还屯有数百精兵。
可以说,要想攻上那道山梁实属不易。
不过,鞑子如此布置,虽然看上去万无一失,却依旧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一旦拿下那道山梁,便可俯视营寨西侧,对于攻打营寨极其有利。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想办法占领这处炮队阵地,对于营寨的威胁将加大数倍。
占领方完全可以将火炮的炮口对准营寨内部,从而炮击整个营寨。
到那时,大军再攻打营寨,必将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很有可能将一举拿下这座营寨。
…………
一夜无话。
营寨内,却灯火通明。
此时帅帐当中,坐着数道人影。
“都说说吧!明日该如何攻城?董巡抚,你先说!”鳌拜冷眼一扫众将,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董卫国。
毕竟攻城的主力还是他麾下的两万绿营军。
通过今日的攻城战来看,这保昌城内的明贼可一点都不简单,战斗力比绿营兵强不说,且士气颇高。
最重要的是,攻击了数个时辰,大军就损失了三千人马。
而明贼仅仅损失了数百人。
且八旗兵也损伤了一百多人,这让鳌拜很是恼火。
明贼的火器实在太过犀利了,八旗兵一靠过去,就会遭到无数火器袭击,可以说,八旗的冲锋骑射对于城墙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
“大将军!本官以为不可跟明贼如此耗下去,当以彼之长避其短,本官以为可将城内明贼吸引出来,一举歼灭!”
董卫国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众八旗军将领却是满眼不屑的看向了董卫国。
而董卫国见众将如此奇怪的看向自己,也颇为纳闷。
对于这位征南大将军,他自是早有耳闻,没想到这位的麾下将领,也如此高傲。
“咳咳……董巡抚,你有所不知,这一招,大将军早就已经尝试过了,那明贼精贼精贼的,死活都不出城,城外那两座营寨的明贼也是,无论怎么激怒他们,明贼就是不出!”
说这话的人是一名绿营总兵,他笑了笑,连忙解释道。
“哦……那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本官觉得干脆直接绕路吧!”
“不行……绕路不可取!”鳌拜这时突然开口阻止道。
“大将军,这是为何?”董卫国不解。
“哼!不可取就是不可取!本将没必要向你解释!”
鳌拜对着董卫国冷哼一声,并未解释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而后道:“今夜加强防备,明贼很有可能偷袭!诸位且都退下各自准备去吧!”
说完,鳌拜挥了挥手,随即让董卫国及其他大部分将领离开了帅帐,独留下少数几名满八旗心腹将领在帅帐之中,不知道在密议着什么。
而此时,董卫国在离开帅帐后,他身旁的一名总兵随即追了上来。
“巡抚大人,这大将军也忒不是……”
“嘘嘘……小心隔墙有耳!你不想活了!”董卫国立刻阻止了这总兵往下说去。
“可……”
那总兵还想说点什么,可董卫国对他微微摇头,随即道:“不必多言,大将军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这样,你且立刻派人立刻向洪总督汇报,就说大将军正在率军攻打保昌城!”
“巡抚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让洪总督来……”
“呵呵……大将军并不是对本官不满,而是对洪总督这般汉臣不满,吾等,只不过是小鱼小虾,被殃及了池鱼而已!”
董卫国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那总兵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之一喜。
…………
翌日,清晨。
就当董卫国准备派遣兵马继续攻打保昌城之时,一名副将突然急匆匆跑进了营帐。
“报……巡抚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将军……大将军及……及麾下的八旗兵都都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董卫国听到副将的话,彻底懵了。
什么叫不见了!
难道出营寨了吗?
董卫国立刻追问道:“大将军率麾下兵马出营寨啦?”
“这个……末将刚刚问过了,南门来报,言说天快亮的时候,大将军就率麾下八旗军出了营寨,急匆匆南下了!”
“南下!莫非大将军是攻南门去了?”
“不对呀!就算大将军率军攻南门,也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呀?”
“快!立刻派人去探寻大将军下落!”
“巡抚大人……末将末将已经派人去追寻了!”
“那就好!那就好!”董卫国一听副将之言,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然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那……那送信给洪总督的人派出去了吗?”
“这个…………这个还未来得及!”
“那还不快去!快……赶快去呀!”
“是……是巡抚大人!”
待到副将离开了,董卫国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他抬起头环顾了周围亲兵一眼,随即握紧了腰间佩刀,随即道:“随本官去寨门口!”
“是!巡抚大人!”
…………
城墙北门。
秦明刚上城楼,就听到一名将领匆匆而来。
“总兵大人,鞑子营寨有异动!”
“哦……是何异动?”秦明即刻询问道。
“似乎……似乎鞑子想要撤退!”
“撤?鞑子想干嘛?”秦明也满脸不解。
这鞑子不过攻了一天,就直接撤了,这没道理呀!
“等会……那鳌拜及八旗兵了?也撤了吗?”
“这……回总兵,八旗兵似乎都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不好!鳌拜这是跟本镇玩金蝉脱壳!”
“上当了!快!立刻去南门!”
“不对……不可能是南门!是东南方向的杨四营寨!对!就是那!”
秦明微微摇了摇头,却又觉得自己这判断似乎哪里不对劲。
…………
果然秦明的预感是对的,经过斥候的探寻,董卫国的绿营兵不仅撤了,而且撤退的方向也是东南方向。
数个时辰后,当秦明获悉斥候最新情报后,他终于明白鳌拜的计划了。
他竟然真的想绕远路前往广州府。
“去!立刻通知杨参将与郑参将,即刻拔营南下!记住让他们绝不可大意!务必小心鳌拜的八旗兵!”秦明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下达了这般命令。
而后,他又给麾下的刘荏下令,让其领三千精兵即刻赶往梅关,将梅关堵住,并大肆修缮梅关。
而他自己则领着剩余的两千兵马,又秘密给那五百关宁铁骑一同南下。
此次,他真没想到,自己给鳌拜设套,他非但没有上当,反而被其反将一军,自己反倒上当了。
不愧是鞑子宿将,自己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中计。
…………
保昌城。
东南二十里开外,一处山谷之中。
一支大军静静地躲在此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名斥候骑马飞奔而来。
斥候下得马后,很快就从两侧冲出两名战兵一把将马缰绳牵住。
“快!快!立刻领吾前去大将军那!明贼……明贼出城了!”
一刻钟后,山谷之中,人人声鼎沸,马蹄声不断。
大军出了山谷后立刻向西北方向的保昌城杀去。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另外一支大军。
那正是董卫国所率领的绿营兵。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董卫国与鳌拜演的双黄罢了。
哦!不!
应该说董卫国被鳌拜当成了棋子,而董卫国也在获悉鳌拜大军动向后,立刻就猜到了鳌拜所想,故而也率军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山谷后,鳌拜也索性跟他摊牌了。
就这样,双方再次约定,大军一前一后再次杀回保昌城。
而此时,杨四与郑澧各领着五千兵马朝东南而来。
大军刚行至官道一个拐弯的路口,忽然鸟声全无,周围寂静的可怕,最重要的是杨四与郑澧二人都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还未等二人下令全军戒备,周围射出无数箭失。
紧接着两侧山坡之上滚下来无数滚木与垒石。
紧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鸟铳声。
下一刻,明军前方数百名战兵悉数倒了下来。
“敌袭!敌袭!”
“杀……杀呀!”
两侧山坡上无数鞑子从山坡上冲杀了下来。
紧接着前方少来了数千八旗骑兵。
正沿着官道前行的明军顿时被杀得猝不及防,慌乱不已。
然而,这些鞑子还是低估了明军的战斗力。
尽管这一万明军当中,大部分皆都是训练出来的战兵,然却有十分之一的人乃是召唤兵种。
这些召唤兵种大多为把总以上的基层武官,因而在慌乱后不久,很快就将局面控制住了。
“盾牌手!盾牌手,防住四周与前方,称圆形阵!”
“长矛手在后!刀盾兵将左右两翼的绿营兵捅出阵型之外!”
“鸟铳手,弓手弩手往最中间靠拢,即刻组织阵型,射击!射击!”
“噗噗噗……”
“杀!冲上去!冲上去!”
“嗖嗖”
“噗嗤……”
数千八旗兵呼啸而来,速度奇快,无数重箭犹如大雨般抛射过来,即使明军有虎盾护着,也被洞穿,最前方的盾牌手很快就伤亡了数百人。
而其后的刀盾手与长矛手正与绿营兵厮杀在一起。
可这些八旗兵根本不顾这些,他等手中的重箭依旧不断射来。
而明军最靠内的鸟铳手与弓弩手也在此时,将射击方向对准了这些八旗兵。
“嗖嗖嗖嗖……”
“啪啪啪啪……”
尽管明军弓弩手与鸟铳手不断射击,然始终没法对奔袭而来的八旗兵构成致命威胁。
尽管有数百名八旗军骑兵被射下马来,可奋勇向前,不断奔袭而来的八旗兵却如狂风骤雨般,给人以泰山压顶的巨大压力。
很快,不宽的官道上,最前方的盾牌手就被八旗骑兵给撞飞,盾牌更是被撞的粉碎,盾牌手的脑袋、胸口也被战马撞到,很快就狂吐鲜血,大多数人都活不成了。
中军方向,看到这一幕的杨四与郑澧二人也不禁焦急起来。
然而还未待他二人做出反应,从大军后方,又杀来一队八旗骑兵。
足有四五千人之多。
八旗骑兵一个接着一个,在官道上排成了四排左右。
尽管这种阵型对骑兵而言,并未完全发挥出其最强战力,然对于明军而言,却已经造成了致命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领兵在前的人正是那号称大清第一勇士的鳌拜。
此刻的他一身棉甲,头戴尖盔,手中一杆长柄大刀,率领着一百重甲骑兵冲锋而来。
这一百重甲骑兵个个人高马大,身上着三层铠甲,最内一层锁子甲,中间一层棉甲,外部还着一套铁甲。
没错!
这一百重甲骑兵正是与鳌拜最初身份是一样的。
他们便是满洲八旗当中最为神秘,也最为精锐的白甲兵。
也叫巴牙喇,满语译为“护军”的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护卫亲军,也就是亲兵。
此前乃是伪清皇帝的亲兵。
每逢大战,都是这些“护军”作为尖刀兵开路,几乎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可以说数千八旗兵当中,能有二十名巴牙喇就算很高比例了。
可见这些“白甲兵”的强大。
这次,鳌拜依仗的,或者说底牌其实就是这一百“白甲兵”。
这些“巴牙喇”几乎就如杀戮机器,在鳌拜的率领下,杀的后方的明军阵型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即使是召唤兵种,也几乎不是一合之敌。
也就是那些郑氏铁人军战兵,三四名才能勉强挡住一名。
可骑兵毕竟是骑兵,何况还是白甲军这等重甲八旗骑兵,郑氏铁人军战兵也不是其对手。
再加上事发突然,明军的阵型本就是临时组成的。
而鞑子却是有备而来,四面夹击。
这直接导致整个大军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两侧的绿营兵足足有近两万人马,他等源源不断的从两侧冲杀下来,而前后官道又有八旗兵的冲击。
很快,杨四与郑澧就发现,大军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这……杨副将!这样下去不行呀!吾等必须派人突围出去,向总兵大人求援,否则……”郑澧立刻道。
“不行……前后都有八旗骑兵,根本突围不出去,只能发出求救信号,静等后方总兵大人率军驰援!”
“那快发信号呀!”郑澧急切的望向杨四。
可杨四也一脸无奈,随即回道:“不是本将不发信号,而是信号烟花被放到后营了,而后营你也看见了……”
“不好!鳌拜杀来了!
“那是……那是……好可怕的骑兵!简直就是……””
这时候,鳌拜已经率领白甲兵杀穿了后营,正朝着中军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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