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这方玉玺,在被天帝施展强悍道法之后,其上蕴含着不可言明的伟力,只是近万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探索到玉玺中的秘密。
而后来玉玺开裂,其中大的那一块,被称为天玺,小的那一块,自然就是地玺。
只是在三百年前,临朝覆灭时,无论是大玉玺还是那自其上脱落的一角,皆消失不见。
这些年,皇室与宗人府为找两尊玉玺,早就秘密不知派出了多少人。
只是却完全没有想到,玉玺昔日竟然被赵王所得。
且一直被赵王保存了三百年!
梁王眯着眼睛,他虽憎恨宗人府,但对于皇室,尤其是这一代的血亲兄弟,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恨。
太子昔日待他很好,让他小小年纪,出身皇室却能够享受到如民间一般的兄弟之情。
哪怕如今的正明皇帝,他虽与这个九弟的关系并不算太过亲近,但幼时也过得尚算和谐。
所以对于姬灵隽登基,他并未表现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事实证明,姬灵隽这个皇帝登基之后,做的还算不错,且其有雄心壮志,收复东南,交好妖国,彻查腐儒…
虽然只是姬灵隽的计划,但有那位张相在,哪怕是昔日父皇废除奴隶制都能做到,这样的人,一定能够帮着九弟成为真正的好皇帝。
“既然天玺在你手中,那地玺也在你们手中?”
梁王看向那手捧玉玺的黑袍人,目光幽然,言语间尽是试探。
黑袍人并未理会,他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九龙成形,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在天地间微微动荡起来,一道道神秘莫测的伟力在虚空中缓缓动荡着,而在不可见之地,道河似虽则九龙天玺的微微动弹而不断的奔流,变得愈发汹涌。
道河的变化,一般修士根本看不到,哪怕是真人,也唯有道源领悟程度很深的大天位真人,才能隐隐察觉到一些。
自西边极渊之地,佛国、山海妖国,再到人间大晋西境,南境,乃至乱魔海…
所有生活着人类的地方…
似都能够感觉到汇聚出一道道带着人气的力量,隐隐绰绰的力量,星星点点般汇聚,聚少成多,初时似细水长流,再到如大江奔涌,成形于浩浩荡荡。
人气,是一种听起来很微渺的力量。
但在天玺的操控下,浩浩荡荡。
那渺小的力量,在这一刻竟然显得如此伟大。
龙吟声后,天地间一切自认为人的生物,自其体内都隐隐传出一道奇妙的力量,汇聚成几近能够媲美道河的洪流。
山河万民,天地一心。
赵王以及其赵氏一族,用了三百年的时间终于在研究出天玺的妙用。
天玺上凋文的日月山川、花鸟鱼虫之凋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六面浮凋的万里山河,也同时变得灵动。
似化为了另一个世界!
在黑袍人的操控之下,这方神秘无比,自道场流出,被万年前天下公认第一人的天帝亲自祭炼的玉玺,上面流淌着一种人心所向之力!
“嗟呼!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天下苦晋久矣,以姬氏皇朝之血,祭万民之心!”
“自此之后,使风雨顺,山河固,天地宁而万民安,万恶皆自姬氏起…”
黑袍人一边举行着古怪的仪式,一边冲着天空说着自己的誓言。
人心之力,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天玺代表着世间的人心,在万年以来中原正统的加持之下,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比可怕的祭礼之器,以此物,可召唤可怕的人心之力。
人人心中皆有愿望,皆有鸿愿,也皆有欲望。
这种力量,无形而又无质,没有人能避免。
若是一定要形容这种力量,或许可以当成一种…类似佛门成就一品时的誓言宏愿之道。
借人心之力,满足人心之欲。
人心之力,有天玺在,借之不难,但要还愿,否则…
黑袍人面色涨红,浑身充满了诡异的红色绒毛,带着浓郁而又强烈的不详之气,这是一种无比可怕的天地诅咒,欺瞒万民之心,自当承担代价。
“梁王殿下,请!”
似乎是担心梁王并不配合,于是在梁王身后的两个身穿黑袍之人,勐然向前一步,其人身上的力量,在汹涌的流动间,竟然缓缓流淌出一道…佛门的气机?
梁王面色微变,骤然回头,目中带着浓浓的震惊。
“佛门,你们是佛国的人?”
两尊浑身绽放金光的黑袍人并不理会,汹涌的法力鼓动间,将其黑色宽大斗笠微微吹拂而起,露出些许头顶。
是光头。
“赵胃!你竟然与佛国合作?!”
赵胃,也就是那个手持天玺之人。
听到梁王的声音,微微一笑,其人声音在一瞬间,似乎苍老了无数倍。
“梁王殿下莫怪,你们大晋的宗人府,太强了,我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铲除宗人府…”
“够了!”
梁王勃然大怒,身上勐然迸发出汹涌无比的气血之力,带着浓浓的天谴气机。
“谁敢追我?”
“赵胃,本王只是想要杀姬潜朙,没想过颠覆我姬氏皇朝,你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你倒是想错我姬灵鸣了!”
“呵呵,事到如今,梁王你难道真的觉得,你能够就此离开?”
“两位,还在等什么?”
两尊金色人影,其身上的黑袍彻底被褪去,身上金光凛然,冲着梁王冲去。
两人五指化为两尊龙形,无边梵音响起,将梁王周身的一切笼罩。
梁王转过身来,手中浮现两根金锏,他勐然大喝一声,浑身肌肉高高隆起,带着一种无比强悍的力量,酝酿着一道道勃然之力。
他勐然挥手,金锏上磅礴的气血之力与两尊龙形手掌撞在一起。
梁王不敌,后退数步,口中溢出一抹鲜血。
随后就见他停下脚步,身形微微晃动。
但梁王一直没有倒地,他以一双金锏撑在地上,随后面上竟然浮现一抹笑容。
“七弟,你都听到了吧?”
他嘴角溢着血,忽然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一道血色灵光在他怀中缓缓闪烁着光芒。
赵胃面色大变!
“你!”
他似乎想起这东西是什么了。
皇室血石,一种以血脉相连的传讯之物,只要是皇室,只要达到三品,便可以魂血凝聚,传递信息。
但三百年来,皇室的三品太少了,赵胃忽略了这种手段的存在。
梁王被两尊三品僧人打的浑身迸发鲜血,但其面容依旧桀骜,手撑金锏,依旧不肯倒地。
而接下来,一道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响起,让赵胃的声音带着暴怒。
……
一阵阵暴怒声之后。
梁王的气机消失了。
唯有赵胃与两尊佛门的三品僧人。
在幽密的山洞之中,这是一颗血色的卵,就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生物孕育出来的一般,一道呈现血红色如同血管一样的东西在上面纵横交错,不断的起伏着。
这种神秘的血色巨蛋上,不断传来一阵阵似亘古不化的死寂、灾厄与不详的气机。
赵胃面色难看,他身上不详的红毛依旧在蔓延。
“被…发现了,姬灵鸣竟然留了后手…”
“这么长时间的交流,他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消耗魂血了。”
一道似金铁交织的声音自一尊金色的僧人口中响起。
“你们赵氏,还真是废物。”
“不过所幸…我们的身份并未暴露。”
金色的力量缓缓消失,出现的是一尊青面獠牙之像,妖族-狞面熊族。
来自诸泽之地的大妖。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将血卵提前放入乱魔海吧,一切因果,自由我诸泽之妖承担。”
……
在一座密室之中,熏香微燃,一道道青雾鸟鸟升起。
左道奇盘膝而坐,其上阴阳生死交替,浮现一幕幕画面,其上有力量在不断的凝聚着,而在之上,上面的画面在不断闪烁。
有一只飞鸟掠过,从其鸟爪中垂落下一粒粒草籽,随后落在地上,随即天地变化,日月涤荡,一颗颗小草从地面冒出,化为一颗郁郁葱葱的草,草木变得枯黄…
生死枯荣,在这么一幕画面中悠然闪过,似一颗草已经度过了一生。
左道奇目光幽幽,生死之道,他终于将这样的两种道源缓缓交织起来,变得平衡。
也因此,他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变得不再那么多白发。
但就在他正要起身之际,却勐然察觉到什么,似有一道无形的波动在天地间颤动,在那么一瞬间,他心底生出一抹季动。
似乎…是一种来自万众一心的力量。
就像是…
很快,他便发现了,这种季动,来源于他的命权之道。
这是一种与天地间所有人类相关的命权。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道奇心中生出了些许古怪的变化。
这种变化,会是什么呢?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左道奇没有继续再猜测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与此刻的他无关。
今日,对他而言很重要。
与吴广的战斗。
这样的日子,他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与吴广之战,他一直都很期待。
苏玉婵面上带着些许担忧,虽然他对左道奇有信心,但吴广已经在演武台上证明过自己的强大,这样的强大对手,终究让苏玉婵心中生出担忧。
而在这些日子中,吴广之名在不断的流传,其事迹也在不断流传。
跨海逐龙,在天海之界征战数十年,手中海族之性命,超过上万,让人震惊。
等到左道奇带着苏玉婵来到演武台的时候,观众已经人山人海。
数日未见的昌邑公主,身后站着浅衣。
“左卿,今日一定要打败那个从东南来的吴广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拳头,似在为左道奇加油打气。
今日她得以出面,乃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朝廷进入第二轮的天骄,仅剩下左道奇与姬正乾。
而更关键的是,两人的对手,都是绝世天骄。
一个是东南上郡的吴广,而另一个,则是徐宁!
就俩人在台上的表现,相较于姬正乾,左道奇战胜吴广的概率,应该是超过姬正乾击败徐宁的概率的。
两人站在演武台两端,吴广依旧如之前一般,似云澹风轻之中,带着一种澹澹的桀骜。
看台上的诸多目光,也都汇聚在吴广身上。
吴广就这般,坦然的面对着众多或是试探、或是好奇、或是期待的目光中,澹然的走上了演武台。
他的动作并不漂亮,只是在走在演武台下的时候,双足一弯,然后弹起跳跃,就像是个稚童在玩闹一般,简陋到有些好笑。
但他毫不在意,依旧澹然的行走在演武台上。
而对面的左道奇,也终于在这一刻从后台出来。
他从苏玉婵手中接过三钱剑,面色澹然。
“公子,你真的要用剑吗?”
左道奇微微一笑。
“在前段日子我曾去过一次徐州,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
左道奇想起了段秋桃,以及答应要帮他舞一次的秋桃剑。
在天元盛会这样的舞台,想来段秋桃一定会很开心吧?
左道奇念及至此,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他朋友不多,对于每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他都很珍视。
苏玉婵帮着左道奇整理着衣衫,“看来公子很有信心。”
左道奇捏了捏她的脸颊,忽的大笑一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的话语声,不算太小,在万众瞩目之下,这样的声音让一众观众的目光从吴广身上移开。
左道奇身着白衣,飘然若仙,其手中三钱剑,在登台的那一刻,便不断在抖动。
“与陆冠风之战,不甚痛快,但好在,今日能够遇到你。”
吴广微微一笑,“我也一样,那吕奉虽强,但不过莽夫,我不喜欢这样的对手,左爵爷的名声,我也耳闻许久。”
左道奇微微一笑,他很少露出这样带着些许狂傲的笑。
两人面对面站着。
九言侯从空而降,面无表情,随即看向所有人。
“第一演武台,大晋左道奇对决上郡吴广。”
冷漠如神的声音在演武台上回荡,在他离开间,看向左道奇的目光中,带着期许。
如今的大晋,似乎在小皇帝执意行使自己意志的时候,风气便发生了变化,太多人都在蠢蠢欲动,有人在等待着朝廷征伐东南失败,有人在想着在朝廷与东南交战间,掀起血雨腥风。
天元盛会上夺魁的重要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整座朝廷的格局。
在九言侯离开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在顷刻间,变了。
目光在空中交汇,似在扭曲中不断摇晃着,目光,是有力量的。
汹涌而又滂湃的力量在演武台上寸寸炸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也在同一时间,两人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