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回到山上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这一个时辰里,他尽情跳跃、奔跑、潜游、飞空、施展过往所学的每一种功法。
一番折腾下来,他发现自己各项身体素质全都得到了提升。
五感八识,外景覆盖范围也比过往有了质的改变。
方圆三里之内,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若他身处丹阳城内,则整座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仿佛人间神灵!
这便是以草为念,肆意爆发带来的强悍状态。
过去“枯荣”虽然也绵绵不尽,但一来对功德水消耗太多,二来辅助有余杀伤不足。
眼下却终于能稍稍补上短板。
“当然,这种爆发是有代价的……”
杨遇安感受到身上阵阵虚弱,仿佛跑完一场马拉松后,整个人彻底虚脱。
而且还变得有些无欲无求。
如果不是腹中阵阵饥饿感传来,差点以为又被某位佛陀度化。
“以我当下修为,不可能长时间爆发,否则就有失控风险,彻底沦为欲望奴隶。那样的话,怕是只有去净土当秃驴才能救。”
“而且稳妥起见,每次爆发之间至少间隔一段时间,以修心养性,否则同样容易失控。”
“不过一个时辰似乎还不是我当前极限。”杨遇安仔细体悟心境变化,“具体爆发时长、每次的冷却时间,还需要更多测试。”
“或许借助《象经》推算,能得出更准确的的结果。”
虽然有不少限制,但因此一举踏入大将境,什么都值得了。
更别说爆发后的澎湃战力,足以让自己在群雄即将并起的乱世,更有底气。
“到了大将境后,外景合于道,便是‘道景’。”
“我这道景如原上野草,焚烧不绝,念起又生,便命名为——烧不尽!”
……
又经过半月测试,杨遇安终于摸清道景“烧不尽”的各项极限。
首先,每次最多持续两个时辰。
一旦超出,虽不立即致死,但轻则性情大变,再难寸进;重则道心毁坏,境界滑落。
若掉落上开府之下,很可能会被潜龙气运再度压倒。
其次,每次开启之后,至少斋戒诵经三天,以清心寡欲,沉凝道心,让自己从“烧”的状态下彻底冷静下来。
是名副其实的“冷却时间”。
当然,虽然限制不少,但在这尽情爆发的两个时辰里,杨遇安的力量、反应、速度、感知范围,调动元气的速率,都比自己平常状态下翻倍。
一个人爆发出两个入门级下大将的实力,单是这一点好处,斋戒诵经这点小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接下来再好好悟道修炼,争取继续提升境界实力。”
“毕竟我平时基础战力越高,用‘烧不尽’翻倍后的战力就越强!”
……
这日,杨遇安正在山上磨练“烧不尽”的战法,两道惊呼声忽而从远处响起。
原来是陆馆主与魏征一同来找他。
杨遇安为免误伤两人,当即收敛气息,缓步走去。
“短短半月,没想到盟主的修为又有精进,莫非……”
看到两人惊讶中隐含期盼的目光,杨遇安含笑点头道:“不错,下大将了。”
“下大将!”
陆馆主惊呼出声,喜形于色。
魏征也颇为惊喜。
自张氏宗主与葛氏二老被王世充坑害以后,近一年多以来,杨遇安都是琼花盟的顶梁柱,战力天花板。
盟主实力越高,对江南道门的号召力越强,他们这些核心骨干的的底气就越足。
上开府或者半将,作为和平年代的一地江湖盟主是足够了;但如今乱世将至,没有大将境的实力,如何压得住一方?
都说草莽多英雄,那是因为江湖草莽不象官吏有整个大隋朝廷背书,要什么有什么。
江湖草莽,想要得到地位、兵员、粮食、地盘等等,都只能靠自己双手去打拼去争夺,自身实力不足,如何服众?
如何防止被其他草莽取代?
幸好,如今自家盟主,终于也踏入了那个境界!
江南道门,终于等来浴火重生的一天!
陆馆主激动之下,不禁老泪纵横。
杨遇安感觉馆主有些激动过头了,不禁好奇:“馆主这是担心什么?我记得王世充如今正与孟让义军鏖战于淮上,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我们当下四面无敌,都是盟友。”
“虽无明面之敌,但也得提防宵小觊觎,特别是所谓盟友!”魏征冷静得多,此时一脸肃然,“刚刚收到消息,破业盟盟主杜伏威被手下李子通背刺,身受重伤。其后隋军趁势发动强攻,杜家军溃败百里,仅有杜伏威等少数当家逃出生天!”
“山东派内斗了?”
杨遇安嘴巴微张,隐约记得前世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具体时间史书没有明确记载。
当然,就算不记得他也不感觉意外。
破业盟那群军头本就貌合神离,先前挖掘传国玉玺的时候便有征兆。
如今淮上最大山头孟让正与王世充鏖战,这些人趁机吸纳兵员抢夺地盘,互相有个什么冲突也不奇怪。
“这样也好,破业盟若是彻底拧成一股绳,一统江淮,纵合三吴荆楚等地,我这个丹阳盟主夹在中间反而难办。反也不是,不反也不是。”
杨遇安心中微忖,问道:“那杜伏威如今是个什么状态?”
“已经退守江北六合山,暂时蛰伏。”陆馆主擦干眼泪,立即答道,“杜伏威如今在山中养伤,其麾下事务暂由二当家辅公祏处理。此番正是辅公祏托人来向我们求助,我等方才得知杜伏威兵败的消息。”
“原来如此。”杨遇安微微点头,“那他们想要什么?”
“自然是开设互市,互通有无了。他们打家劫舍,得到不少财宝。唯独此番兵败丢了地盘,粮、药、盐等等十分稀缺。”
“此外他们要重新招兵买马,铜铁、牛马、丁员之类的也有需求。”
说到这里,陆馆主神色不虞道:“我瞧那辅公祏狮子口大开,仿佛我们就该供养他们这些贼头似的,甚至还想在丹阳附近给他们让出一块地盘。要不直接拒绝,让他们饿死在山上?”
“万万不可!”魏征立即出声阻止,“且不说眼下我们还需要他们抵挡王世充大军。杜伏威毕竟是名义上的盟主,若因我们拒绝互市而亡,将来就算他们不报仇,其他山头的当家也有借口讨伐我们,再不济也会劫掠附近农户商户。到那时我们便只能彻底倒向官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