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琼花观。
柳师师正在房中督促女儿练字。
第五念念写着写着,忽而一个激灵,放下了毛笔。
“怎么,大梦第五娘皮又痒了是吧?”
柳师师柳眉倒竖,手掌缓缓抬起。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五念念并未惊惶,反而蹙眉沉思起来。
终于,在柳师师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小姑娘仰起头,一脸郑重道:“王世充派兵追杀道盟,陆姐姐他们有危险!”
“王世充?追杀道盟?”柳师师愣了愣,对于一本正经的女儿颇不习惯,“谁告诉你的?”
“小师兄!”
……
彭!
王君山一拳轰破身前草人,而后在满天飞舞的草末中身形陡然一顿。
硕大的拳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狠狠捶向侧后方位置。
轰隆!
一股远超打碎草人的声势传来,王君山感觉拳头终于打落实处,咧嘴一笑:“抓到你了!”
随即他蹬步扭腰,后手握拳送上,狠狠砸向对面。
吽——!
紫光闪现,绵长龙吟声凭空而生。
王君山连退三步,杨遇安倒退十步。
双方各自看着对手,神色凝重。
“你是皇子皇孙?”
王君山甩了甩发麻的拳头,终于知道先前威胁感从何而来。
传说先帝所创的《开皇紫气功》横压当世,各家各派的功法均被其克制,自己修炼的天竺修罗道功法竟也小吃暗亏。
不过,也只是小亏而已。
他的肉身道强横远胜对手,对方功法带来的小许优势并不能抹平。
“什么开皇紫气功,不过如此。”王君山狞笑道,“说起来,我还没有挑战过皇族,今日正好试试手,看看你们的血是不是也是赤红!”
话音刚落,他脚步连蹬,如勐虎下山般直扑而来。
身体与长草急速摩擦,竟擦车了火星,点燃了途径的草地。
“这修罗肉身道,实在麻烦……”
杨遇安往后急退,目光森然。
刚刚他试着硬接对方一拳,虽有紫气功克制特效,却仍略处下风。
王君山的肉身道虽然没有寻常外景规模宏大,但也正因极度细密浓缩,与肉身近同,反而极难找到破绽。
紫气功的威力因此大打折扣。
除非自己能在境界或是肉身强度上胜过对方,否则正面硬刚,毫无赢面。
“幸好,我所悟之道,不需要与人硬碰硬。”
下一刻,王君山周围骤然弹起数十上百个草人,如绰绰鬼影将他团团包围。
这些草人姿态大小各异,但“双眼”全都望向冲锋中的王君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未等王君山作出反应,草人们集体发起冲锋,撞向包围圈中的唯一活人。
轰!
轰轰轰!
在连串爆炸声,无数草碎冲天而起,大量天地元气被灌注期间一丈方圆的区域,形成极度压缩状态,以至于这片区域之外的元气出现瞬间空白。
终于,元气极具到某个极限,一道恍若火球的紫光冲天而起,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待声音远去,以王君山战力点为圆心,周身三十丈内的长草全都以辐射状往外倒伏。
最核心处三丈之内,更是变得寸草不生。
“呵呵,原来你也是个半将,难怪有当面挑战我的底气。”
王君山摸了摸嘴角血丝,一把扯掉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郎将甲胃,
他肉身强横如铜铁,根本不需要额外护甲。
这身郎将甲胃,与其说是护身,不如说是用来彰显身份地位。
“若我所看不差,这片长草坡,其实是你外景所化?”
见对手抿嘴不语,王君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承认你这些草,很完美。”
“若你我皆是上开府境,我奈何不了你。”
“但问题是,现在我们都是半将。”
上开府的外景虽然圆满,但终究是虚象,未入道前,对现实影响有限。
所以从上开府到下大将,需要一个由虚转实的入道过程。
寻常人选择与外界天地趋同,增强对现实的影响。
但在彻底完全悟道前,本已完美的外景难免会再度出现破绽。
所以修罗肉身道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将外景收敛在自身。
不影响外界天地,只影响自身,破绽也因此更小。
唯我独尊!
“同是半将,差距也可以很大!”
王君山狞笑一声,高高跃起。
他从来不怕陷入敌人外景包围之中。
因为只要敌人胆敢展露外景,便是将自身弱点展露在自己面前。
除非对方已经彻底踏入大将境,否则这么做就是找死!
轰隆!
王君山重重落地,海量元气如同旋风般扩撒开来,瞬间将重新聚集而来的草人大军轰成碎末。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王君山不再追着杨遇安打,转而将一身精力放在割草之上。
所过之处,草人立毙,寸草不生。
他就不信,自己将这片长草坡杀个底朝天后,对手还能毫发无损。
……
彭彭!
王君山将最后两个草人踩碎。
回过头,原本葱葱郁郁的草坡,已成一片白地。
徒留杨遇安屹立中央,再无任何遮挡掩护。
但……
“你居然没有受伤?”
王君山看着神色自若的对手,双眼半眯。
外景破灭,哪怕下大将也会收到冲击,可眼前此人,却根本不象受到重创的模样。
“刚刚陆馆主说足下已经踏入半将,其实还是低估你了。”
杨遇安缓步而行,脚下所过之处,青绿之色隐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依我看,足下隐藏极深,距离彻底悟道成将已经不远,假以时日必定是个关张之流的勐将。”
王君山听着对手随口点评自己修为,头一次没有感觉愤怒。
一来对方展露的境界同样出乎自己预料,嘴上说别人隐藏极深,可他自身不同样也是?
刚刚那片长草坡根本不是他外景全部,甚至都可能不是外景根本所在!
至于二来……
“你错了,我不同你,从来没打算隐藏自己。”
王君山脸上讶色澹去,神态渐又雀跃。
“只是自从我出山以后,所遇之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所以总是无法出尽全力。”
“先前那什么道盟来访,江南道门三大家好大名头,本以为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玩一玩,结果来的都是些什么土鸡瓦狗?”
“倒是你……”
王君山望着重新变得葱葱郁郁的长草坡,草上云澹风轻的那道身影,目光狂热似火。
“或许能让我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