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立即走!不要收拾,已经没时间了!」
当竹中重治和弟弟竹中重矩在小谷城城下町一处宅阺研习军法时,收到了浅井家重臣同时是两人好友远藤直经的提醒。
为什么?
竹中重治可没有问这种蠢问题,他知道十有八九都是有人来抓他的,而且由这几个月收到的消息以及今天早上看到有大队伍经过小谷城城下町的时侯,他就明白那是织田家的人。
织田家的人竹中重治并不怕,因为他在那一天跟木下秀吉有过一次君子协定:当他在一年之后找不到能出仕的武家,就会投奔到织田家。
问题是竹中重治怕的其实是织田家里的某个人——阿犬。
说笑,他都把阿犬的重臣赤犬给炸成终生残疾,又差点杀了她和信长,以剑冢的脾气,怎可能会再跟他说道理呢?不斩了他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谢过远藤大人!此间事了,在下必定有报!」竹中重治十分感激。
「谢谢大人!」竹中重矩也向对方鞠躬。
远藤直经拍了一下竹中重治的肩膀,武士之间的情谊,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接下来,竹中重治什么都不去收抬,立即就骑上马往京都的方向前去,接下来的一年都没有知道他们的下落——
如果真是那样,这一段大概就会成为一时的佳话,只是很可惜,阿犬一向都不喜欢当别人的背景,在任何时侯她都是最可怕的反派。
「大﹑大哥!后面有两个武士骑着马追来!」
他们只离开小谷城不到半个时辰,仍奔在大路上的时侯,就已经发现了追兵。竹中重治回头看了一眼,是速度极快的两骑!
没有那一身粉红色的「三头犬」,也没有红白色的木瓜纹靠旗,可是作为阿犬的老对手,竹中重治一眼就看出那匹马是阿犬的爱驹「再生号」。同时那娇小却杀气逼人的身驱,也说明那正是阿犬无误。而在她身后的那骑也不是什么等闲之一,是有狂犬之名的前田庆次郎。
「还是走不脱么?」竹中重治叹了一口气。
他身边不只有弟弟重矩,也有跟随他的十骑武士,只不过谁都明白,这种数量对于阿犬也就是一个回来两次冲锋的事,他们身下的马可不是阿犬那种南蛮的高头大马,只是些矮脚马而已。
「保护好重矩,先在京都隐姓埋名,一年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再去找安藤守就大人,他会安排。」
「大哥!」
「重矩,他到时就代替兄长延续竹中家的家名吧!」竹中重治摇了摇头,对那些跟随的武士下达了他自觉最后的命令。
「大哥(主公),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的,这是我作为家主的命令!」竹中重治没有给他们回绝的空间。
决定总是悲痛的,而且竹中重治才是阿犬的目标,他的做法是最合理的。作为弟弟的竹中重矩只能接受命令,不停步,加鞭向京都的方向奔去。
竹中重治并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是如何,但回拨了马头的他已经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他拔出了不合适骑战的打刀...
竹中重治可没有想过自己有需要用刀的一天,所以他身上只带着协差和打刀,连一把太刀都没有。
「在下竹中半兵卫重治,来者可是恶犬?」
阿犬搔了一下头,在距离他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停下。
「又见面了,竹中重治。」
这是两人第一次的对话,即使对奕了那么多次,但有交流对话的,这绝对是第一次,上一次在十九条城上也只是阿犬单方面在说而已。
一个是勇猛于阵的战神,一个帷幕之后的谋士。
「死在剑冢的手下,也是一件美谈吧?」竹中重治苦笑。
「死在主公手上的人没一万都有千,难道这么多人都会成为美谈?」前田庆次郎很不时宜地打破这一阵真的可以成为美谈的时间。
竹中重治脸由白转青,明显是怒了。
「咳咳...庆次郎说少一句。」阿犬的嚣张有时也是看人的。
「要战,便战吧!」竹中重治不想再跟阿犬废话,立即就催动身下的马,向着阿犬奔驰过去!
——这是自杀。
阿犬本来还以为竹中重治会像那些三河武士一样把刀高举过头求饶的,只不过那明显是她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全是三河那些孬种。
忍耐可以活命,但阿犬觉得人一生只有几十年,每次都忍,那什么时候到头呢?不能忍的时候就别忍,对上就是一刀,即使死,也比活着有尊严。
「庆次郎别插手,插手我不会放过你。」阿犬斜视了一眼庆次郎,她很明白前田庆次郎由此至终都想要为赤濑清六报仇的心态,要是真让他动手,以竹中重治的兵法,自然是连一成生机都没有。
「是...」被看穿了的前田庆次郎,后背渗出了冷汗,手由刀柄上放开。
对此满意的阿犬静静地看着竹中重治。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即使竹中重治骑马奔来的速度有多快,阿犬也没有策马向前对冲,只用不屑的眼神看着。
「你还是别用刀了,我家小玲都比你厉害。」
阿犬左手拔出胁差,只有寸长的刀刃交击于竹中重治打刀的重心之上!
「当」的一声铿锵。
虎口传来一阵无法抵挡的巨力,刀在一瞬间脱手,而力量却没有因而消减,竹中重治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噗」的一重击。
落下,竹中重治像个破气球一样由高空之中落下。自由落体的感觉﹑以及直击地面的疼痛,令他想要把早上的吃下的豆腐和泡饭吐出来。
——这...就是剑冢?
竹中重治知道阿犬很厉害,而自己的兵法很烂,但问题是再烂再厉害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差距,这己经不是小孩子对大人,而是神与蚁的差别。
「好了,冷静下来了吧?」阿犬收回胁差。
「冷﹑冷静?」即使竹中重治全身都很痛,只不过他还是尽力令自己不要趴着,而是比较有形象的半跪。
「杀死我吧。」
阿犬轻笑,向竹中重治走去——
「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人器量都跟你一样小?」
竹中重治愣住,瞪大了眼睛!
——器量?
因为阿犬的这一句,他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这几年做过的事都一一回播过去,如同死亡之前的走马灯一样。
斋藤义龙的身死﹑侥幸不需要切腹﹑得到信任却设伏失败﹑几次的胜仗而自傲﹑被夺去功劳而出奔。
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他被其他斋藤家武士鄙视等等,都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妇人吗?
——不是。
正如阿犬所说的那样,是他那与才干成反比的器量。
阿犬这个根本就是妇人的女性不也在织田家活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自己最后会有这种下场?要靠着这种手段来成名?
「我...我...」竹中重治语塞。
正当阿犬想要再说的时侯——
「竹中重治大人快走!」一骑由京都方向直奔而来的快骑突进阿犬的视线。
阿犬皱起了眉头,拔出了长太刀,作为一个战士﹑一只生于战阵的恶鬼,她由那一骑的身上感受到了...
巨大的威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