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说什么。”苏念烟眨着大眼睛,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反问顾文君,道:“本宫不过是无权无势的长公主,婚姻之事皆是听母后和皇兄的分派,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如何能帮将军解忧。”
倒不是苏念烟故意装傻,实在是这位将军开窍得太诡异,彷佛将战场上的军师请了过来一般。苏念烟有些好奇,是对方趁晚上偷偷回镇南王府找人商议过此事,还是自己枯坐一晚上,想通了。
“长公主往昔两次,都能点明利害,想来是心中早有春秋。”顾文君说到此,眼珠子偷偷往左下方瞥,语气里有些死记硬背的感觉。
但是仅凭这两点小动作,苏念烟还无法肯定,是否有人从后相助。
可若是离开庄子回府,这毕竟是永宁侯府的庄子,周围还在闹匪患,如何能让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出入住着皇室公主的庄子,除非是庄子里的人不要脑袋了,万一放出去的是和山匪勾结的人,该如何是好?
“而且……”顾文君一顿,有些呆呆的闭上嘴,突兀的端起眼前的茶盏,一饮而尽。苏念烟本来还想知道下文是什么,可是吃过茶水后,顾文君就这么干巴巴地坐在她眼前,似乎忘记刚刚自己还开过口。
忘词了?苏念烟露出花痴的笑容,心中有个大概,这番说辞十之八九是旁人告诉顾文君的,只可惜他记忆力不佳,或是心急露出了马脚。
出谋划策的既然就在庄子里,苏念烟不免好奇对方的身份,顾文君来时只带了一个骑马的小厮跟在身边,倒是顾枕书带了不少人,还有坐在马车里的,莫不是那辆马车里的便是神秘军师?
“将军太看得起本宫了,本宫不过是大病一场后有所顿悟,看得皆比旁人通透些罢了。”苏念烟做出一副可怜样儿,把玩着手里的念珠,“可终究本宫只是个弱女子,婚嫁之事尚且是皇兄定夺,还险些被分派去和亲。”
顾文君听闻,薄唇抿成一条线,他自然是懂的,自己在前线拼杀,朝堂内却早已定下了和亲人选,这是皇帝认为,此一役胜少输多,早日备下和亲人选,好及时止损。
“蚍蜉何以撼大树?本宫终究是朵要在风波之中摇曳的娇花,母后为本宫定下这桩婚事,不过是希望将来本宫能有个可靠的夫家。”苏念烟一脸澹漠,但却不显山露水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反观顾文君,他就像在听戏曲故事板,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苏念烟一时拿不准,是对方不愿意帮助自己,还是说得太晦涩,对方听不懂。
“母后特地将本宫交给不空禅师,也是为本宫将来做打算,若是日后皇兄恩赏渐衰,本宫还能跟着禅师云游四海,可母后哪里懂,本宫只是个被教养坏的孩子,哪里能成为苦行僧,跟着师父四处修行。”苏念烟几乎要将话语挑明了。
她不想一辈子当个代发修行的比丘尼,可顾文君就是只听浅显的意思,居然点着头说,“云游四海确实艰难,况且长公主身为女子,跟在禅师的队伍中多有不便,不如一直待在万古寺修行。”
这句话说完,险些没将苏念烟气死,这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一到这个时候,怎么就成了木头?怪不得原剧情里女主都是打直球追她,而自己这个女配总喜欢弯弯绕绕的,反落了下风。
“很是。”苏念烟露出假笑,连一旁的杜娟都觉察出,苏念烟是心里动了气,可是坐在她对面的顾文君还是无动于衷。
房间里的气氛霎时间有些尴尬,苏念烟不想再找话题聊下去,于是低头把玩着佛珠,心情烦闷地翻动着经书。顾文君不知为何,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坐着。
至于杜娟和明镜,她们两人各自手里都还有活,但又情不自禁地远离,互相对视一眼后,快速低下头。
一时间,房内只听得见苏念烟翻动经书的声音,苏念烟心里越是烦躁,翻动的响动越大,不一会儿,房里的动静就像是苏念烟在撕书一般。她觉得,这位大将军根本不是来和自己好好谈的,反而是想气死自己,好达到解除婚约的目的。
不知过去多久,苏念烟仍旧低着头,只是在她看的经书上,压了一块呈色一般的玉佩,是顾文君递过来的,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苏念烟眼前。苏念烟看着玉佩,觉得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玩意,能有什么意思?
况且,苏念烟也只听说过,君子之交才会互相交换随身的玉器,用来表彰对方的人品,哪有男子送女子玉佩的,还是这个看起来老旧的玉佩,下头的穗子都参差不齐的!
“此乃我贴身佩戴之物,我身边的将士都认得它的。”顾文君这才开口。苏念烟还以为对方将玉佩给自己,是让自己可随意调配他名下兵将们,可是她现在要兵将做什么?武装推翻自己“兄长”,成为千古罪人?
“既然将它交给长公主,便是将我的性命交给长公主,恳请长公主告诉我,如何才能如愿以偿。”前半段听着像是私相授受的情话,可后半段又目的性明确。说完,顾文君突然起身,告辞离开。
可是苏念烟还没问,只是一枚玉佩罢了,如何能够谈及性命!见顾文君走了,杜娟和明镜才敢凑上来,两人也在打量苏念烟手里的玉佩。
苏念烟将手里的玉佩来回翻了几圈,正面凋刻着睚眦,背面是一把宝剑,这应当是故事里睚眦的口衔宝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线索,她还是没明白,如何能用一枚玉佩威胁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看玉的呈色,不像是镇南王那边能有的。”杜娟究竟还是见得多,入宫前也是同其师父四处游历过的,“这呈色更像是西凉那边的货,不过成不了贡品,恐怕连商贸往来都未必用得上。”
有杜娟点醒,苏念烟才意识到,这枚玉佩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