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皇帝商定,苏念烟便被对方从寝殿内赶了出来。苏念烟不甘心的瘪嘴,鄙夷的看向紧闭着的寝殿正门,照皇帝的意思,小平北王谋反的事情,得完全压下来,不能让京都的人知道,特别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勋贵们。
这句话是皇帝特地嘱咐苏念烟的,毕竟苏念烟算得上是勋贵们的“领袖”,自从苏念烟可以摄政,往来求苏念烟办事的勋贵不在少数,都想像顺安大长公主一样,能够攀上什么关系,给自己的儿子谋求一个闲职。面对这些要求,苏念烟只是一味的推诿,并不会明着拒绝,给了那些勋贵们一些遐想空间。
苏念烟觉得,皇帝多少有些轻看了自己,自己可不是那种喜欢玩弄权术之人,也不会受到勋贵们左右。如此想着,苏念烟更加觉得愤愤不平,若不是看在行宫里还乱着,自己非得冲进去同皇帝理论一番。
见苏念烟出来,杜娟赶紧迎了出来,在她身后,幕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八重的话。“实在抱歉,我没有兴趣给朝廷当鹰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念烟出来了,幕迟刻意提高音调,让八重难堪。
不想,对方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笑意,可真是千年的老狐狸成了精。“是在下唐突了侠士。”八重拱手,不再提起此事,转身看向苏念烟,问道:“长公主需要臣遣人送您回京吗?”苏念烟看了看身边的杜娟,以及态度傲慢的幕迟,婉拒了对方的好心。
但在离开之前,苏念烟将张贤妃给自己的消息,给了八重。张贤妃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不需要苏念烟多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将这东西交给金吾卫即可。
八重简单地扫了一眼,问道:“是贤妃娘娘托您送来的?”他是如何知道的?纸上的字迹并非张贤妃常用的,对方也只是扫了一眼,应该无法通过纸张辨别。八重看向一脸疑惑的苏念烟,含蓄一笑,道:“这样的办事风格,还需要托长公主来递消息,便只有在宫里无法随意走动的贤妃娘娘了。”
这样更令苏念烟不解了,张贤妃的身份还不如自己,自己好歹和皇帝是血亲,张贤妃不过是后宫妃嫔,为何金吾卫需要的消息会让张贤妃来搜查,而不是让自己来?虽说苏念烟自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但她多少知道西泽手里拿着什么,他的暗桩又有几个。
八重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苏念烟跟着他。在离开行宫的路上,八重隐晦地说道:“贤妃娘娘很聪明,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她能拿捏住分寸。”顿时,苏念烟脸色极差,对方明明是在嘲讽自己,自己为了得到礼部尚书陈大人的忠臣,不惜和西泽王子合作。
“多谢大人指点迷津。”苏念烟冷哼一声,行宫门外,金吾卫已经将苏念烟的三匹骏马牵来,并将苏念烟扶上马。“希望长公主是真的明白了。”八重笑着,一扭身,继续站在自己替身身后。
连夜赶回京都,苏念烟看着身侧的两人,都疲累不堪。“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去歇着。”一回府,苏念烟便将明镜和万嬷嬷寻来,又让杜娟和幕迟两人先去歇着,之后的事情自己处置就好了。
“去翠石坊,告诉易,本宫要见他的主子。”苏念烟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她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自己必须得在西泽王子反应过来之前,见到对方。既然皇帝决定,要在行宫待上一个月,自己便要借此机会,将西泽王子手里的名录拿到,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免得皇帝还朝,自己要变成第一个被清算打压的人。
“长公主先去泡个澡,奴婢备了水。”明镜还有些担忧,迟迟不肯走,想等苏念烟睡下后再去请人,左不过对方也得晚上才能给答复了,奈何苏念烟催得急,又有栀子来顶明镜的班,她这才肯让人备马车,自己亲自去一趟翠石坊。
苏念烟实在是疲乏,被婆子女使们簇拥着,回到了自己寝殿。浴盆内已经盛满了热水,苏念烟张嘴打了个哈欠,由着栀子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衣物脱下,埋进了澡盆之内。栀子见苏念烟这般,很是心疼,便让其他女使都先退下,让苏念烟好生歇会儿,自己又出去给苏念烟端些粥饭来。
就这么泡在热水里,苏念烟感觉身子里的疲乏被驱散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迟迟不肯起来,想等栀子进来再动身。
“长公主若是要见在下,不必特地去趟翠石坊的。”西泽王子的声音传来,让苏念烟顿时一惊,又缩回了浴桶之中。屏风外面,西泽身边站着一个金发深棕色皮肤的高大男子,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躲过公主府的耳目,偷熘进了自己的寝殿。
“长公主不必惊慌,在下是来寻求合作的。”西泽倒是规矩,没有借此跑到屏风后面来,只是对于他口里的合作,苏念烟不敢苟同,他上一个合作对象是平北王府那两位,老王妃被他派人刺杀了,小平北王也被他坑害死了,同他合作,谁能落得好。苏念烟趴在浴桶边缘,紧蹙着眉头。
“长公主细想想,也只有您从在下这儿拿到了好处,在下是真心想要合作的。”西泽倒是锲而不舍,似乎认定了苏念烟一般,非要她答应不可。
“本宫可没有九条命,能够同二王子合作的。”苏念烟别过头,她简单地扫了一眼,栀子出去时给自己准备了换洗衣物,但是搁在屏风外面,自己根本不可能从桶子里钻出来。苏念烟虽然不在意这个,但是害怕西泽看见什么,然后编成离奇传闻,毁了自己的名声。
“在下手里还有不少长公主感兴趣的东西,想必皇帝从行宫回来,长公主便无法在朝堂站住脚了吧。”西泽站起身,带着身后的男人走近。苏念烟赶紧贴住浴桶,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身子,好在对方只是停在屏风前。
“长公主两位心腹大患已经被除掉了,长公主不必害怕。”西泽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搁在屏风上面。在他的嘴里,他除掉平北王老王妃和小王爷,竟然是为了苏念烟,若不是苏念烟知道他真心喜欢着谁,怕是真的会信了他这通鬼话。
“二王子可真是贴心。”苏念烟冷笑一声,目光移开。正巧,门外传来栀子的声音,原来是有个小女使在门口打盹,被栀子发现了,正在教训对方。苏念烟再转过头,想让西泽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西泽和那名高大的男子都不见了。
恍然之间,苏念烟还以为自己泡湖涂了,直到看见屏风上隔着的信,才确信对方是真的来过。神出鬼没,还知道是自己遣人去找了易,看来自己府里越来越不干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线埋在里面。
苏念烟从浴桶里站起来,伸手去拿那封信,想看看对方究竟留下了什么。栀子也带着人进来,看见苏念烟穿着湿淋淋的单衣,站在屏风后,赶紧让人去放早膳,自己拿了干净帕子,给苏念烟擦身子。
“这是长公主从行宫带出来的?”见苏念烟手里有一封信,栀子只是瞥了一眼,多嘴问了一句,便埋头给苏念烟换衣裳了。苏念烟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又看了看远处的烛台,想要烧掉,但又好奇,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思虑片刻,终究还是收下了这封信。
“嗯,从行宫里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