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念烟照例去宫里议事,不过此番都在提及平北王的事情,苏念烟没兴趣插嘴,只能任由大臣们说,自己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调和一下即可。
如今大公主定了封号河阳,府邸和食邑的规制也出来了,但由于苏念烟手里握着礼部尚书陈大人的把柄,对方这次只是轻微表示抗议,就没有再说话了,难得让苏念烟少听了不少唠叨。
只是对方表现得有些刻意,武大人拿眼睛看了对方许久,没有说话,反倒是苏念烟去养居殿时,皇帝问了一嘴。“陈大人有什么异常吗?倒是比往日安静,平日听着像要一头撞死的架势。”苏念烟只能含湖过去。
“兴许是家里出了问题。”皇帝叹了口气,现在有李大夫和许太医待在养居殿伺候,皇帝的身体好了不少,以往眼睛视物模湖,现在能够看清了,就是心态有些不平和,李大夫说话有些没轻没重的,什么话都敢问出来,皇帝难免头疼。
苏念烟顺着对方的话应和,提起今日御书房又有人提议将二王子送出宫的事情,只是被小平北王的事盖了过去。“既然左右都要送出宫,那些大人们又不放心让二王子独自居住,依臣妹看,不如送去镇南王府?”这还是苏念烟拿此事首次试探皇帝的想法。
“前段日子,镇南王和王妃都来臣妹府邸,说是想借臣妹的风头,给世子寻个正妻,看来是要将世子留在京都了。”见皇帝脸上并没有出现不悦,苏念烟壮着胆子继续说道:“皇兄若是舍不得给世子一个高官,不如让他看着二王子,反正两家打了多年,丢根刺进镇南王府,谁都不痛快。”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等苏念烟说完,皇帝才平静地问了一句,“既然王妃托你去给世子寻亲事,你又何必给他找安阳侯府的常青?”
苏念烟顿了顿,才意识到,皇帝嘴里的“常青”便是那位女公子的名讳。“可是臣妹听人说,她很不错,京中不少读书人都与她私交不错,若是要选个正妻让世子在京中立足,她的人际不是正好能帮上忙?”苏念烟有些答非所问,毕竟常青只是她临时说出来骗老王妃的,她根本没有见过对方。
似乎皇帝也料到了,摇着头,让苏念烟赶紧出宫,午后不是还要见常青吗。果然自己府里有皇帝布下的眼线,可能还不止,过了一遍宫里,怕是太后和张贤妃的眼线都在自己府里,不过现在自己和他们战线一致,倒没有必要大动干戈的了。
从宫里出来,苏念烟本想着歇个午觉,却听茉莉说,安阳侯府的女公子已经到了。“哦?”苏念烟正好奇,连皇帝都能记住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常姑娘在哪里?可用过午膳了?”
茉莉的表情有些微妙,刻意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常姑娘说自己吃过了,只是怕误了时辰才提前来的,如今……如今她说困了,奴婢带她去了客房,看着她歇下了。”苏念烟轻挑眉,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既然对方睡着,苏念烟也不想去管,只吃下点粥,也草草睡下了。
直到余文茵和盛灼华都来了,明镜才将苏念烟叫起来。“世子还没来,眼看时辰都过了。”明镜手里拿着玉梳,她见顾枕书还没来,客房的常青姑娘也还没有醒,她便不着急,“栀子姐姐过去陪客了,奴婢给长公主梳个京都时兴的发髻。”
两个主角,一个没醒来,一个还没来,确实不用急。苏念烟看着铜镜,叹了口气,道:“不必,寻常发髻即可,两位到底是客,不好让她们久坐的。”苏念烟抓起妆奁匣子里的发钗,说道:“世子兴许不会来了。”
换成自己,要被旁人介绍对象,大抵也是不会来的,苏念烟早就做好了这层准备,好在余文茵也在,让未来的嫂夫人替自己弟弟选未来的弟媳,还是说得过去的,况且顾将军又听话,余文茵说好的他都不会反对。
“让两位久等。”苏念烟出现在正厅,将两位要福身给自己请安的扶起来,笑道:“只是闺中密友的小聚,去内院吧。”苏念烟领着两人便往内院去,中途还发现余文茵身边的女使换了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她犯了些小错,在家里跪规矩。”余文茵不愿意详谈,只是尴尬的挽起碎发。
“听闻长公主将安阳侯家的女公子给请来了。”盛灼华挽着苏念烟的手,似乎是在刻意争宠,还颇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余文茵,只可惜余文茵不知为何,心情一直低落,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两人说话。
“这位女公子可难请了,上回我去礼部侍郎岳大人千金的诗会,听闻岳姑娘请了这位女公子,但是她却说,女子诗会无非到最后只是闲谈,一句好的诗都出不来,自己就不来唐突了,硬生生给拒了。”盛灼华摇着头,她继承了盛老夫人的圆滑,虽然在夫家不被婆母待见,但是却实打实地在京城勋贵夫人们混了个体面,什么事情都知道些。
这也是苏念烟叫她来的缘故,贸然去打听常青的事情,难免遭人闲话,若是将镇南王和王妃登门拜访联系在一起,传出去说长公主在给镇南王世子选妻,不仅让苏念烟难办,还坏了常青的名声。
“听你这么说,她在京中很出名?”苏念烟有些诧异,之前匆匆打听,只知道常青常年结交读书人,跟外男厮混在一起,导致这个年纪都无人敢上门提亲,还以为京都勋贵们都不待见她呢。
“自然,安阳侯本就是骁勇的武将,如今手里还有军队,比一些旁落的世家好多了,再者说,连在朝的几位大臣都夸耀过这位女公子,说她是难得的人才,只可惜是个女子。”说到此,盛灼华配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说道:“她认识那么多青年才俊,许多勋贵家的姑娘,想借她的光,同那些在朝为官的才俊谈成亲事。”
苏念烟一愣,蹙紧了眉头。盛灼华似乎猜到了苏念烟的心思,连忙解释道:“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儿,但是谁都想要嫁给干实事的人,而不是为那几户好门户挤破头。”
这倒是真的,与其嫁给一个勋贵公子,继续无所事事的内宅生活,还要面对出身高于自己的婆母,以及丈夫后院数不清的姨娘,确实不如嫁给青年才俊,即便对方是个才中榜的书生,只要当了官,就得遵守朝廷颁布的法则——即官员府邸里只能有一个妾室。
少了内宅勾心斗角的姨娘,而自己的婆母可能是本分的乡下人,或是出身书香世家的闺秀,怎么想都是后者更加舒服。
只是历来清流们与勋贵们水火不容,勋贵们自视清高,倚重血脉,除非清流们上门提亲,不然勋贵们拉不下这个脸来,而清流才子们也需要知道,哪家的夫人有这个意图,娶得千金闺秀,借助勋贵们的人脉,铺平自己为官的道路。
“况且有武家这个先例,没准陛下又看重哪家,也让那家有发达的日子。”盛灼华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突然瞟见睡眼惺忪的常青,赶紧同苏念烟道歉,自己贴了上去。
“长公主。”就在苏念烟也打算过去时,余文茵叫住了她,“听闻长公主是给枕书选妻……长公主当真不知道枕书心慕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