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撵停在寿安宫正门口,苏念烟简单扫视一眼,不仅皇帝的仪仗在,还有一个陌生的软轿,金顶华盖。
“还有谁来了?”苏念烟看见迎上来的宫女,沉声问道。
“娘娘的外孙女,永宁侯二小姐。”小宫女低声回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叮嘱意味,“娘娘想立二小姐为后,娘娘正和陛下争执,长公主可要进去?”
吵起来了?“那位二小姐何在?”苏念烟若没记错,这位李小姐才十岁,如何能做皇后,况且自己许诺张贤妃,皇后人选只能定为武惠妃。
“在长公主原来的寝殿,长公主可要去见见?”小宫女正要转身,将苏念烟往偏殿带去。
“不必了,且听听母后和陛下在吵什么。”苏念烟眼神流转,即将踏上主殿台阶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提起裙摆,顶着争执声站在殿外。“母后和皇兄在闹什么?加臣妹一个。”一副玩闹的语调。
主殿中的声音这才弱下去,苏念烟这才走入主殿。“皇兄可是想臣妹了,催得如此急。”苏念烟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知道寻常人都是无法拒绝这张脸蛋了。
“就你话多。”皇帝笑着。太后则稳坐在主座上,脸上略带怒意,直到苏念烟进来,脸色才稍缓和些。
“安嬷嬷又去哪里躲懒了?母后可喝了汤药,不妨儿臣来侍奉汤药吧。”苏念烟提着裙子,坐到太后脚边,将下巴轻轻搁在太后膝上。“哪里需要你,她都是做惯了的。”太后拍着苏念烟的头,咳嗽几声,守在殿外的安嬷嬷便涌了进来,将太后扶起,往里间去。
“皇兄,您又是在和母后争执什么?”苏念烟并没有从脚踏上站起来,就这么蹲坐着,双手抱膝,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又委屈什么?左右不是提你的婚事。”皇帝坐在一旁,端起桌桉上温热的茶水。“臣妹还以为,镇南王世子入京,母后和皇兄想要将婚约移至世子身上呢。”苏念烟托着下巴,拇指上的玉护甲刮着自己的耳垂。
“他还未及弱冠,朕没记错,他与你同岁,而且镇南王素日重用的都是顾文君,并非这个亲生儿子。”皇帝摇摇头,像是不满手里的茶水。
苏念烟有些怕皇帝让自己做茶,赶紧想办法打岔,话语略带三分天真,“可世子终究是嫡子,还是镇南王唯一的儿子,总不至于将王爵传给顾将军吧。”苏念烟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此番进来是要谈自己的婚事。
“那是母后想要皇兄娶新后了?”苏念烟回头看一眼,这么久太后还没出来,估摸着是想让自己试探。可有什么好试探的,若想保自己母家的荣华,何必如此激进,惹得皇帝心里不快,百年之后李家能有什么善终?
无论是小说里还是史书里,多少卸磨杀驴的皇帝,都是忌惮外戚专权。可是操作之人并不懂得这些,只想着眼前的繁华,丝毫不顾百年后的风光。
“你是来替母后劝朕的?”皇帝言语中带着几分轻蔑,彷佛认定苏念烟会站在太后那边一样的。
“臣妹还是心疼皇兄的,若要臣妹嫁个十岁的儿郎,臣妹也是不愿的。”苏念烟全程都在看里间方向,“再者,宫里惠妃协理六宫,贤妃又素有美名,即便皇兄娶个天仙、大罗神仙,宫里的各位娘娘都是不服的,更何况还有个余家姑娘……”
似乎没想到,苏念烟结尾话锋一转,提及余文茵,被皇帝厉声打断。“这是事实,皇兄紧张什么,这里只有咱们兄妹俩。”苏念烟还在装傻,“皇兄心里装着余氏,若是哪日余家姑娘也入后宫,这个小女娃娃岂不是腹背受敌?”
这番话说完,苏念烟和皇帝同时望向里间,刻意在等里面的反应。不过片刻,安嬷嬷便笑着撩开帘子,苏念烟赶紧挺起上半身,问:“母后可还好?”
“娘娘吃过药,困了,奴婢安置好娘娘才得空出来,还请陛下和长公主恕罪。”安嬷嬷温和地说着。
“既然母后歇了,朕和烟儿就先退了。”皇帝颇为满意地起身,用眼神催促着苏念烟,让还想留下来的苏念烟被迫跟上。
苏念烟本想借助此次机会,劝说太后考虑让武惠妃先顶上这个皇后位置,等到李小姐成年,再做打算。
“皇兄这么急做什么。”苏念烟无奈的跟在皇帝身后,“听闻李小姐也入宫了,皇兄不去见见?”
“方才你说,世子在京中,正好将你的婚事定下。”皇帝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声音。害!自己好端端的,提什么镇南王世子,当真是要了命了。
“那臣妹也不忙,左右现在清修,也离不开母后和皇兄,倒是臣妹若是不盯紧顾大将军,恐怕大将军要在朝堂直接求皇兄赐婚了。”苏念烟也不甘示弱,反正皇帝是当真喜爱余文茵,她现在不过是个牵制男女主的工具人,由于她僵在中间,导致顾文君直接求娶女主。
不顾婚约,另娶妻子,是要被治罪的,若是顾文君执意如此,皇帝便可借此将顾文君的封赏悉数收回,还能借此惩戒这位战无不胜的顾大将军。若是不违抗婚约,余文茵便只能入府为妾,顾文君还得作为驸马留在京都。
“那母后和皇兄急召臣妹入宫,所为何事?”苏念烟跟在皇帝身边,顺着对方脚步,往养居殿去,两人的仪仗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五米开外。
“母后想让你劝说朕。”皇帝看向苏念烟,并未说自己想让她做什么,反而问道:“你让你身边的宫女去查朕的内宫?”
皇帝是在说正在私下调查的明镜。苏念烟是在入宫遇见余文茵后,才让明镜去探查的,不想这么快被皇帝发现了。
“有人往宫外递消息,皇兄不好奇吗?”苏念烟含蓄一笑,不再走在皇帝身侧,反而让出一个身为,“还是皇兄知道此事,打算放余姑娘走了?”
“你方才同母后说过那般话,现在放她出去,不是害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