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听到这花氏的消息吗？”苏念烟微微蹙起眉头，凭借多年看小说，她觉得这对主仆有问题。
这花姨娘刚刚因为大闹画舫，被李夫人赶下船，换做任何人，当着众人面虽不好处罚花姨娘，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哪会像赵夫人这样，还能和颜悦色地同花姨娘说话，看花姨娘的表情，似乎受到了表扬。
等苏念烟回头看向杜娟和明镜时，发现杜娟若无其事又有些心虚地看着马车厢顶，明镜则是看向杜娟，也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苏念烟抿着嘴，觉得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低头四下打量，看是否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姑娘。”杜娟凑过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苏念烟的衣袖，微微往她自己那边扯了扯，“姑娘，我毕竟不是什么门路通天的人物，花氏又是个普普通通的姨娘，这样的女子要么是家生子，要么是赵夫人举荐的，我能上哪儿打听。”
苏念烟一愣，才反应过来。确实有些难为人了，大门户家的妾室很少会外聘良家的，特别是李家这等商户人家，他们家虽然财力雄厚，但商户的地位摆在这里，几个良家肯将自己女儿送入商贾之家。
“姑娘莫着急，若是要知道，让余姑娘问刘夫人便是。”见苏念烟有些着急，明镜赶紧安抚，还说：“那花氏看着极其粗鲁，姑娘对这样的人上心做什么？不妨，一会儿我们陪姑娘散散心，等我们回去兰园，余姑娘没准就问出花氏的底细了。”说着就要下车去同余文茵说。
苏念烟拦了拦，转过身，撩开靠画舫那边的窗帘，看见顾枕书和余文茵还被一群人缠着，想来不得空替自己打探消息了。反而是画舫主人李夫人，等到所有人都从画舫上下来，才带着家人下来。
在李夫人身边，还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堆着横肉，似乎在同李夫人商议着什么。也不知男人说了什么，李夫人脸色一变，别过头去，那男人脸上谄媚的笑容变得十分尴尬，但还是在同李夫人说话。
问她没准会快些。苏念烟便让明镜借着解救李夫人之名，将李夫人请来车厢里。反正苏念烟还要等余文茵和顾枕书，不着急离开，车厢也足够大，能够容纳多人。
明镜点点头，猫着腰下车，将李夫人请了来，杜娟也老实地下车，给车夫一枚碎银子，让他去买些点心回来，若有多出来的银子，便让车夫自己留着。有这份银钱，谁不想赚？车夫立马答应，跑开了。
“长公主不必这么早离开。”一上车，李夫人率先撩开的，也是靠近李家车马的窗帘。从画舫上下来的商户们并不着急离开，便在这个码头交际起来，各家之间的生意互有关联，男人们在此谈生意，女人们则大多在谈论儿女婚姻。
只有李家，由于李老爷没来，赵夫人太过傲慢，没人想靠近。围在赵夫人身边的只有李家的几位姨娘，其中包括了早被撵下来的花姨娘。
“这位花氏……”苏念烟话未说完，李夫人就便抬手，将食指凑在自己唇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直到李夫人将窗帘放下，将身子微微靠向另一侧，面上带着几分讥讽。苏念烟本以为李夫人不会说，正要将这碍眼之人赶走，没想到李夫人突然开口了，道：“洗脚婢罢了，不值当一提的妇人。”
用最简短的话，给花姨娘定了性。但聪明如李夫人，自然知道苏念烟为何突然问起花姨娘的事情，于是侧过身子，还是将实情告诉了苏念烟。
“不过，她原是我们家的人，从苏州采买回来的。”就在这一瞬间，李夫人眼底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厌恶，再看花姨娘这花枝招展的打扮，想来在贺家时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在我家时，就想着勾引家里几个爷们，好在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不敢擅自留情。见贺家没处下手，就引诱了李家的大老爷。”
“也是赶在赵夫人那时怀了大公子。赵夫人第一胎便是胎死腹中，故而怀大公子时格外小心，管家的权力都推给下人们做，让花氏钻了空子。为此，赵夫人还同我们家翻过脸，还是李老爷从中劝和。”李夫人别过头，似乎并不愿意提起更多。
但只有这些，也是够了的。知道花姨娘是什么性子的人，便能有利于接下来的计谋。苏念烟本想让贺家动手，但李夫人却先一步探知苏念烟的想法，坚定地拒绝了，只说：“接下来贺家要为争取皇商努努力，虽然贺家不需要这份虚荣，但样子也要做做的，实在不好分身料理此事。”
明明之前说定，苏念烟料理张家，那么李家就由贺家料理，果真是商人的口头承诺也做不得数。
“若是长公主坚持，臣等也不能拒绝，只是终究得等此事料理完，才能抽身对付李家的。少说得等到夏至往后，怕是会耽误长公主为太后贺寿。”李夫人还委婉地表示，“若是长公主要留，贺家作为臣子，必然尽心，兰园一切费用，自当由贺家承担。”
苏念烟闭上眼睛，身子向后靠去，面纱下是讥讽的嘴脸。竟然想要拖延到太后寿辰之后，这可是苏念烟为数不多能够回京的机会，今天还是太后五十整的生日，作为亲生女儿，离开封地回到京都，合情合理。
可若是江南盐商没有料理干净，苏念烟即便是递了入京请安的折子，也会因为江南的事情未了结，被皇帝原封不动地退回折子。错过这个机会，苏念烟便只能再等五年，等到皇帝觉得武家怒火已消，太后五十五岁寿诞再入宫。
自己可不能在建宁白白消耗五年光景，只能自己动手，以求速战速决。
“李夫人好心思，夫人可要记清楚了，这是夫人背信在先。”苏念烟毫不留情地将李夫人赶下马车。为了自己能够成功回到京都，此刻她也只能放放狠话，却不能为难天子亲信，以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