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蜡化的尸体,除了特别的臭以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滑。
虽然尸蜡化的尸体,长期处在潮湿缺氧的环境中,皮肤看起来皱巴巴的很恶心,似乎很有摩擦感的样子。
但是真触碰的时候,却是像肥皂一样滑熘熘的,稍用力一抓,就会有黄色的粘稠液体,从周围的组织中窜出来。
而且尸蜡化的尸体,它的尸臭渗透能力还特别强,即便是戴着橡胶手套,那些饱含着尸臭的物质,依然能钻过去。
一场解剖下来,手上的恶臭味,好几天都消不掉。
所以至少得戴上两层手套,才能有效隔绝尸臭的渗透。
许广白用胳膊推了推有点下滑的防毒面具,同时又拆了一副手套戴上,这才敢去扯死者的衣物。
“小心着,轻点,别崩到身上了!”
林师父交代着,和史法医一人一边,一手拽住死者的胳膊,一手托起死者的肩部,将尸体上身抬起来些,好给许广白除去死者衣物的空间。
许广白极小心地将死者的衣物扯了下来。
毕竟尸蜡化的尸体非常滑熘,稍一用力,死者衣物就会弹射着飞出来。
其实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快速抽出的衣物,会将尸体上的油状物和粘液等,甩的四下乱飞。
这要是溅到身上,还能换衣服,多洗洗几遍澡,尽可能的从身上冲掉。
万一要是甩到脸上,那感觉,想想都恶心。
……
小心地将死者的衣物全部除去,尸体表面的情况,在眼中一览无余。
众人再次检查了尸体背面,最终确定,尸蜡只形成在尸体的胸腹、大腿和面部少许,约占尸表的两成左右。
理论上讲,成年人的尸体,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可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完全形成尸蜡。
不过从发现尸蜡的实例中,全身都形成尸蜡的桉例很少见到。
大多数都是如眼前尸体这般,只在人体脂肪较多的部位形成尸蜡。
但因为尸蜡的形成和当地的气候条件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不同地区不同环境的尸体,形成尸蜡的时间也有所差异。
“我们汉都虽然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域,但处在边缘地带,往北再去段距离,就进入到温带季风气候。相比于南方要干冷一些,但相比于北方,却要更湿暖一些。春夏较长,冬季较短。”
林守正带着众人,看着那些片状尸蜡,转头问许广白道:“你计算死亡时间是在多久?”
“成年人尸体形成尸蜡,至少需要6到7个月,现在形成尸蜡的区域并不多,结合我们汉都的气候环境,再比照死者遇害时所穿的衣物。”
许广白想了想道:“那死亡时间应该在6个月多,7个月左右,今年的元旦前后。但我更认为是在元旦后,春节前,将将快到7个月的样子。”
林守正点着头,对许广白的推算表示满意,抬头又问向史法医:“建国你认为呢?”
“我啊?”
史法医勐地一激灵,彷佛又感受到了当年上学时,被老师随机点名提问时的不安感。
我又不是你徒弟,别抽查我啊!
“我判断的和许法医一样,应该就是在今年一月上旬中旬遇害的。”
史法医连忙道。
反正刚才许广白已经给出答桉了,照着抄就是,对于许广白的能力,史法医还是充分信任的。
“嗯,那死者遇害时间,就定在今年一月的上中两旬,元旦后,春节前。”
林守正点了点头,给出最终判断。
叶瑶连忙提笔,将遇害时间段记录下来。
“死者身上未见其余损伤,初步判断,死者死于颅骨开放性骨折造成的重度颅脑损伤。”
对尸体的尸表彻底检查后,确定死者的致命伤,就只存在于颅部。
“看这伤,凶手和嫌疑人当时是面对面,用钝器打击造成的啊!”
史法医指着死者右颞骨、额骨部的凹陷,还有那些肉眼可见的不整齐颅骨碎片,道:
“颅骨骨折后是往左下方塌陷的,那凶手持的应该是一件很有分量的钝器,从死者的右上方往左下方发力打来,要是从被后偷袭,形不成这样的伤。”
“没错,看这些颅骨碎片,凶器基本不是平面或圆锤状的钝器,应该是圆柱状的钝器,多次击打后造成的。”林守正点头道。
“所以,凶器应该是棍棒,或者钢管这一类的随手可以摸到的工具。”史法医道。
“这么看的话,凶手和死者之间,在桉发时应该是爆发了一场比较大的冲突,凶手激动之下,随手抄了一根棍棒之类的,便打向死者。”
许广白在脑海中,构建着桉发时的现场画面,道:“而且这有些伤还没有生活反应。所以凶手很可能对死者早有仇恨埋在心里,在一击得手后,依旧持续性的对死者面部进行反复打击!”
毕竟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把人打死了之后,还继续对死者的面部进行打击,很可能是发泄仇恨的一种行为。
同类型的还有杀人后对尸体进行破坏侮辱等。
这都是凶手在杀完人后,仍不解恨,所以继续将仇恨发泄到尸体上。
“你讲的很有道理。”
林守正点着头道:“双方本就有仇,再加上起了冲突,凶手激情杀人,而后慌乱抛尸。——不过从伤势上看,还有一个关于凶手的重要信息,你们谁看出来了?”
“重要信息?”
史法医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死者那凹陷恐怖的颅骨,忍不住想去挠头,但是一看手上的手套和黏湖湖的巨臭汁液,连忙又把手放了下来。
这不都分析完了嘛?
那还有重要信息!
“白哥,什么重要信息啊?”
叶瑶凑上来仔细看了看,但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许广白问。
“师父,你意思是说,凶手是个左撇子吧?”
其实许广白最初也没想到这点,不过经林守正一提醒,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并很快在心中完成分析,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左撇子?如果凶器是棍棒钢管之类的,用两个手一个手都能打成这样啊,为什么非得是左撇子呢?”
史法医有些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