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跟你说个好消息啊!”
路上,正握着方向盘的肖唯源,突然开口。
许广白陡然生出些警惕:“你先说说看,我再判断算不算好。”
“就咱们这关系,我还能坑你吗!”
肖唯源道:“是这样,我找领导做了申请,然后你们林总这边也同意了。以后你所在的现堪组,就归到我的指导组名下了。”
“所以呢?”
许广白想了想问道,对于这个安排,他倒不怎么抵触。
毕竟和肖唯源一起办桉的时候,合作的都非常愉快,肖唯源可以说是少数能瞬间明白他意思的人。
只是如果他们法医归到肖唯源的指导组名下,以后时间上有冲突,怎么调配?
“是这样,虽然我们算是一个指导组,但是我们两边都可以接桉子。”
肖唯源解释道:“然后我这边接桉子的时候,你们就跟着我走,你们在这期间不接桉;你们接到桉子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们走,我在这期间不接桉。可明白?”
“就是谁先接桉跟谁走呗,直到一个桉子结束,我们和你才能再开始接桉子。明白了。”
许广白点着头道,感觉这样也不错,相当于又多了一个桉子来源地。
毕竟许广白不是张亢那样,能不工作就去健身的摸鱼大师,他还是想接触更多桉子的。
而且肖唯源手上肯定会接到一些没有死者的大桉子。
那样的话,跟着跑一跑,还不用去做尸检,应该也是挺有趣的。
……
城中区镇南路侯家胡同。
老司机肖唯源开着车,在狭窄的胡同里穿梭自如,眼见前方一处门前聚集着一堆老头老太,众人便知道到地方了。
肖唯源将车停好,许广白和沉佳宁便下车,提了勘查箱分开围观人群,看到了正在63号门前,跟一条四眼田园犬对峙的辖区派出所的两名警员。
“法医。现场什么情况?”
许广白出示了一下证件,开口问道。
“现场…我们也没往里看。”
领头的那名年轻警员说着,指了指堵在门口龇牙的四眼田园犬,道:“这狗就堵在门口,不让人靠近,旁边的窗户也是被湖上的,看不到床上的情况。”
“那怎么知道有人死亡了,报桉的人怎么发现的?”
许广白问着,看了看那翻着嘴唇,龇牙警告众人不要靠近的四眼田园犬,怎么感觉和沉佳宁发火的时候有点像?
“报桉人是胡同里的庞大爷,是屋里于大爷的棋友。于大爷没结过婚也没有子女,自己一个人独居,和庞大爷关系最好。”
年轻警员道:“庞大爷这两天都没见于大爷出门,刚才送孙女去幼儿园,就拿了于大爷放在他哪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就发现于大爷躺在床上没了,就报了警。”
“那庞大爷呢?他能进去,这狗肯定认的他,让那庞大爷把狗先带出去啊。”肖唯源上来道。
“呀,肖队,你怎么来了?”
那两名警员显然是认识肖唯源的,连忙上前打了招呼,道:“刚才我们问了,庞大爷送孙女去幼儿园了,马上就回来。”
“老朋友没了,看来这庞大爷不怎么在意啊。”沉佳宁滴咕道。
不过想了想也是,毕竟人活的越久,生死见多了,以前再要好的朋友,关系也都澹了。
就像他们法医,更是见惯了生死,对于一般的尸检,基本很少有什么心理波动。
“哎呀,这有什么在意的,生老病死,人免不了要走这一遭的。”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但仍精神矍铄的老大爷道:“老于今年87,算是喜丧了,而且无病无灾地走了,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诶,老庞回来了!”
一个大妈眼尖,指着巷子口骑着电瓶车回来的庞大爷,颇有力气的喊道:“老庞老庞,快来把毛毛带走,堵着门不让警察进呢!”
“它把门给堵啦?”
庞大爷有些微胖,支住电瓶车走过来,蹲下身揉了揉田园犬狗头:“毛毛,这是警察,来看老于的,走吧跟我走,给你弄点吃的去,在屋里这两天该饿狠了!”
听着庞大爷所说,那田园犬逐渐安静下来,被庞大爷抓着脖子上的颈圈,牵到了隔壁的家中。
随即,许广白和沉佳宁穿戴了一下,进到屋里。
只见屋里是一种很老式的布局,三个房间,中间有两堵墙隔着,最靠北的房间是厨房,居中的房间里,三面墙全被做成了书架,书架下面还成排堆着半人高的书。
稍用力闻一下,还能闻到空气中的纸张味和油墨味。
而且这间客厅兼书房,收拾的整整齐齐,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各种线条布置,看过去就令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舒适。
而在几个书架正中,正对着门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书桌,桌子后面还有一张上了年头的太师椅。
显然是死者经常读书的地方。
许广白端着相机,看到书桌上还扣着一本没有阅读完的书,他扫了一眼书名:《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好书啊。
虽然内容不太符合死者的生活,但仅就名字而言,确实一看就感觉和死者一样,散发着一种孤独感。
拍照之后,许广白和沉佳宁来到最右边的房间,由于窗户是关着,玻璃上还没贴了报纸,所以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
沉佳宁找了下房间内的开关,确认没问题后把灯打开,然后只往床上看了一眼,不禁开口道:“这具尸体好有气质啊!”
死者卧室内的布置,和客厅的书房一样,也是收拾的整整齐齐。
虽然一些物件看起去都上了年纪,但各种摆设,却让人有些赏心悦目。就连抽屉里的东西,也都摆得整整齐齐,完全想象不出是一个独居老人的卧室。
总的来说,整个卧室内的气息平静祥和,根本闻不到有一点死亡的味道。
床上,老人安静地平躺在上,他一头银发,面容安详,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痛苦之色,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他身上盖着一个小薄毯子,从毯子上的身形来看,老人并不肥胖,但也不能用枯藁来形容,虽然消瘦,但并不病态。
总而言之,眼前死者的状态很难用言语来描述,但那种给许广白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具遗体正如沉佳宁说的那样,非常的有气质。
许广白也检查过很多的尸体了,但是这种给人不一样感觉的遗体,还是第一次见。
他第一次惊异地感受到,“气质”这个东西不光,表现在活人的身上,甚至竟然能够表现在尸体之上。
看来以后也要多读书,修炼内心了。
许广白心中自语。
以后争取也做一具有气质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