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卦也有过几次被问题难住,然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酒客们对古怪的事情、人物或是地方知道的本来就少,问话的人也是听来的难辨真伪,他的讲述也就无从考究。
每当风一卦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会选择避重较轻或是用别的办法转移话题,他可不想砸了自己的名声。酒客们最想在这样的机会下刁难甚至戏耍他,只是苦于无策,酒馆难得地静了下来,那声轻笑也就显得尤为的突出,酒客们有的咬牙,有的在心里咒骂,有的只顾着喝酒,却没有人发笑,而且笑声里尽带嘲讽。
“哪位大兄?”风一卦眯起那对小眼睛,四下张望。
“飘着大雾的山谷在镇子的西边不错,要跨过大片的森林也不假,至于林子的北端就位于山脚下这句话,我可不太赞同。”
“是谁?”风一卦已经忍不住了,叫喊出声,他环顾一圈也没有找到开口的人。
“大雾是飘在林中的,所以连当地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况且大雾遮天你又怎么知道林子北面有山?我想你也是猜的吧,既然是山谷自然是有山的,如果不这么说很快就会被人识破。”答话的人收敛了话里的讽意,带着几分赞赏的音调,“你能知道山谷的大体位置已经不简单了,这个有趣的称呼当之无愧。”
风一卦脸上的表情在极快地变化着,他的确不知道山谷的情况,答话的人挑中弊端一针见血,即便他口舌如簧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特别是此人说话平静的声音,似乎对这个偏僻的谷地十分了解,遇到了内行人也只能倒霉认栽。
“风一卦,你怎么变哑巴啦?你不吭声是不是赞同这位仁兄的话啊,你不是话唠么什么时候这么安静了?”酒客们这下来劲了,尖着嗓子故意戏弄他。
“我可很好看你呢,快反驳啊不然你风一卦的名头都砸了,以后都没脸在翠微酒馆混下去啦。”
风一卦脸颊涨的通红,他强撑着心里的慌乱敞开嗓门叫喝,“到底是哪位大兄?你也是听来的吧,凭什么我就要认同你的说法,林中有多处的溪流,溪流从何处来啊?当然是山中,溪流流向由北向南,林子北端当然是在山脚之下了。”
酒客们纷纷又静了下来,这样的解释合乎情理,有不少人已经信了。
无人回答,酒客们也忍不住开始寻找刚才那位接话的人,却一无所寻。
那位被风一卦恶言中伤的人不由得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巷子漆黑,远处的灯火只能照亮巷口几米远的范围,路旁生长着几株高树,叶子落去了大半,月光穿过枝杈投在地上的的光亮微弱,光线几乎都被树影所遮挡住。
暮炎走到巷子正中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从酒馆匆匆地离开担心被人尾随故意在街巷中穿梭,当拐进第三条巷子的时候树影中走出一个人影和他面对面,相隔不过几步的距离。
暮炎是那个最初发问山谷位置的人,不过之后揭穿风一卦谎话的人可不是他,从那番回答里可以看出此人对清幽山谷颇为熟悉,而在长木镇中熟悉这个地方的人就只有殷秋夜和他的那位同伴。
自己的做法太鲁莽了,本以为酒客们的戏弄、起哄很快会冲淡这个话题,人们不会怀疑问话之人的用意,他也得到了相应的答复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不巧的人被一个不该听到的人听见。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并不奇怪,酒馆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人流混杂,何况有这么一个活宝更是惹人注意。
“我的来意你应该明白。”影子里的人不动,话音静静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暮炎在酒馆没有找到那个接话的人,他尚不可知殷秋夜的那名同伴究竟是谁,对方也未必发现了他。
两人都把自己藏得很好,不管是所坐的位置还是说话的时机,酒馆中人多嘴杂,来历不明的人很多,单是从一张陌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是你最先开口询问清幽山谷的事儿,你的声音我还记得,不会错。”
“你的声音我也记得,你是之后那个说话的人,我知道你是谁。”
“哦?”影子里的人稍稍有点吃惊,“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来意。”
“你到长木镇来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对清幽山谷的事情如此清楚,因为你很在意山谷中居住的一个人。”
“看来我没有找错人了,知道离翁的存在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位,我也知道你是谁。”
暮炎手按着刀,面对面交手根本没有胜算可言,已经被盯上了显然也没有退路可走。
“我也想听听你是如何推断出我的谁的。”暮炎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应对之法。
“秋子虚和暮炎这两个人,你必然是里面的其中一个,我想暮炎的可能性更大些,你有事相求于离翁,连山谷一次也没有走过吧,要打听到清幽山谷的确切位置可是会花一番功夫的。那个叫风一卦的人还有点真本事,你混入商队中离开了齿骨城到这里来,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你怎么……会知道?”暮炎心中大惊,混入商队出城的事儿只有自己、秋子虚和阿碧三人知道,连长青无悔都被蒙在鼓里,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去过齿骨城,暮炎突然想起来趁着夜色入城的两个外乡客,扮成商客的模样去了城东拜访斩安,其中一个人里就有殷秋夜,那随行的那名同伴就是面前这个人了。
“你出城的方法吗?还是你就是暮炎这件事。”姜寒笙低声笑笑,“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等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你的刀在哪里?”
“那你就是提着长木箱入城的那位商客了,殷秋夜把水雉刀藏在里面为了避开长青无悔的耳目,你们去了城东拜访斩安,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呵呵。”姜寒笙笑道,“想不到我的事儿你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刚才在酒馆你也听到了吧,齿骨城中发生了何事。”
“斩安和长青无悔发生了拼斗,赢得人会是长青无悔吧,不过——”暮炎微微地皱眉,“你前去拜会自然是别有用心,暗中一定搞了什么手脚。”
“我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呢。胜负毫无悬念,不过长青无悔也吃了大亏,他失去了你这个领路人始料未及,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背离。”
暮炎在心里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不止是长青无悔,这位殷秋夜的同伴也坚信自己能够破除离翁所设下的两道屏障顺利地进入山谷,他迟迟不动手也是在试探自己的虚实,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如今想要求生就只能虚张声势了,暮炎觉得这般简单的伎俩很快就会被识破,不过越是聪明的人越警觉,反而更容易上当。
“我是有求于离翁,长青无悔居住在齿骨的目的也是因为他,我们把事情都摊开商量好了,互利往来,只是他的心机太重,对我的防备之心过强,我在城中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儿让我很不舒服。”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他太精明了你背弃的做法很果断,不然你会变成一颗弃子。”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我还构不成威胁。”暮炎故意装出一脸随意的样子,淡淡地说。
姜寒笙看不到对方的脸,他的心里也在打鼓,两人的处于敌对关系,既然对准的目标是同一个人便有必要扫除挡路的阻碍,他犹豫着没有动手,也是担心轻敌会吃大亏。
反射水雉刀的攻击,未动一步甚至没有拔刀,如果是靠元力那境界一定极高。可在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元力的气息,况且他的来历不明,毫不知底,长青无悔这样的强者都不敢拿他怎么样,相比之下一旦交手胜算也只有五成。
而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易交锋,走动的生人过多,动静一大就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姜寒笙不希望自己的行踪暴露,这儿会给长青无悔留下跟踪的线索,他虽然身受重伤仍具有颇高的威胁,如果悄悄在后方跟随难保不会在紧要关头插上一脚。
他费了很大一番心机和努力才让长青无悔失去进发清幽山谷的机会,如果能没杀死这个人,等于间接地为其创造了和领路人再次合作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