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人陪着笑,转头朝窗外看去,街上走动的人影稀少,这里算是东城的重地,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来的。
姜寒笙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是在等你的那位做事莽撞的朋友么,他一早就离开了是去见斩安吧。”
“还是我的注意,只是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消息?说真的斩安能沉得住气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你应该把我们谈话的内容都转达过了,听到这些他当即会做两件事。”
瘦削男人习惯了他的机智,似乎任何事儿都已尽在掌控之中,“不知是哪两件事?”
“当然是对拜访者的态度了。他如果并不信任我们把精干的手下都聚集在一起势必要不留活口,他没有这么做就是相信了,虽然起初会起疑甚至到现在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他宁愿相信,这是实现他的心愿唯一的机会。”
姜寒笙继续道:“他能沉住气没有露面,甚至请来了几个酒楼帮工的伙计八成是阁下出的主意。用意很明显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如果这样的局势下仍能镇定自若就表示之前所说的话绝非是虚夸,而是有准备前来。还有,如果我们是长青无悔派来试探的人,可能会露出马脚。”
“城主一会就到,我已经让西武去请了,我相信阁下的为人和实力。”
“那就好,我们既然是客就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不过我在城中最多只能再耽搁两天。”
“城主来了!”瘦削男人双眉一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匆匆地下了楼,殷夜秋正要起身被同伴按住了手臂。
“这些人是去迎接以视尊卑,我们不必理会这一套,继续喝酒要做的足够雍容,让斩安上楼的时候看到,我们前来可不是有求于人,而恰恰相反。”
殷秋夜朝桌上的长木箱拍了拍,他感觉到了水雉刀在剧烈地震动。
“能不能让它安静下来?”
“它只是在发出警告,感觉到强大气息的时候就会这样鸣叫。”
姜寒笙擎着酒杯,淡淡一笑,“魂兽的力量应该恢复了大半,这种复原的速度还真是惊人。”
“你觉得斩安会答应吗?”
“说不准,莽夫的心思向来简单但有时候却让人捉摸不透。他太自我,喜欢所有人都握在自己的掌中,让别人来主导有种臣服的意味,这让他的心里不太舒服。”
“如果谈不拢最终拔刀相向,你有想好离开这里的办法吗?”对于这样的结果殷秋夜认为发生的概率很小,还是想先问清楚以便随时应对变故的发生。
“你知道我之前派青牛来齿骨城是为何吗?”
殷秋夜愣了一下,那时候他还没有决定来这儿,突然说起这件事和他们如今的处境完全沾不到边。
“青牛身旁跟着那个半瞎子,他们两个人如今就在城中。如果这一步失败,没能利用斩安的弱点来对付长青无悔,等于是把自己推向了死地,不过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包围圈中打开一个缺口,仅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自然不敌,逃跑还是轻而易举的。”
“斩安在城中的实力很大,这里是东城的中心,如果撕破脸皮我们要突破的包围可不止一层。”殷秋夜冷静地提醒道。
“我当然考虑到了,外围的那些人实力并不强,但仗着人数的优势也能拖住我们的脚步。斩安一旦跟上来,我们将必死无疑。”
姜寒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我安插在城中的人手可不止两个,如果真的舍命相搏,斩安既然能赢也是元气大伤。长青无悔会借机出手吧,斩安是城中的一个威胁,借此机会除掉以除后顾之忧。”
“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计划不顺利,我们只需从速撤退。要保存实力,守墓人本就不多,能听候差遣的少之又少,这股力量是用来对付离翁的,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这儿。”
“若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长青无悔?他会抢在我们之前先动手,或是在我们不备的时候从身后发起致命一击。”
“暂时还没有考虑,因为我觉得第一步就不会失败。”
两人正说着,楼下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静默了片刻,有人踩着台阶走上了楼。
上楼的人只有一位,黑面粗眉,身形比西武还要高一头,上楼的时候压的木阶咯吱作响。此人相貌较丑,胡子邋遢看起来像个潦倒的酒汉,唯一让人感觉非同寻常的是——那双瞪视着的眼睛,带着审视猎物般的傲慢和冷意。
殷秋夜对上了他的目光,全身不由得一震,那双眼充满着压迫,虽未交谈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截。
“面如丑虎,目入贪狼,想必阁下就是斩安了。”姜寒笙和对方静静对视着,依然能把酒笑谈。
“你知道我?”斩安的目光咄咄逼人,同时也在打量这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虽然斗笠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仍难以掩盖脸上的伤痕。
他单是从这幅外表去判断就能确定此人实力不凡,而且杀过很多难杀的人。往往在交战中脸部并不容易受伤,对方会全力攻击脆弱的部位,譬如心脏或是膝盖,面部当然也是最为脆弱的,但以此为进攻点收效会很低。因为即便是空当毕露人还是会把仅能做出的防御用来护着头部,此人脸上的伤痕很多,有的甚至足以致命,很显然对方已经逼迫到他连这些都无法再保护的地步,然而他最终活了下来那也就是说占尽优势的人被反杀了。
他从西武口中已经得知此人参透混元之境里的火元之力,轻而易举就封住了西武的全力一击。
西武掌握着土元之力,是他的左右手之一,实力自然也是手下之中最强的。然而和此人相比竟然是天壤之别。
“早有耳闻,阁下在长青无悔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在城中颇有名望,那时候还没有人敢当什么城主,都是各自为阵。你是当时能成为这座城统治者的人其中之一。”
“那你必然十分清楚齿骨是个什么地方了,你看起来自信满满,我很厌恶你现在这幅嘴脸。”
殷秋夜右手无声地摸向箱口,气氛明显不对劲,战事一触即发。
“我知道阁下喜欢用武力说话,不喜欢暗地里搞阴谋手段,但你心里的愿望太大,如果仅靠武力就能实现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斩安粗眉拧了起来,他也不坐站在酒桌前面,楼下少说有十几个人却一点响动都没有。
“阁下既然亲自来就不是想刀兵相见的吧,不过说句真心话,这些人在我眼里不过只是摆设,我在整座城中看到的也只有三个人。”
“什么意思?”
“阁下自然算是一个,其余两位就不必说了吧一位是长青无悔,另一个是秋子虚。”
“你很狂妄。”斩安踏前一步,眼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方。
“阁下是个亡命之徒,我也一样。”姜寒笙率先移开了视线,从酒具里再拿一支杯子,倒满酒,仿佛他才是听雨楼的主人,神色自若,即便是东城之主就在面前虎视眈眈也视若无物。
“你为何如此确信我前来不是为了刀兵相见?”
“阁下如果是要杀我,就不必亲自现身了。那些手下人会先行动手,你只是派些人去送死来试探我们的实力,你很少会把某个人放在眼里吧,我想我应该有这样的资格。”
斩安缓缓坐下了,他的心思全都被看透,再这么试探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谁?”
“长青无悔,我们两个算是旧相识呢,都在竭尽全力地去办一件事,这件事只能一个人来做,所以我必须要排除多余的竞争者。”
姜寒笙也是毫不隐瞒直入正题。
“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长青无悔是何来历无处可寻,我是很想杀了他,可我更不喜欢被人利用。”
“那我就告诉你,他到齿骨城来的真正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