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秋夜看得很清楚,他的力量主要凝聚在双手上,近身一旦被抓住土元之力就会让接触的部位瞬间僵硬,一点点发生质变化成石头,这种损伤是绝对致命的。
对方无法伤到他是因为力量相差悬殊,如果也处于混元之境的水平想必兵刃不会断裂的那样快。同时他也可以通过元力将身体硬化阻挡更强的冲击,防御要比金身完善很多。
云苏鹤咆哮着,双拳发力重重地击在了对方的背脊上。
他是冒着生命危险采取的行动,随行的属下死伤过半,陆子洲伤势还没有复原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胸口被击中,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飞出了几米外才落地。
原本是围杀之势,对方只有一个人却完全扭转了局面,对云家众人展开了屠杀。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命令,狼狈地四散奔逃,云苏鹤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他不会就这样逃走早已将父亲的叮嘱抛到脑后。
青岩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即便遭受偷袭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转身去抓对方的小臂。
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后背传来火烧般的剧痛,鲜血随之上涌,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喷出一口血来。
云苏鹤向后退了两步,急忙看向紧握的双拳,安然无恙,碎甲拳奏效了但造成的损伤比预想中相差很远。换做是别人遭受这样的重击已经站不起身来,然而对方只是微微弯下了身躯,未动一步。
姜寒笙放下了酒杯,神色中带着一点吃惊。
“能伤到青牛你算是很强的了,仅凭金身五重的程度做到这一点更不易。”
云苏鹤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手下全都跑光了,如今他一个人面对三位对手胜负已经明了。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追踪我们的下落?”
“我不认识你,我在找的人是他!”云苏鹤指向停下的年轻人。
“又是为了什么事呢?为了那柄刀吗?清幽山谷应该不会和云家有往来吧,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夺走了木家的宝物,那件东西是属于云家的!”
“木家?”姜寒笙沉默了片刻,“银松山庄的木家?”
“正是。”
“我们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没想到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你八成是找错了人,我的这位同伴一直忙于奔路应该没有机会插手。”
“他夺走了那名路护的刀,不然——”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秋夜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是个误会也已经太迟了,你得罪了云家就别想活着走出柳烟城。”
姜寒笙在年轻人的背上一推,“去吧,既然是找你的就尽快解决掉,不要让我等太久。”
殷秋夜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对方走近。
停泊在河岸的载船客就睡在船上,大多日子过得清贫。入夜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客人上门,客满启程。今晚停泊的船极少,不远处的喊杀声随风传得很远,镇上发生了大事死了人,为了避难船商都跑到了水上等到天亮之后再回来,只是一两个胆大的人愿意留下来,到一定时间还载不到客就歇业睡觉。
“走船吗?”有人走上了登船的踏板开口问道。
“时候有点晚了,明天吧。”舱内亮着一盏烛火,有人不耐烦地说着,可能是好梦被吵醒了。
来者没有再回话,踏板又响了几声,总共有四个人相继登上了船,完全不理由船商的回答。
舱内的人很快明白过来,一脸不悦地钻了出来,他是个粗人张嘴就要喝骂话到嘴边硬是给吞了回去。
形形色色的客人他见得很多,这四个人从衣着打扮上看都很普通,只是给人的感觉非同一般。他们上了船也不讲话,明明是一起的彼此之间似乎也带有一丝陌生之感,特别是摸样有几分俊朗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一柄用布裹住的刀,他的外衣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血的气味还很浓显然是杀了人,而且是发生不久。
“起船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男人木讷地点点头,伸手把登船的木板抽回然后急忙去解用于固定的绳索。这几位客人太安静了,他也曾经搭载过亡命之人,蛮横粗暴,只有闭嘴听话做事就能保住小命,可面对这四个人,他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渡过今晚。
在前不久他是载着满满的客人达到的河口,船客均来自柳烟城云家,他偶尔听到一些谈论,据说是来杀一个人,那个人年纪很轻,背着一把刀。他见到那位衣衫带血的年轻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人全都死了,被杀的人还是出自颇具势力的云家,而这样危险的人如今就在他的船上。
男人仓促地擦去了额头的汗,回头朝舱里看了一眼,四人两两相对而坐,依旧没有人开口。
夜风轻冷,明月当头,小船顺水而下悄无声息地驶远。
暮炎每晚出去抓药,顺便会跑到酒馆内坐上一会,酒客们谈论最多的便是近来发生的头等大事。
他已经在镇上待了七日,霜凌月的伤势明显开始好转已经下床走动,偶尔会和他一起出来。暮炎每晚都去酒馆内打听情报,是因为有关云叶两家的消息越来越少,人们渐渐都不再谈论到,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心里反而忧心。
霜凌月一个人闷在房中无事可做,她在山谷中住了太久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习惯上来说不喜欢四处走动。她急于返回,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太长了,离翁交托的事儿也没有顺利完成,担心会被责骂并且还带回来一个陌生人,离翁平日来很疼爱她责罚是绝不会的,只是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暮炎。
对于这个年轻人,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双亲已过,他以路护为业,长年以来东奔西走。
她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同睡在一间屋中,一开始是因为伤势过重不得不需要人来照料,伤愈之后她心里渐渐觉出了不自在。只是不方便讲,身上的钱全花光了能在客栈住这么多天都是对方出的钱,没有理由让他搬出去住。
霜凌月对此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只是到了夜晚的时候,两个人话都很少,总是说着说着就断了,之后是更久的沉默。
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微微坐直了身子。
暮炎快步走进门,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出什么事了?”
“刚刚传来的消息,云家的家主死了,死在一个叫鸦渡的村落里。”
“云家?”霜凌月不解地问,“他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和我是无关,和你多少有一点。”
暮炎看到她蹙起了眉头,又道:“你第一次到柳烟城来可能不清楚,云家非常有势力,云苏鹤是云家的家主,追踪我的人里面就有他。而杀死他的人,正是殷秋夜。”
“怎么会是他……难道云家也在打水雉刀的主意?”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不过消息已经传开了,殷秋夜会被更多的人盯上。你是一定要拿回那柄刀吧,他如果被人杀了,水雉刀的去向很难知晓,落在一个毫不了解它的人手中,被魂兽的力量控制心神沦为傀儡的可能性会很大。”
“那、那该怎么办?”霜凌月很快慌了,离翁最为担心的就是魂兽通过肉身完全地复活,脱离封具的束缚。
“还是回山谷请教离翁吧,天一亮我们就走。”
“恩。”
“我记得你说过,殷秋夜是离翁的徒弟?”
“没错,离翁是想把全部的技艺传授给他的……他很好学也很聪明,其实本性很善良,只是一时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和离翁有关?”
霜凌月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我们两个人的父亲曾经都是离翁的挚友,也是位炼器师,他们对自己研制出的魂器并不感到满意,都希望能有一件完美的杰作即便是死后也能传承给后人,所以他们三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冰原、深及千米的洞穴去寻找魂兽,这一走就是十六年。最终就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显然回来的人便是离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