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雨倾云虽然年轻,却并不愚钝,他叔叔暗地里筹划的种种准备目的是什么,他应该也猜得出来。他作为主家之主,最想除掉的人就是他的叔叔,雨苍海的死讯一旦传出,他心里反倒会感到欣喜。这个道理就像我当年夺得主家之位是一样的,雨霜两家表示默许,因为霜风两家的关系过密了,而且风离带回来一件可怕的利器。”
霜沐隐说着顿了一下,“而他所带回来的那件武器就是殷秋夜手中的那柄刀。”
“什么?”断崖不由得一惊。
“殷秋夜和风离是什么关系不难猜测到,他这次回来复兴守墓人的目的可不简单呢。”
“莫非……他是风离的徒弟?据说那位风家家主带着一柄刀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他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放逐到了城外,如果换了名字和姓氏,也不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守墓人和雪家会有进一步的往来,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雨苍海的死一旦传出,收买招募的那些人手就会流失掉,我希望这个消息暂时先不要声张,这样以来你手上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替我办事了。”
“这样,你才有资格和我共商大计。我们联手一起行动,首要的任务只有一个——扑灭守墓人这堆残火!”
断崖愣了一下,忽然拍手叫好,“在我看来你是这城中最聪明的人,我只能暂居其次了,这些棋子如果洞察了事情的真相,那我的处境可就危险了。雨苍海虽然足不出户,不过每次执行重大的任务都会亲自召见执行的部下,每一次都由我出面来接见恐怕会被看出端倪来。”
“这些人原本就是用来牺牲的,他们都死了,也就没有人会杀你了。”霜沐隐淡淡地说。
“我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这么做是要冒绝大的风险,我今晚来拜会阁下可不是单纯来效忠的。”
霜沐隐比了个手势要他坐下,随后说道:“我会派一个可靠的人在身旁保护你,以后和我还是少见面,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由此人来传达即可。当你隐瞒不下去了,就把雨苍海的死公布出来推到守墓人的头上,反正问起来他们也不会矢口否认。”
断崖的脸色和缓了几分,他沉默半响说道:“不能以雨苍海的死来大做文章,铲除守墓人就变得棘手多了,他们应该退守到了天恒镇上,上百年的老规矩了再大的恩怨也不能在镇上动手。”
“我早就考虑好了,下手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临。”
“莫非是与雪家有关?”断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没错。雪家家主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她应该是要赶往天恒镇去,我们可以在半途设下埋伏。”
断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后笑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由你来着手准备吧,我收买的人手有些经常在城中抛头露面,雪家的人认得。”霜沐隐说着离座而起,背着手迎着夜风看着漆黑的夜幕,“四更天了,再过不久天就会亮起来,你是时候该回去了,处理一下分内的事儿。”
“那我告辞了。”
对方说完转身下了楼梯,霜沐隐也不看他,出声提醒道:“附身在雨苍海身上的那个人如果没有死,此次回去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他会动手杀了你吧,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呢?”
“我是个赌徒,赌徒最该坚信的就是自己会赢。”断崖笑着说,快步下楼去了。
营火已经只剩下了微微的余热,城南外不到一里的旷野上,背风坡下三个人各自卧着,暮炎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殷秋夜躺在他的身侧怀抱着刀,蜷缩起来枕着自己的手臂,旷野的风又冷又急,他全无睡意索性从地上爬了起来,忽地发现女人也坐起了身,背对着正看着远处的黑暗,默默想着心事。
她所想的事一定和雨苍海的死有关,毕竟受过此人的救命之恩,誓死追随了十几年,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杀他但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后悔了吗?”
水莲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殷秋夜站了起来,朝她走近几步在身旁坐下来。
“不是。”
“那你在难过什么?”
“难过……我怎么会难过。”女人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誓死追随的人最后却变成刀兵相见的死敌,这种事我都经历过,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能懂。”
“你也追随过什么人吗?”
“我刚才说的不是我的事情。”殷秋夜还记得很清楚在雾林和长青无悔交锋的那晚,姜寒笙和他之间对话了很长时间,他完全是有感而发,“我所说的是守墓人初代的首领,他为了心里的愿望心里变得扭曲了,只想着利用身边的人,就连他的儿子都拿来利用,最终惨死,雨苍海也是这样的人。”
“或许吧。”
“对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殷秋夜忽然想到了什么。
“何事?”
“雨苍海躲在了一间暗室里,他的样子有些古怪……”
“暗室……你是说里屋中设有暗室?”水莲不解地问道,她跟随主上多年,进到过那间屋子多次却不曾知道房内有这样的设置。
殷秋夜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似乎受了某种很特别的伤,伤势很重,所以才用绷带把全身都包裹起来,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味道也有点怪……有股腐臭味,就像是具死尸。”
“什么意思?”
“我一时也说不出来,暮炎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他进到暗室中去了,而我则留在了外面。我还记得你说过曾无意中发现雨苍海的相貌多年之后都没有一丝变化,可能由此有关。”
“你是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幽莲的脑海里。
“是的。”像是验证了她的想法,殷秋夜低声说道,“雨苍海早就死了,有人用奇特的力量在操控着他。所以你才感觉到他忽然之间变了个人,不管是行为模式还是办事准则都不同了。”
“不……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有人在身后淡淡地说。
两人都是一愣,不禁回头看去,暮炎不知何时醒了爬起了身正眺望着远处的夜色。
“雨苍海早就死了……他被人杀了,为什么我一点都察觉不到呢?何况他的实力在城中也找不到几个敌手,怎么可能轻易就被gan掉?”幽莲神色激动地说。
“我想是死于‘尸鬼附身’这个可怕的禁术之下,这个神秘莫测的人并不是操控死尸,而是复生在死去的躯体上,并且能够夺取死者生前所有的力量和能力,我差一点也被杀了。”
“可是、可是……”
暮炎进一步说道:“此人全身缠绕着绷带,身上散发恶臭,是因为附身的时限将近,他需要找到一个新的身体存活,而他选中的人正是我和秋夜。”
幽莲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解释近乎荒谬了,可确实都是真的。暮炎也绝对不会随便编造出一个理由,为了减轻她心里的愧疚感,即便是有意这样做,也不该以这样的说词来糊弄过关。
虽然和两人的相识时间不长,幽莲对于他们的信任是绝对的,就像是她信任、依赖曾经的搭档那样。
“断崖故意撤掉了住所周围警戒的护卫,他这一招借刀杀人,是想要取代雨苍海的地位,还是另有目的,水莲,你怎么看?”
一想到断崖这个人,水莲不禁蹙起眉头来,“这个人阴险狡诈,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主上已死多年的事儿,以他自傲的性格可能会和主上摊牌,他没有被除掉说明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幽莲将拳头拍在掌心里,“对啊,因为这个原因,他和雨苍海的关系才能走的如此近,而我自然而然地遭到排挤……他忽然反水,可能是两人之间发生了矛盾或是利益的冲突。断崖把个人利益看得最重,他想要一个更大的棋盘,他喜欢摆弄别人来获得心里的满足,他并不畏惧死,他跟随雨苍海是因为能实现这个愿望,一旦实现不了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