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街道外面静悄悄的，夜市褪去了，城中各处的灯火也随之熄灭。
房内，少女坐在外屋的椅子上，为了让暮炎得到更好的休息她没有凑过去搭话，心里清楚暮炎一定会追问当晚所发生事情的每个细节。对于霜凌月的死不知道他会持怎么的态度和做法，他绝对不会让重要的人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她的心里也满是烦心事，长风临死之前的告诫似乎是出于真心的，寒牙雪都可能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的**，他希望妹妹能够离开那座岛，他已经为妹妹考虑好了以后的生活，在落霞城中安插了一个重要的人来照顾她。
白寂最初非常恨他，可渐渐体会了他的苦心和无奈，渐渐原谅了他。当她被带到城中，长风背叛了主子带着她到了街上，借着乱子躲进了货车的大箱里，那支连夜出城的商队所打出的棋子上面就有一个川子，他所指的重要朋友就是帮助他逃脱追踪者监视的掌柜老板。
他提到的主子是霜家的家主——霜沐殷，至于之前所效命的主子是雨家分家和主家里的其中之一。如今城中的四大家族，除了白家没有分支外，其他三家排除霜家，雪家和雨家都有三、四个旁支。雪雨两家的继承者都非常年轻，雨家的旁支里有一个极具名望的人物，不过此人十分低调对主家从来是毕恭毕敬，城中出了什么乱子也从不搅进来，所以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此人是雨家家主的叔叔，家丁下人较少，势力算是旁支里头最弱小的，不过白寂还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他和霜沐殷非常相像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也许并非是他淡泊名利，只是上一代的雨家家主过于强大，霜家推举支持白家主人来做城主，雪家忌惮苍轮之眼的力量也不愿公然得罪霜沐隐勉强答应了。却没料到遭到了雨家的大力反对，白斩和雨家家主约战进行了一场逐斗，结果战成了平手，从年龄上看还是雨家的家主略胜一筹。
“阿寂，你还在屋里么？”
少女急忙应了一声，“在的，我要是走了就没人能照顾你了，所以我就要了一间房。”
“那我睡在床上，晚上你睡哪里？”暮炎忙问。
“我不困，刚才我已经睡了一会，闭上眼我就能看到霜姐姐满身是血的样子，连做梦都是这幅画面，我心里好自责。”
“你是不有意在躲着我？”
“我没有……”
里屋静了片刻，“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一点累，全身使不出力气来，过上几天就会好了。能不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我有些事想问你。”
少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没有理由推脱只好起身走入里屋。
暮炎坐了起来靠着墙壁，两人面对着面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悲伤的情绪沉积在心底一刻也没有褪去。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晚上，暮炎每一次醒来都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可他去看四周，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对于当晚的事情暮炎心里有诸多的疑问，知情者里就只剩下了少女一个人，其他人似乎都死了。
“我没有逃脱，而是挟持我的那两个人一个被杀了，一个逃走了，你又昏迷不醒，当时巷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追踪者中被杀的人是谁？是那个精通土沙双元的男人么？”
少女点点头，“是他，你怎么知道的？”
“猜测而已，那个女人的地位比他要高，这两个人看起来又是经常一起行动的搭档，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是由那个男人来断后。”暮炎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他就死在你的手上。”
暮炎愣了愣，“等一等……我记得，我中了流沙陷阱全身上下都会沙子裹住了，如果不是凌月突然出现打断了那个男人的释术，我已经被杀了。我看到凌月遇到了危险，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想要救她，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就死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就得天崩地裂，天地俱老，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心里只想着杀了这个人为她报仇。”
“就是在霜姐姐被杀落在地上的时候，你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就发了狂。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涌动的庞大气息，那种气息阴冷可怖，充满了杀戮的信念，我在城中也见到过穷凶极恶之人，但没有一种气息能比你身上散发出的更阴暗。”
“然后我……做了什么？”
“你扑向了那个杀死霜姐姐的男人，他们打算把我抓走逃离巷子，你抓住了逃跑的那个男人，用手掌砍下了他的人头。”
“之后呢？”
少女犹豫了一下，“你抓住了那个女人，不过没有杀她，把目标对准了我……”
“对准你？”暮炎皱了皱眉，“为什么？我已经认不出你来了吗？就算发了狂也该抱有一点意识才对吧。”
“恩，你脑中有一点我的印象，所以才掐住了我的脖子迟迟没有动手。”
暮炎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少女的脖颈，上面鲜红的指痕还很清晰，娇嫩雪白的皮肤还红肿着，他能够想到当时的情景，自己差一点点就杀了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后怕，霜凌月已经死了，如果连阿寂也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他不知道清醒之后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结果。
“至于你发狂的原因，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少女忽然说。
“你快说！”
“可能是跟你的眼睛有关，‘苍轮之眼’是妖瞳邪力中的一种，眼睛也分为‘显瞳’和‘隐瞳’，我哥哥的紫瞳只存在在一只右眼上，这是大多数人认为的，因为他右眼的瞳子呈紫色，左眼和普通人一样，其实他是双瞳紫眼，只是左眼属于隐瞳。当体内的力量被激发到极限的时候才会变色，也就是说……他左眼呈现紫瞳的时候，魂兽的力量将发挥到最大的限度，那时候人会变得神志不清、意识模糊，魂兽的意念将会打压人自身的意识而陷入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
“对！你的左眼也是隐瞳，昨晚你发狂的时候，双眼透着慑人的红光，你是被一股强大yin暗的力量控制住了。我听哥哥说，妖瞳不单单只受魂兽力量的影响而形成这一类情况，你的眼睛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生机，和我哥哥的紫瞳有些相似。”
“我记起来了……”暮炎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儿一边琢磨着少女的话，“那股鲜血上涌，快要烧尽的感觉……叔叔告诉过我，这是病发的前兆。”
“你根本没有患病！”白寂大声叫道，“你叔叔欺骗了你，你的瞳力被封闭着还没有彻底地打开。”
“瞳力？用眼睛凝聚力量发起攻击吗？”暮炎曾从离翁的口中听说过这种奇特怪异的力量，一直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是这样的。瞳术的力量也分为很多种，有的能力是施展幻术将对方封闭在静止的时空里，有的则可以造成直接的打击将元力的属性增强乃至变异，譬如沙元修武者，可以由眼睛里释放出一种黑色的沙，据说这种黑纱一旦裹住了人的身体会快速凝固石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去除不了。”
“还有一种妖瞳无法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不过可以控制魂兽，我从哥哥口中只听过这三种瞳力，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能力。”少女说着一顿，直直地盯着暮炎的眼睛，“你的瞳力似乎不属于上述的这三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太神秘了，我已经被你迷住了。”
暮炎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当晚，我是怎么从发狂的状态下醒过来的，你用了什么办法？”
“这个……”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少女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她想起昨晚用尽最后一口气扑到暮炎身上，用力地咬他的唇，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讲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