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备急召众谋士议事,贾仁禄当即往见刘备,刘备一脸惧色,道:“许都传来消息,曹操兵分二路,一路去黎阳抵御袁绍,另一路五万军马,直奔徐州而来。此路军马竟打着曹丞相的旗号,黎阳军中却无曹操旗号。现实不知曹操在何路军中?此军的主帅是谁?若曹操亲来,当如何应敌?”
贾仁禄哈哈笑道:“明公莫慌,军中只是两个有名的龙套刘岱、王……”此语一出便知不妥,忙将嘴捂上。
在坐诸人闻言愕然,刘备十分诧异,问道:“仁禄从何而知军中主帅姓名?”
贾仁禄老脸一红,咳嗽两声,道:“我早知曹操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来找麻烦,抢地盘。于是暗遣心腹,前往许都打探,我在许都有不少知交好友,是他们将此次出征的主将姓名告诉我的。”
众人纷纷释然,刘备道:“既然主将不是曹操那为何还打着曹操旗号?”
徐庶笑道:“此曹操的疑兵之计,虚张声势罢了。”
贾仁禄道:“正是如此,刘岱、王忠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必不敢轻进的。我们没有必要大惊小怪,马照跑,舞照跳,该干嘛还干嘛。不去理他,曹操粮食多的没地方放,想浪费点,我们也管不着。”
刘备道:“仁禄似乎有点太大意了。强敌既至,焉能不作准备?”
贾仁禄道:“曹操粮食多得吃不完,要消耗一点才心安。我们初得徐州,军粮短缺,可是耗不起,否则曹操自来便无粮可用了。不如给他来个外甥点灯——照舅,让他们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他们虚张声势,我们给他来个见怪不怪,看曹操能奈我何。”
徐庶点了点头道:“仁禄之言虽然有些大胆,确是有理。我料这路军马,必不敢深入,当于境外某处屯扎,以待河北消息。明公若外松内紧,则似危实安。”
贾仁禄笑道:“哈哈,元直说我大胆,我这还有个更大胆的计策,可一试便知曹操意图。”
刘备道:“仁禄请讲。”
贾仁禄道:“可遣一介之使往曹军之中请战,以观其动静。”
刘备问道:“请战不是挑之怒之来?”
徐庶道:“不然,河北的三十万袁军才是曹操重点防守的对象。如今曹操看似三路告急,四面楚歌。其实只要应其一路,余皆不足惧。袁绍谋士虽众,互不相服,不相统属。袁绍又是朝三暮四之人,常因他人片言而改变决定。见谋士所谋不和,必心怀疑惑,不敢轻进。曹操只要扼其进兵之路,深沟高垒,不与之战。袁绍粮草一尽,必然退兵,张绣和孙策也必无功而返。”
“徐州这路军马是曹操恐我袭其后,虚张声势的一路军马。明为进攻,实为防守。刘岱、王忠二人又非宿将,文无张良之计,武无吕布之勇,必不敢轻进。我想曹操也不想白白断送这五万军马,必先吩咐二人不可轻进。我若遣使一介往下战书,彼知我有准备,恐违了丞相将令,如何还敢轻易进兵。”
贾仁禄不往点头,道:“元直所言甚为有理,我本来还以为能搞得曹操手忙脚乱,大出洋相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松就摆平了。”
刘备道:“既然仁禄、元直都主张遣使往曹军之中下战书,不知随人愿往?”
孙乾应道:“卑职愿往。”
刘备道:“公祐此行当小心在意。”
孙乾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奉命出使,刘岱不敢怎样。”
刘备点了点头,道:“那就由公祐前去吧。”
孙乾应道:“是。”
徐庶道:“如今胜负重心尽在河北,明公可差人往探袁曹动静。这里好早做准备。一旦袁绍退军,曹操便会亲来徐州,那时便真要有一场恶战了。”
刘备问道:“谁愿往黎阳一探?”
简雍道:“卑职愿往。”
刘备微微一笑,道:“就由宪和前去。”
袁绍虽说出兵三十万,却雷声大雨点小,迟迟不见动静,直至七月盛夏,各项准备工作方始就绪。袁绍领着一众谋士、大小将领,率着三十万大军。头顶烈日,冒着高温,前赴后继,浩浩荡荡,杀奔黎阳。袁绍一方的办事效率之低,官僚作风之严重由此可见一斑。其时曹操早已列营守住险要,深沟高垒,高悬免战牌,不与袁绍交战。袁绍数次挑战不果,也只得深沟高垒,与之相持。
袁军之中,沮授恨袁绍不用其谋,也不再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军议之时不甚尽力,只是唯唯诺诺,不为其出谋划策。许攸不乐审配领兵,往往行小人诡计,到袁绍那给审配上眼药、进馋言。审配也不客气,于鸡蛋之中挑骨头,找寻许攸的过失,跑到袁绍那里打小报告、告黑状。
袁绍手下谋士为了个人的利益,不顾大局。竟视行军打仗如同儿戏,当此紧要关头,搞窝里斗,且斗个不亦悦乎。袁绍一贯优柔寡断,凭人起落。见此情景,毫无办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事也没生过。
军议之时众谋臣争吵之声不绝于耳,和进菜场似的热闹非常。往往一吵便是一两个时辰,却什么结果也没吵出来。袁绍听得不胜其烦,常常一怒之下离席而去,军议也就因此不了了之。他因众谋臣意见不和,心怀疑惑,便不敢冒然轻进,只得躲在大营之中饮酒作乐,浪费粮食。
如此两军对峙,至八月一直守至十月,双方竟未交得一战。曹操见袁绍如此,知其无能为。哈哈大笑,对边上郭嘉说道:“果不出奉孝所料。探马来报,江东孙策因袁绍逗留不进,也不敢冒然进兵。如今他已回柴桑,留程普守庐江。江东已不足忧,我已命张辽撤回许都。张绣更是不济,见袁绍也奈何我不得,索性放弃襄城,撤回宛城一线防守。这路也无忧矣。”
郭嘉道:“袁绍已无能为,明公不宜长期与之相持,如此徒耗粮食,毫无意义。不如留少量兵马防守,明公自率大军班师回朝,以养士卒。”
曹操道:“我也正有此意。看来这一切都是刘备那厮挑出来,数路之中就他按兵不动。他居然还派孙乾去刘岱营中下战书,刘岱这个蠢货被孙乾三套两套,言语之中竟露出了破绽,让刘备知道了我不在大营之中。不过他还算老实,不敢自专,派人来请示该如何行事,我让他驻兵于一百里外按兵不动。如今袁绍出征已久,前进不得,士卒颇有怨言,士气低落,我看不久必将班师。我欲提兵直攻徐州消灭刘备,你看如何?”
郭嘉道:“明公三思,如今不是攻徐州的最佳良机,我军久戍在外,兵士已疲,军粮也所剩无几,不如先班师回朝。待士卒休整已毕,粮草齐备,明公可亲提一军征讨,徐州密迩,旦夕便到,不怕刘备逃脱。”
曹操低头沉思,片刻之后道:“奉孝之言有理。”
曹操又和郭嘉商议片刻,主意已定,唤吕布降将臧霸守把青、徐。于禁、曹洪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守官渡,曹操自领一军回转许都。
刘岱、王忠遵从曹操之令领军五万,离徐州百里下寨,按兵不动,使人不断打探河北消息。徐州百姓初闻曹军来伐,甚是恐慌,赖有徐庶、刘备安抚民心,方始安定。百姓们迟迟不见曹军动静,也渐渐的不以为意。刘备采纳徐庶建议,外松内紧,看似和平时毫无分别,实则防守异常严密。贾仁禄对守城、攻城一窍不通,这种时候是插不上话的,只得扮老实状,一言不,坐在那里呆。
这日刘备与徐庶商议如何守城,讨论半晌。忽觉有些奇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抬头一看,只见贾仁禄席地而坐,低垂着头,正在打盹。摇头苦笑,方始想到平时议事时,贾仁禄总是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猛然间听不到他说话,心里还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徐庶回头一看,摇了摇头,道:“仁禄,你也说说。”
贾仁禄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有人唤他,一跳醒来,失声叫道:“什么,曹操大军打进来了?那还不快跑!”说罢站起身来,便欲逃之夭夭。
在场诸人见此情景,无不窃笑,徐庶摇了摇头,道:“曹操大军没有进城。”
贾仁禄道:“哦,那生了什么大事了?”觉得自已有些出丑了,忙回至原地坐好。
徐庶道:“我刚说的守城策略不知有何遗露,还请仁禄补充补充。”
贾仁禄尴尬地道:“很好,很好,你说的很好,我看够详细了,我就不用补充了。”心道:“我知道个屁啊,想补充也不知道补充什么。本来以为相讨守城大事,听起来一定很刺激。没想到比上课还枯燥,什么这里派多少人,那里派多少人。何处该松,何处该紧。如何派细作哨探侦察。这还真是一门高深的课程。唉,只可惜我有一个毛病,一上课就想睡觉……徐庶怎么和原来的政治老师似的,说话像在催眠,听着听着,我便睡着了……”
刘岱、王忠一直扎营不动,也和刘备相峙了两三个月。这日,二人正在大帐喝酒闲聊,忽见小卒来报:“曹公命将军进兵,不得延误!”
刘岱大惊,失声叫道:“哦!”愣了片刻,方道:“知道了,退下!”小卒退下之后,刘岱对王忠说道:“如今丞相催促攻城,你可先去。”
王忠道:“丞相可是先差得你。”
刘岱道:“我是主将如何先去?”
王忠道:“如此你我二人一同引兵前去。”
刘岱微微一笑,道:“今日你我均带酒意,思绪不清,待明日再行商议。”
王忠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转过天来,二人又于帐中讨论半晌,仍未定出该何人前去打头阵。刘岱道:“如此商讨下去也不是办法,恐误了丞相大事。这样吧,我与你拈阄,拈着的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