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喜欢标新立异的人,当脑中的奇思妙想得以实现,都喜欢找人分享一番,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炫耀,罗尔夫的做法也不例外。他没有马上对飞船模型展开介绍,而是有些小得意的卖起了关子:“美丽的女士,虽说你入行时间不长,但也每天接触很多新闻,相信关于飞行器题材的也不在少数,请问你见过这种飞船吗?”
反客为主,受访者适时抛出了问题,采访者只能被动应答。
“有些似曾相识,不过在我看来,飞船外型多有相近,我无法确定真的见过。”
“没关系,这不重要,我想听你跟我说说,第一眼看到它的直观感受。”
“从外型看并不像运载飞船,倒有点星舰的影子,我能再走近些吗?”拍摄者试探着问。
“没问题,请便。”罗尔夫冲镜头做了个让的姿态。
于是画面又向前推进了一段,模型的外观逐渐清晰,尤其是内部细节,都可透过舷窗一览无余。
镜头随拍摄者的视角将整个模型里外看了个遍,回答反倒不确定起来:“呃,说实话,现在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认定它了。”
“何出此言?”
“起初觉得它像星舰,是因为只有作战舰只会采用流线型锐角外观,以减少正面冲击带来的损伤,而其他功能的飞船,为追求跃迁速度,多以弧形设计为主。不过近距离观察后,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凭我对星舰的浅薄认知,知道大型作战飞船最基本的配置就是舰炮,尤其是要抵御中小型太空穿梭机的攻击,就必须在舰体表面遍布各类防御炮塔,而这上面都是常规设施,并无半点武器基座的影子。仅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做出的判断,只能由您来给出答案了。”
此话正中罗尔夫下怀,他似哲人一般信步走入画面中说道:“人有时就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女人,她们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
画外音听起来很惊讶:“你的意思是,它就是一艘星舰?!”
“显而易见,像你说的,它的外观就符合星舰的标准。”
“但它没有装备武器,而且我也从未见过此类型号的舰只。”
“它的确很少见,当年为应对遇战疯危机,吉拉德?佩雷恩亲赴莫姆星,当面委托阿尔戈星际船工集团总裁设计建造。由于时间紧迫,没有从零做起,而是以‘胜利级’歼星舰为蓝本进行深度改进,号称帝国旗舰‘奇美拉’号强力衍生版,被誉为帝国基石的‘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也就是你眼前这艘模型。虽称不上原创,但其实只对原有一小部分做了借鉴,很大程度上的设计都是全新的,比如外观和动力系统。帝国首都巴斯廷沦陷后,该舰正式批量生产,绝大部分成品被用于反攻,还有一小部分下线时,正好迎来胜利的曙光,于是并没有装配武器,被暂存于莫姆星的船坞。战争结束,吉拉德?佩雷恩为向共和国展现诚意,不仅将全部舰队撤回原有属地,还通过阿尔戈集团,将未接收的星舰当作贺礼赠予了共和国。这批‘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被运到了比尔布林吉临时停放,但由于共和国高层将注意力都聚焦在重建上,所以并没有将其装备入列。久而久之,就被遗忘在比尔布林吉,再无人问津。”
“那您又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呢?”采访者问。
“听黑市军火商阿纳托利?别列科夫(在霍里殖民星出生的俄国人,因其父母都来自北高加索,他又有着胆大妄为,贪得无厌的的性格,遂被同行称为‘黑海巨鲸’。曾在遇战疯人入侵时,同时攫取两方的科技进行售卖,造成新普莱姆普托大屠杀的生物武器便是他提供的,乃至后来的伊索星生态大毁灭,博托斯病毒的研制也与他有关。不过由于后期他也提供了一些遇战疯人的重要信息,比如沃克辛兽活体样本的位置,冯杜恩蟹甲的弱点等,当然还有能决定战争胜败,却遭绝地武士摧毁,而未被使用的阿尔法红。战争结束,新共和国对阿纳托利?别列科夫的态度还算宽容,判定他功过相抵,不予以追责。但有生之年不得踏入共和国管辖范围,只能游走于银河系边缘,继续从事他的老本行。)说的,本来我被派去只是寻找遇战疯人的防御科技,以应对自治领内突然出现的黑洞。想不到接洽过程中,我把这家伙喝倒了,他酒后吐真言,说有一批并未记录在案的共和国星舰可以出售,问我有没有兴趣。出于好奇,我详细了解了一下,他也知无不言都说了,于是这笔尘封已久的共和国资产就此浮出水面。”
此时罗尔夫的神情,就像印第安纳?琼斯博士发现了圣杯,那种喜悦真是溢于言表。
“所以当时你就买下了它?”画外音追问道。
“当然,他开出的价码太划算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话一出口,罗尔夫立时觉得不妥,急忙改口道:“我是说我们没有理由不答应,毕竟在此件事上,既能便宜得到一支舰队,又能为共和国挽回些颜面,何乐而不为呢?”
“等等,我没听错吧。”采访者态度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说话口吻也添了些质问的味道:“你们在知情的情况下,还与黑市军火商达成交易,那就等于知法犯法,有意购买贼赃。而在您口中又说是为共和国挽回颜面,我实在搞不懂这两者间是怎样一个逻辑关系,麻烦您解释清楚,舰长先生。”
生硬的话,仿如铜板掷地有声,意在拷问受访者的良知。不过可惜,刚酝酿起的激动情绪,马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因为对方的解释简练而合理,确实符合他的直观表达。
“看来你有些误会,女士。当初阿纳托利?别列科夫透露给我信息时就说,那批总数80艘的‘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货品,已在半年前被分批次偷运出境,藏于一处鲜为人知,又乌烟瘴气的星系。据说那里是罪恶的天堂,海盗,逃犯,无政府主义者,军阀,走私犯,赏金猎人,职业杀手,帝国残余,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坏蛋类型,就都能在那里找到踪影。于是我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我所在军团的最高长官,也是本自治领的领主埃利斯托?默顿爵士,他又将消息传递给了共和国高层,得到的反馈是,希望我们完成这笔交易,从而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防舰队失窃的事传到巴斯廷,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我们自然是欣然照办,而阿纳托利?别列科夫则更为高兴,他做这笔买卖不为赚钱,只想借机获得金钱以外的东西,最终我们双方都如愿以偿了。”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采访者态度缓和了许多,接着继续刨根问底:“那请您具体说说这笔交易的细节,我很想知道一个被驱逐出境的黑市军火商,究竟在这上面得到了什么。”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罗尔夫一改之前有问必答的态度,首次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我想知道原因。”
“交易中有一则保密协定,就是买卖双方不得对外泄露交易详情,尤其是最终达成的条款,更不得为外人所知。所以关于这支救援舰队的由来,我们就说到这儿吧,你可以继续问和救援相关的事。”
话说的不紧不慢,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画面中舰长的眼神犀利如刀。
“好吧,既然是敏感话题,那我们就绕开它。”这次采访者表现的很听话,并未再进一步深究,显然已从罗尔夫的眼睛里读出了危险的警示。
之后她话锋一转,围绕星舰本身展开了话题:“但众所周知,因为体量过于庞大,所有星舰的超空间速度都基本上锁定在2级。如果按照你之前的说法,突破引力波层进入科达玛星需要1级速度,那这由‘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组成的救援舰队,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回答问题之前,我先纠正你一下,整支舰队是由160艘救援舰组成,其中50%是‘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另外50%是‘黄琼蚁’多功能救援船,至于为什么是这种搭配,我会留到后面说。接下来我会把眼前的星舰模型做一拆解,提取出相关部件,来解释我为什么会选它做救援舰。”
说干就干,罗尔夫舞动双手,动作娴熟而迅速,不消半分钟,一艘构架精密的舰体,便被他拆分成几十个小的单元。
“这是舰载反应堆。”罗尔夫左手捏着一个闪着蓝光的漏斗型组件,他的右手上则是由3组模块排列而成的长方形设备。“而这个是飞船的推进器。”
二者被并排放到投影区左边,跟着他又滑动数据列表,点选之后两个同样形状,但体积略小的反应堆和推进器模型从信息库里生成,被一并安置在右侧的空档处。
“能看出它们的差异吗?”罗尔夫摊开双手问。
镜头后的声音试探着回答道:“呃,依我看,除了有大小之分,其他似乎都一样。”
“很好,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嗯?!”
这肯定真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