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碧霄看了很久,她贪婪地观察着星空,看每一处,每一角,就好像她离开血海时,吃着美食那样。
星彤冰也没有催她,氧气还充足。
这时,无线电中传来了向碧霄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欣喜,还有一丝困惑。
“为什么这里的星空,和我在陆地上观察到的不一样呢?月亮和星星的轨迹不太对。”
星彤冰说:“是不是因为你换了一个地方观察的缘故?”
“不是,我已经把我位置的变换算了进去。”向碧霄声音很困惑:“而且在这里,我的灵力在一直增加,我在完成逆修。”
星彤冰忽地想起,极境天修逆修被称为“星历官”,向碧霄之前认为这需要观察星星的历史和轨迹,还找她帮忙,让墟宗做一个太空望远镜给她研究,但一直没有收获。
“星空被人做了假,是不想让别人成为星历官吗……”星彤冰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环,她心想着。
她一时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天教要封杀天修的逆修之路,不止是星历官,就连天教的核心成员,如齐苍云那样的,也不知晓天修的逆修法门。
错误的星空,更让星彤冰联想了很多,比如南门二上的人,就观察不到自己的家乡太阳系了。
“对你修行有好处,可以慢慢看,没看完也不急,可以再来几次。”星彤冰说:“这飞船可以自由出入星空。”
向碧霄“嗯”了一声,她说道:“快看完了,我之前一直在研究星空,现在只需要修正错误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向碧霄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说道:“灵力不再增长了。”
“回去吧?”星彤冰说。
两人返回飞船,飞船开始环绕星球飞行,等待降落的时机。
向碧霄默默看着屏幕上的星空,这是飞船的感知器拍下来的,她在想,天空之上是星空,星空之上是什么呢,星空是不是也是一个血海般的外壳?
这个问题似乎无法靠思考得到答桉。
向碧霄感觉自己的内心变活跃了,不再死气沉沉,她内心中忽然充满了欲望,不是别的欲望,而是探索欲,求知欲,是要冲破引力的束缚,前往无穷远处的欲望。
天之气自身意志对向碧霄的“异化”在她完成逆修后,已经大幅削弱,她的表情变得极为生动,不再澹漠。
好像她的灵魂原本佩戴上了无数枷锁和刑具,现在许多枷锁都去掉了。
她闭上眼睛,稍一思索,脑海里就能浮现出无限美丽,充满吸引力的星空图景。
向碧霄忽然感觉,今天就是自己突破神境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谢谢你。”她低声说:“谢谢你们。”
忽地,星彤冰朝她伸出手,向碧霄迷茫了一瞬,随后握了上去。
星彤冰说:“你在血海里做天城众生的太阳,你在元洲中也一直尽心尽力帮我们,在南荒降雨,为众生制造风调雨顺的环境,你的贡献很大,是我们的同志,这点小忙不用言谢。”
“同志?”向碧霄问。
“志同道合的人。”星彤冰说:“好了,准备返回星球。”
……
南江平原,一处无人区内,刚刚返回陆地的向碧霄与准备好突破的郑师师,都跟随陈景辉来到了这里,准备突破。
神灵突破境界,会制造有害的异像,且如果突破失败,陈景辉得随时准备镇压走火入魔的妖魔。
“我先来吧。”
郑师师走到陈景辉面前,郑重地接过了封印灵丹的铁盒。
“宗主。”郑师师说:“有件事想拜托您……不,没事了。”
陈景辉说道:“什么事,直接说吧,可以坦诚一点。”
郑师师道:“其实没什么,一开始我是想说,如果我突破失败,身死道消的话,想让墟宗照顾一下我家乡的人,和我的那些男友和女友们……”
“但转念一想,您和墟宗对待外海省一直很好,上次风灾的时候,外海省损失很重,一艘艘货轮和船只赶来,为每个岛屿送上物资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我觉得不说也没什么,至于我那些知己,老娘他妈的都死了,还管他们干嘛。”
陈景辉表情没有变化,他心中倒是默默吐槽,您玩的还挺开放的啊。
“后来又想,我要是因为突破境界死了,能不能把我算成和天教作战,英勇牺牲的烈士,给我立个纪念碑,立个凋像什么的,转念一想,这对那些真正因战斗而死的英雄,也不太公平。”郑师师说:“我害怕战争,害怕争斗,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害怕,即使是言修,也会遇到用语言交锋的战场,很多时候要和人打嘴仗,要吵架,说服他们,气死他们。”
陈景辉默然,他察觉到不对,郑师师是在留下遗言,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似乎没有足够的信心突破境界,他开口道:“你要不先休息一下,让向碧霄先突破。”
他很委婉,没指出郑师师的问题,怕进一步打击她的信心。
郑师师摇了摇头,她说道:“我是姐姐,怎么能让小妹妹在我前面冲锋陷阵。”
“在我眼里,突破境界就像蹦极,你知道蹦极吧?那是外海省中很受欢迎的挑战,人们站在悬崖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腿上绑着坚韧的藤条,然后纵身一跃。”
“或者按内陆人的经验,应该像放风筝,把自己当成一个风筝,放飞到狂风中,如果线断了,就是身死道消,如果线绷住了,那就是成功。”
“抱歉,宗主,生死一线间,我难免一些感触。”
陈景辉说:“我能理解,就连常人到了生命中的关键时刻,也都会有些感悟,写下诗词,更别说情感比常人更丰富,更敏感的言修了,但你不用勉强自己,这份神境灵气一直给你留着。”
“可惜我不会作诗,我的诗都是抄的。”郑师师吐了吐舌头,打开了封印神境灵气的铁盒:“……原来神境灵丹长这样。”
“我已经用炼丹术处理过了,分离了低境界的灵气和尽可能多的,上一任主人的精神意志。”陈景辉说道:“但它就是文字的样子,没法改变。”
他见郑师师决心已定,也不再劝,修行总归是个人的事。
“虽然现在说有些不吉利。”郑师师道:“我留下了一些遗言,写了些遗书,放在南江城招待所我的房间里,如果我死了,您别忘记派人把那些信送出去……希望我没有装错信封,不然就……”
郑师师第三次提及死亡时,她拿出了封印的灵气,那是纯粹的文字构成的物质,她一口将它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