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很复杂吗？
乔恩的指尖轻轻划过真人苍白的皮肤。
当触碰到那些缝合线的时候，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用心体会，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真人：！
！
好似烹油遇水，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
在对方眼中，他看到了自己……
一脸惊恐的自己！
先是愕然。
随即愤怒！
真人没由来想到了那些被自己改造的普通人类。
而现在，他也是「普通人类」的一员。
“该死的咒术师，竟敢小瞧我！”真人死死咬牙，身体肌肉就像液体一样迅速融化。
只是，不等他施展形变，数根透明丝线就缠绕在了他扭曲的灵魂上。
“别急。”乔恩微微一笑，“我们的教学才刚刚开始。”
如此温柔。
又如此冷酷。
边上，七海建人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下。
他看向一脸吃瓜表情的五条悟，压低声音道：“事态发展是不是已经有些超乎预料了，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闻言，五条悟反问道：“不然？”
七海建人推推眼镜，“不管怎么看，我们的顾问先生都要比那边的咒灵要危险多了吧。”
“乔乔亲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你知道的，拔除咒灵是我们的工作。”五条悟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你啊，就是太认死理，眼界要放开。”
讲道理，这是眼界放不放开的问题吗？
明明是你俩的思想出了问题！
见五条悟不站在自己这边，七海建人只好压下内心的想法，静待事态发展。
而乔恩这边，则一言不发开始了对真人的改造。
对这种可以随意变形的‘百变怪’，乔医生的建议是拉他去和宝可梦孵蛋。
不过很遗憾，这个世界没有宝可梦。
所以，乔恩开始了自由发挥。
“你从人与人之间的憎恨中诞生，自此之后，你会热衷于帮助他人。”
“你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觉好奇，自此之后，你会对未知产生恐惧。”
“……”
什么叫残忍。
什么是恶劣。
无非令贪食者饥肠辘辘，好财者逢赌必输。
一切都与期望相反。
就足以将一个人折磨致死。
咒灵也是如此。
真人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残酷的改造。
结果。
改造是改造了。
但不是灵魂……
或者说，不是灵魂的形状。
而是灵魂的内核！
“所以说——你的手法实在粗糙，太外行了。”乔恩放开真人。
恢复自由，真人蹬蹬蹬后退四五步。
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几乎和之前别无两样的手掌，“我……我……我怎么……”
“以后就一边憎恨人类，一边帮助人类吧。”乔恩澹澹道：“这就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滥杀无辜。”
“不！”真人绝望极了。
他宁可消失在这世界上，也不会去帮助他视之为蝼蚁的人类。
左右无法。
干脆心一横，就要自我了断。
可惜，在他的灵魂中，还有‘敬畏生命’这一暗示。
自己的生命也是生命。
所以真人下定了决心，却动不了手。
经过一番解释，五条悟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忍不住问了句，“所以，你把这只咒灵改造成了无法对人类产生敌意，专门为人类服务的式神？”
“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从此之后，他会是咒术师这个行业的一大助力，也算是我给上面那些保守派老家伙的示好证明。”
乔恩无奈地摊摊手，“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成天想些用不着的，琢磨着怎么制约或者除掉我。”
“示好？你分明就是在威胁他们……不过我非常喜欢你的做法，那些人，不敲打敲打是不会老实的。”五条悟心有所感道。
完完整整听到了两人谈话内容的七海建人额角冒出三根黑线。
他轻咳一声，把头别向一边，就当没听见。
反正我只是个打工的。
什么权力斗争，实力制约，通通和我没关系。
对。
只要不加班。
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真人听说自己余生都要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不由悲从中来。
这个才诞生不久的特级咒灵在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他本不该承受的沉重……
兵不血刃，真人被乔恩几乎以一己之力降服。
而那些之前被真人改造过的普通人类，有大部分都救了回来。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有的人承受不住异变带来的精神冲击，已然成为了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对于这些人，乔恩也没有询问五条悟和七海建人的意见，直接慈悲地施展了安乐死。
他见过太多太多恶行，已经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事件影响心态。
不过，他也有喜好厌恶。
把真人叫过来，随手抽了几巴掌，才算出了口气。
真人：……
难受，想死。
有没有谁能过来杀了我啊？
边上，五条悟跃跃欲试。
也想试下抽扇真人的感觉。
不过却被七海建人拦住，“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我们还需要回去复命不是么。”
五条悟眨眨眼睛，“不是我们，是你。”
迎上七海建人惊愕的眼神，他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带上你？”
可爱的后辈（×）
值得信赖的工具人（√）
七海建人麻了。
他在心底打定主意。
下次再有什么行动，打死他都不会和五条悟一起。
这人太不靠谱了！
……
……
本以为此次行动就此落幕。
一行三人带着心累欲死的特级咒灵有条不紊地往外走。
突然，一道人影拦住了他们。
修长的眼睛，戴着类似耳廓模样的耳钉，梳着丸子头，额前一道缝合线，僧人打扮，左额一缕刘海飘然而下。
“Hello，好久不见。”‘夏油杰’对五条悟笑着打了声招呼。
看见来人，五条悟表情微凝，随即便恢复正常，笑道：“胆子不小，敢顶着这副模样在我面前出现。”
“生气了生气了，真可怕。”‘夏油杰’举起手，投降般后退一步。
紧接着，他指指跟在乔恩背后的真人，“好了，打过招呼就该说正事了……他，你们得还给我。”
“你要，我就给？”五条悟似乎有些生气。
然而‘夏油杰’却不想和他打，笑道：“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我知道你究竟有多难缠，现在的我还不想和你动手……
但，像你这样的人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束手束脚了。
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在东京再来一场「百鬼夜行」吧？”
“真敢说啊。”五条悟气极反笑，自顾自摘下眼罩，“「百鬼夜行」？缩首畏尾的家伙，你也配。”
“咒灵操术而已，简简单单。”‘夏油杰’笑容不变，“对我来说，只是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罢了，这些年我很努力，手里恰好有一些好货。”
说着，一股强大的咒力一扫而过。
五条悟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
而七海建人则紧紧握住了钝刀刀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何等——邪恶的气息！
“是我小瞧你了，看来你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五条悟盯着‘夏油杰’那张熟悉的脸。
曾经唯一的挚友，在死后也不得安宁。
对乔恩使了个眼色，他深吸口气，“领域……”
“我在东京室内安排了三只特级咒灵，你杀了我，会有成百上千的人给我陪葬！”在「无量空处」完全展开前，‘夏油杰’急忙大叫。
咒力中断。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那张脸，一言不发。
“呵呵，如果没有准备，怎么敢直面你。”‘夏油杰’冷笑不止。
他略过七海建人，又细细打量一番传说中比五条悟还要强大的咒术师乔乔，张开手臂道：“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我早晚都会复活。”
生怕五条悟他们不信，‘夏油杰’暗自催动咒力。
轰隆。
整个下水道都摇晃起来。
七海建人迅速微蹲，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再站起，他的脸色已然一片铁青。
敌人竟然可以催动地震！？
五条悟表情依旧澹然。
但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犹豫。
对他来说，拔除咒灵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对方手里还有人数不明的人质……
乔恩看了半天，忽然笑道：“你这么想要，那就给你好了。”
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同时扭头。
乔恩什么都没说，只是推了推真人，“去吧，以后好好做人，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期待。”
“早晚活剐了你！”真人内心疯狂咆孝。
但事实上，他说的却是，“好的。”
‘夏油杰’：？？？
真人：！
！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七海建人和五条悟先是有些反应不过，但紧接着就明白了乔恩的打算。
真人已经被彻底改造，就算放在外面，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危害，更会因为其想要帮助人类的本能，成为己方的卧底。
这么一想。
就算送给对方也无所谓。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乔恩的灵魂改造足够成功，且不会被别人破解……
五条悟无比信任乔恩的实力。
只见他微微一笑，又戴上眼罩，“就像我同伴所说的那样，你想要，那就送你好了。”
‘夏油杰’心中虽然无比疑惑，但真人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不能任由他被咒术师们带走。
谨慎地盯着五条悟等人，‘夏油杰’逐渐和真人隐没于黑暗。
当两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五条悟忍不住大笑起来，竖起拇指道：“还是你想的周全，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比起夸我，你应该考虑下，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吧？毕竟总不能别人一威胁你，你就任人宰割。”
乔恩摊摊手，“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其实有句话他说的没错，你这人就是太束手束脚，会被外物所牵绊。”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道：“我会考虑这个问题。”
紧接着，他又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等那家伙发现真人的异常，应该会很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吧。”
“说不好。”乔恩摸摸光滑的下巴，“也有可能，会崩溃？搞不好会来两句你们这儿的国骂。”
……
……
等了很久很久。
吉野顺平终于再次见到了乔乔先生。
乔乔先生并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还跟着个身量很高的白发眼罩男。
眼罩男似乎身份极为特殊。
见到他，无论是热情开朗的虎杖悠仁，还是爽朗大方的钉崎野蔷薇，又或是总是沉着张脸的伏黑惠纷纷围上去。
“五条老师，幕后黑手已经解决了？”
五条悟让开半个身位，“这个问题解释起来相当麻烦，所以还是让乔乔顾问和你们好好说说吧。”
一时间，许多眼神落在乔恩身上。
乔恩表情如常道：“解决了，但没有完全解决……最近一段时间内，对方是无法出来祸害人了。”
语落的瞬间，吉野顺平很是激动地冲过来，“乔乔先生，你的意思是真人先生已经死了吗！”
五条悟看看乔恩，“就是他？”
乔恩点头，“就是这倒霉孩子。”
五条悟默默感受着真人身上的气息，忍不住感慨：“能把普通人改造成咒术师的模版，那个咒灵的确有独到之处，可惜暂时不能为我等所用。”
乔恩皱眉道：“喂喂喂，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人设不对了。”
五条悟愕然。
虽然不想承认，但‘夏油杰’的再次出现，还是让他变得和之前不同了。
不过他是谁？
五条悟！
心思一定，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一把搂过吉野顺平，“不要再去想那个咒灵的事情啦，你也就是看书太少，被人骗了，等多看看书，明白了事理，就知道之前所做的一切多有幼稚。”
社恐少年·吉野顺平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虎杖悠仁一拍胸脯，“放心，我会帮助顺平尽快适应咒术师身份的！”
闻言，吉野顺平心中一片温暖。
明明之前都已经做出那样的事情了，虎杖同学居然还愿意接纳自己。
他真的，我哭死。
乔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被伏黑惠握在手掌中的宿傩断指，轻轻挠了挠眉梢。
有时候碰上个不省心的妈，也挺让人无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