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斗米恩仇
进门的是曹变蛟舰队中的东厂百户。
“下官见过提督。”
“如何？当地大明人可有动作？是否有行动的意图？”
张百户展开了自己带来的纸张。
“属下佩服，情况果然不出提督所料。就在刚才，本地大明土着在宗族三房长老熊茂高的带领下前往土着人的据点去了，二房长老彭宏济带着人去了荷兰人的弗兰碉堡，大房长老金全全带着全族的青壮去了画角据点，剩下四方的长老柯银芝守在码头不远处。应该是想白天赶路，在晚上发起进攻。除了四房之外，剩下三房都加配了从山脚城里面缴获的荷兰人的火枪。”
“哦？留下四房防备我们？”曹变蛟若有所思的问道。
“四房的长老，也就是柯银芝的父亲今天六月才因为为了救人而被荷兰人打死，现在长房长老金全全一直在拉拢四房，想要自己的儿子和四方的联姻。应该是被四方柯银芝给拒绝了。上次四房为了救人，和荷兰人的交涉中死的人最多，也全部都是青壮，所以……”
明白，都是大明人，这种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一说都清楚。
“这么说，他们也还是以为我们就是几艘战船的海盗，没有发现我们商船之上的士卒？”
“前几日长老不是专门上船拜访过我们，其中大房和二房都派人去过商船，我们这里用银元和礼物给打发了，应该是没有发现。”
“不错，出去的番子都报功。不止是关注动向，还能了解到这背后的事情，好得很。”曹变蛟赞许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提督，我们买通的线人都混着跟进去了，您看……”
曹变蛟很是苦恼，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人可以商议，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自己做决策。
“画角据点那里我清楚，最多也就一两百荷兰人，剩下的也就三四百雇佣兵，长房的眼光也是看的准。更何况，画角应该是荷兰人的仓库吧。”
“是的，提督。码头这边他们借了咱们的光。属下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提督提前策反了飞马号，利用飞马号混进了山脚城，我们就算是打，也没有这么轻松。画角就不一样了，那里本来就是荷兰人设置在土着人里面的仓库，平日里面也就是百十人。”
张百户看来真的是没有少下功夫，对于整个苏门答腊旧港的情况很是熟悉。
“不好办啊。”
四海最近的几次行动，说起来也是异常的碰巧，这种情况就是提前约好了都不能做到如此的严丝合缝。
曹变蛟率领的四海舰队本来就没有攻打荷兰东印度公司苏门答腊旧港的意思。那时候的他主要的精力还在阿拉伯的海盗身上。按照陛下的要求，他们放弃了近海的好处，而是转攻远海。
没有办法，就他们的这种船只，碰上了荷兰那种六十门炮的中型战舰，也只能避其锋芒。可是，当荷兰东印度公司准备挖个坑将这些他们眼中的大大小小的海盗一网打尽的时候，这拙劣的计谋，却被曹变蛟给一眼就识破了。
“是个读过书的秀才都不会中计。”
曹变蛟如此评价荷兰东印度公司散发出来的，给国王送礼，众舰队回避的公告。
杜兰岛海域，曹变蛟广发英雄帖，请来了在马六甲活跃的大大小小十多家的海盗，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已经不再是大明海军的将领，而是南海上的总瓢把子。优质的火药和众多性能出众的手雷，就是他请客的唯一筹码。
在现场实验了火药和手雷的性能后，所有人都同意了曹变蛟的计划。
“荷兰人无非就是想要把我们聚而歼之，我们要做的无非也就是将计就计四个字。这次荷兰人聚集了战船二十一艘，他们想要预设的战场就是在马六甲海峡的出口处。我们财宝也要，战船也要。四海舰队不才，我们愿意冒充大舰队迎面去抢劫运输船队。各位当家的，你们只要埋伏在这几处海域即可。”
曹变蛟眼睛上带着皇帝陛下在学院中经常带着的眼罩，身后的桅杆上是一只飘扬的骷髅旗帜。
“对方的主力战舰一定要会停在这片海域。几位当家的都是海上的老手，停泊的远了，他们就赶不到战场，停泊的太近，岂不是告诉大家护航的舰船不少，谁敢上去抢。所以，荷兰人的战船一定会在这里出现。这片海域的好处就是岛屿暗礁多，容易藏身。可是，要是我们有心算无心，用上装满炸药的快船，提前几个时辰动手。不说全歼了，打得荷兰人一年半载不敢出门，我觉得还是能做得到的。”
“曹大当家说得有理，只是这抢宝的辛苦活，能不能让给我们？”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花名佛爷。
“这就是个出苦力，当靶子的活，我是估计荷兰人这运输船也就是做做样子，上面的红货可不多啊。”曹变蛟这时候才不让呢。越是口风紧，估计抢的人就越多。
“抓个雀雀还要一把米呢，抓个石斑还要一点饵呢，他荷兰人还真是敢走个空船。更何况，”佛爷说话就有点不客气了。
他本来就对这个冒出来的四海舰队不爽，加上他手上还有其他的资料。
“大兄弟你这话就不地道了，佛爷我的人在山脚城下也看了，那上船的箱子当时还倾覆了几个。你们猜……”
说着，佛爷将手里面的墨西哥银元扔到了大船的甲板之上，银元滴熘熘的在甲板上打着转。
“哎，就跟这个一样，一箱子的银元都在山脚城的码头上打着转。当时几个扛包的就被荷兰人给一刀子就给捅死了。曹爷您轻飘飘一句话，这就什么都没有了？”
“哼！”
曹变蛟一声轻哼，手中的大刀在装满火药和手雷的箱子上面轻轻的拍着。
“那爷爷我辛辛苦苦从辽东弄回来的火药和手雷，这些还不够分量？”
“分量倒是够了，咱们也不是说您不能参加，就是不能您一家去啊。”一个穿着大红袍子，叫做邓珊瑚的女海盗头子直接站出来靠在了佛爷的怀里面。
“佛爷，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哈哈哈，邓家大娘子说话，哪有不对的道理。佛爷我就是爱听。”
“就是，大不了我们抢来的东西抵扣你的火药钱。”众人一听，也开始纷纷叫嚷开了。
“算了，算了。”一看这个场面，曹变蛟就准备直接撤退了。
“我们四海本来是求财来的，大家既然都不同意，那好！”
他直接跳上了装满火药的箱子上面。
“我们四海退出，你们自己玩儿去。老马，让人准备起锚，请各位老大下船！”
来吧，埋伏在外面的火枪手都赶紧上场吧。曹变蛟一遍演戏，一边心里面给佛爷打气。这时候再不出来，这戏还真是不好演下去了啊。
“想走，可能不太好走吧。”
一看曹变蛟被自己拆穿，佛爷爆发出来了一阵狂笑。和曹变蛟预计的一模一样，佛爷手中的茶杯一落地，哗啦啦啦，几十号人都端着弓弩长枪，出现在了船舷、船帮和船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