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把一千手持火枪的士兵安排在了队伍的前方。
寨墙后面这一段距离的河滩不宽,沐天波队伍分成了三排,使用的是三段击战术。
在队伍的第一排的士兵们身边,穿插着手持手榴弹的投掷兵。
再后一点,是步兵,最后才是弓兵。
马祥麟的四千白杆兵排在了最后,这样的阵型是沐天波主动要求的。
用他的话说,他麾下的士兵只有经历了血与火的磨练,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战争。说白了就是练兵。马祥麟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他要给沐天波成长的机会,也要给他麾下的士兵成长的机会。
看着从寨墙上嚎叫着冲下来的交趾士兵,前排的士兵们都有些紧张,有的士兵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手心也溢出了汗水。
与四处逃窜的叛军不同,此时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的正规军。
这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眼看着敌人一点点靠近,终于进入火枪的射程,负责指挥的军官一声令下,前排的三百多名士兵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郑氏士兵应声倒地。
射击完了的士兵迅速后退,虽然一些士兵在慌乱中犯了些低级错误,但整体来说还算差强人意。
第一排士兵在装弹,第二批士兵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
然后再军官的号令下再次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片郑氏士兵倒地。
接着是第三排。
郑氏士兵在火枪的攻击下艰难地前进着。
“弟兄们!冲啊!赶在他们装好弹药之前!”
一个将领大吼道。
在他的认知中,火枪填装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此时两方的距离不到二百步,稍纵即逝。
但是他错了,至少此时明军手里的就不是和他们一样老掉牙的火绳枪。
燧发枪的射程比起米涅步枪差得多,但又比火绳枪强的多。最高射程能达到一两百步,但远了之后相应的射击的精度就比较感人了。
不过或许燧发枪的精准度不够高,士兵们的射击水平也不够精湛,但一大群士兵摆在你面前,闭着眼射就行了,只要威力够大不就行了?
射不准瞄准的敌人,还射不准他旁边的同伴?
抓紧时间装弹,闭着眼射就完了。
这就是他们培训的内容。
当第二轮枪声想起。
本以为能趁对方装弹的空档多跑些路程的郑氏士兵们,全都蒙圈了。
怎么这么快?
这是很大一部分人的反应,也是临死前最后的反应。
又是一排、两排、三排。
当枪声再次进入停歇状态的时候,冲锋的士兵们更加卖力了。
此时距离明军最近的士兵已不过一百多步远。
“冲啊!他们装子弹呢!”
不得不说这名将领相当的称职,只要一有功夫就赶紧鼓励身后冲锋的士兵。
但他的称职并不能减少士兵的伤亡。
还没充多远呢,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娘的火枪,怎么这么快?
此时的明军射击的火枪兵已经慢慢找到了节奏,意识到了战斗真的就像上头说的那样。
装弹,标准,射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至于射出去的子弹会带走谁的性命,那就看命运吧。
射出的子弹越来越多,倒下的郑氏士兵也越来越多。
但是在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离明军也越来越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郑氏冲锋的士兵们开始兴奋起来。
他们兴奋,战阵中央的沐天波更加兴奋。
“投掷手!”
沐天波在对讲机里大喊一声,收到命令的投掷兵领队勐地挥下了手中的旗子。
早就拧开盖子等着拉线的投掷手们动作整齐划一,一百枚手榴弹扔了出去。
若说火枪的齐射下,有人能侥幸活下来并跑到最前面。
但在一百枚手雷的爆炸下,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剧烈的爆炸让郑氏士兵的攻势为之一顿,前面的被炸的东倒西歪。
后面的吓得止步不前,而且明军的火枪兵可不管你冲不冲,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装弹、瞄准、射击。
即使烟尘缭绕,看不见敌人,但子弹命中敌人时的惨叫为他们指引了方向。
在火枪和手榴弹的双重打几下,郑氏的士兵不敢冲锋了。
士兵们纷纷折返方向往后面炮,领军的黄老三一看,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立刻后队变前队,快速朝后面退去。
见敌人撤退,沐天波果断下令步兵出击,朝对方追去。
等待依旧的步兵终于有了登场的机会,哇啦哇啦地拎着刀往前冲。声势异常浩大。
他们一冲,本就无心恋战的郑氏士兵跑的更快了,恨不得多长一双腿。
但是逃跑有个禁忌,那就是绝对不能乱。
这要是一乱,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可偏偏被手榴弹的威力吓得胆寒的士兵们乱了起来,前面的跑不快,后面的跑不了,挤作一团,很快就被立功心切的明军给追上了。
明军冲在最前的一个士兵一刀砍死了一个来不及躲避的郑氏士兵,给这场反攻拉开了帷幕。
这些本来称不上精锐的官府兵们极其享受这种打顺风仗的感觉,一个个兴奋地在战场中上蹿下跳,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眼看逃不掉的郑氏将领试图组织反击,但很快被明军一方的人盯上,围攻至死。
这座关卡的寨墙不高,并且在炮火中已经倒塌。
但毕竟不是平地,攀登也需要时间。
越过寨墙,就能活下来。而越不过去的,则必死无疑。
此时一座废弃的寨墙成了横亘在生与死之间的鸿沟。
战场上的厮杀震天响,步兵追击的同时,沐天波又下令火枪兵们缓步上前,自由射击,目标是那些站在高处正在越过寨墙的郑氏士兵。
他们无疑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刻钟后,战斗暂时结束了。
明军杀完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士兵,再次退回了原地。
而黄老三侥幸逃到了外面,狼狈地跪在地上向郑楷请罪。
郑楷面色阴沉,他虽然没在近前,但枪响和爆炸声他都听到了。
从对方枪声的密集程度他不难猜出己方到底损失了多少人手。
至于那剧烈的爆炸声,应该就是黎八说的那种杀伤力极大的秘密火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