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殷千户,陛下的命令,是来之前下达的么?”沐天波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昨晚下达的。”
“昨晚?”
听了殷国定的话,不光是沐天波,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昨晚下的命令,你今儿就来给我们传达?
“我们锦衣卫,有特殊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就算万里之遥,消息也能片刻到达。”殷国定正色道。
万里之遥?
片刻到达?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们?
饶是一向稳重的秦良玉此时听了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看殷国定的神情,似乎又不又不是在胡说八道。
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公爷、秦将军,你们可能认为我说的话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上,的确如此。锦衣卫遍布大明各地,有详细的情报分级制度。若遇到紧急情报,可随时上报朝廷。而陛下,则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云南的局势,是此刻陛下最关注的问题,所以,战场上的一切,陛下都已经知道了!诸位只需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即可。”
殷国定见众人质疑,不紧不慢地正色说道。
话已至此,众人不得不相信了殷国定说的话。
在他们看来,殷国定实在没有说谎的理由。毕竟无论他传单什么样命令,军队的指挥权都不可能在他手中。
“既然殷千户说的,是陛下的旨意,我们自然没有不听命的道理。就照殷千户说的办。”
秦良玉第一个答应了下来,接着沐天波也开口附和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千里外的京城,朱由检正陪着自己的儿子朱慈烺踢足球。王承恩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一旁没说话。
朱由检见状,明白他有事相禀,就随手招了个小宦官接着陪朱慈烺玩耍。
“怎么了?”
“万岁,虎墩兔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攻打土默特!”
“土默特?”朱由检愣了愣。
这虎墩兔是好日子过够了啊,土默特可不是喀喇沁这样的小部落,实力比科尔沁强多了。现在建奴都没了,还往西边跑个啥?
“虎墩兔,可能是想要一统漠南蒙古吧。”
“一统漠南蒙古?就凭他?”朱由检哼了一声,若不是这些年大明需要一个安稳的北方,他早弄死虎墩兔了。
“王伴伴,传令各边,小心戒备。另外指挥曹文诏,朕会派人送一批淘汰下来的兵器过去,让他以私人名义卖给虎墩兔,打仗么,没兵器怎么行。既然虎墩兔要一同漠南,咱们得帮帮这个好朋友啊!”
“是,陛下。”
王伴伴领命,退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陛下想干啥,但绝对...没安好心。
王承恩走后,朱由检也没心情陪儿子玩儿了,踱着步来到了乾清宫,叫来了兼任着工部尚书的范景文。
“朕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虎墩兔磨刀霍霍,准备攻打土默特。”
“什么?攻打土默特?近来虎墩兔的日子过得不错吧?好好的攻打土默特干什么?”范景文对此表示不太理解。
“兴许是想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吧。你调一批京营淘汰下来的兵器,运到张家口去。能装备一万人就行。”
“这是何故?”
“既然他愿意打,咱们就得给点支持。大明和插汉不是友好往来的兄弟国么。”
“...臣,遵旨。”
范景文悄悄看了眼笑眯眯的朱由检。
怎么看,怎么觉得没一点友好的样子。
“好了,别乱猜了。虎墩兔挺可怜的,朕真的是想帮帮他。”
“陛下仁慈。”
宣府
曹文诏正坐在桌子后面沉思。
他刚刚接到了朱由检的命令,让他以私人的名义卖兵器给虎墩兔,他猜了半天都没猜出来陛下此举的意图。干脆直接放弃了,命人出关去请贵英恰。
第二日一早
贵英恰意气风发地来了。
“曹总兵找我来可是有事?”
“我听说你们要打土默特?”曹文诏邀请贵英恰坐定,给他泡了杯茶问道。
“是的。不过土默特和大明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贵英恰先是一愣,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打科尔沁不让打,打土默特难不成还不让打?
“到没什么关系。眼下我遇到了点难处,想请你帮帮忙。”
“哎呀!你我兄弟之间,何谈什么请不请,有需要尽管开口,我贵英恰能做到的绝无二话!”贵英恰胸口拍的邦邦响。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大明眼下火器发展异常迅勐,军中换装了许多新式的兵器。眼下淘汰了一大批,眼看放在仓库里都快生锈了,我就愁着怎么才能处理掉呢。这不,听说你们要打仗,就想到你们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消化消化?”
“有多少?”贵英恰的眼睛亮了起来。
“大约够一万人装备,有战刀、长枪、弓箭。”
“这么多!?”
“对。你们消化的完么?”
“此时要禀报大汗,不过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只有兵器么?有没有甲?”
“甲?”曹文诏的脸耷拉了下来。“你我相识也有几年了,这么想让我死么?”
“哈哈哈、曹总兵不要动怒,随口一问,随口一问。”贵英恰慌忙摆手道歉。
“我私自卖点淘汰下来的兵器,只要不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就不要紧。但若是敢在甲胃上做文章,我还没活够呢。”
“放心吧!我知道,这事儿我会烂在肚子里。”
“那就好。你回去跟你们大汗说说,若是可以的话,派人捎个信儿过来。七日之后过来运东西。”
“曹总兵,咱们还没说价钱呢。”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曹文诏一拍脑袋。“这些武器虽然是淘汰下来的,但是至少九成新,拿到就能用。再加上,这毕竟是杀头的买卖,价钱上可能要贵一些。”
“曹总兵请说。”
“两万两,打包卖,不还价。”
“这、可不便宜啊。”
“没办法,中间需要打通的关节太多了。要知道,不管朝廷是多少钱造出来的,卖给你们性质就不一样,就不能单单以造价来衡量了。你回去跟你们大汗说一声,嫌贵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好!”贵英恰拒绝了曹文诏的盛情挽留,风风火火地跑了。
插汉现在能打仗的成年青壮已经七八万了,但武器装备远远跟不上。他们大汗正为此事发愁呢,曹文诏简直是瞌睡给了个枕头。
他骑着马飞快地跑回了盘谷镇,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跟虎墩兔说了一遍。
“好!”虎墩兔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若是这批武器能到位,咱们可以出动六万兵马!倒是土默特定然不堪一击!对了,他说多少钱了么?”
“两万两!打包卖!”
“这么贵?”虎墩兔皱起了眉头。“能少点么?”
“不能。”
贵英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忘了问了。
虎墩兔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半晌,他咬了咬牙道:
“答应他!”
这价钱若是放到平时,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可眼下出征在即,多一万人,多出来的战力不容小觑,明知被宰也认了。
“好!”
贵英恰又屁颠颠地来到了宣府。
“不是说同意的话派人递个消息么,怎么又亲自跑一趟。”曹文诏又给贵英恰泡了杯茶,笑着问道。
“唉,不还是那兵器的事儿么。回去之后,我们大汗吧我骂了一顿。说价钱太高了,他接受不了。”贵英恰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就是不买了?”
“倒不是不买,就是这价钱稍微有些贵。能不能再少点?”
“不买算了。”曹文诏站了起来,作势就要送客。
“哎~曹总兵,倒不是不买。只是我们大汗觉得贵而已。你知道他骂我的时候怎么说么?说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你也不还还价,枉你整日跟曹文诏称兄道弟的。兄弟,你说我们大汗都这么说了。哥哥我这面子,你怎么也得给一点不是?不说多,三千两千两都行!”
曹文诏面容古怪地看着贵英恰。
咋还打起感情牌了?
“少两千两!不能再多了!”
“哎哟喂!谢谢兄弟!谢谢兄弟!”
贵英恰拽着曹文诏的手连连道谢。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趟跑的值,又赚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