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多铎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汗此举到底是何意?是看不起我等?”
阿济格也是语气不善。
本以为就算让他们留守,也得知会一声吧,再不济也得派个人通传一声。
就算你们四大贝勒年龄大、实力强、威望高。可我们也是父汗的儿子,眼下出征,连个招呼都不打,像话吗?
“咱们去找二哥?”
“找他干嘛?还有什么好问的?”
三人正说这话,硕托从外面走了进来。
“硕托,你没跟随大汗出征?”多尔衮看到硕托,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没有啊,你们这是?”硕托疑惑地说道。
“没什么。”多尔衮闷闷地说道。
“是不是还在因为大汗的事儿而烦心?”硕托笑了起来。“此事我昨日问阿玛了,他说大汗当日与他商议了此事。说是你们旗下的士兵去年损失最为惨重,几乎全军覆没,新兵战斗力不强。况且喀喇沁不足挂齿,所以此次出征没打算让你们去,让你们在家好好休养生息。”
按说硕托的解释很到位,也确实是代善给出的答桉。
但话说出来一回事儿,听起来又是一回事儿。
这些话到了多尔衮的耳朵里,就只听到一句话。
战斗力不强。
多尔衮的脸几乎扭曲到变形!
硕托见状,更加疑惑了,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怎么看起来越说越生气了?
阿济格见状,知道不能让硕托再说下去了。便伸手拉着硕托坐了下来,岔开了话题。
“前几日你不是说要跟大汗一起出征吗?”
“没有,大汗只是命我调拨士兵。但是阿玛还是不愿让我单独领兵。”说着硕托的脸色有些暗然。
代善一直不待见他。
他和哥哥岳托是代善的嫡福晋李佳氏所生,代善的继福晋叶赫纳喇氏不喜欢他们两个,多次在代善面前诋毁他们两个。
时间长了,代善也对自己的这两个孩子心生厌恶,特别是硕托,多次在努尔哈赤面前请求下令把硕托杀死,原因是说硕托有可能会投降明朝。努尔哈赤自然是很奇怪,好好的哪有当爹的求着要杀死自己的儿子的。结果一查,原来是代善听信了叶赫纳喇氏的谗言,并且还虐待自己的两个儿子岳托和硕托。
努尔哈赤大怒,训斥了代善。说:你也是我前妻生的孩子,我虐待你了么?我想要杀死你了吗?接着在努尔哈赤主持下给岳托和硕托分了家,并且宣布代善不再是他的继承人。
这下代善慌了,想起自己大哥的死,他非常害怕。
竟然跑回去把叶赫纳喇氏给杀了。这下彻底激怒了努尔哈赤,而代善也失去了最后一丝成为大汗的可能。
后来岳托和萨哈廉相继战死,代善才对硕托的态度好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
硕托的心情是复杂的,本以为自己有可能得到的父爱,其实只是抚慰伤心情绪的工具人罢了。所受宠爱远不如叶赫纳喇氏的另外几个孩子。甚至就连岳托的死,对于代善来说也就是少了个能征善战的勇士罢了。
此时的硕托脸色暗然,他已经足够努力了,却依然无法走进父亲的内心。
阿济格看着一脸失落的硕托,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你以后跟着我们吧!”
“什么?”硕托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阿济格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出城游泳去?”
“行啊。”
阿济格拉着仍然脸色阴沉的多尔衮,和硕托、多铎一起到城外的苏子河去游泳去了。
黄台吉出城后,一路向北,渡过了苏子河。
对于多尔衮等人的情绪,他不了解,或者也可以说压根就不在乎。
硕托对多尔衮说的话,代善有一定的艺术加工。原话是这样的:
就他们手下那些老弱,济得什么事?
言语中满是不屑。
他当然知道这三个小兄弟对自己的敌视,不过无所谓,他不在乎。毛都没长齐,兵都没有,还敢跟我龇牙。
大军行至诨河,黄台吉在河边驻足了很久,他想起当年父亲带着他们征战的峥嵘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啊。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明军自然不会不知道。
经过一番打探,得知了黄台吉此行的目标。
黄台吉倒也没刻意藏着掖着,他认为就算明军知道了他此行是去打喀喇沁也会袖手旁观的,坐山观虎斗一向是是明军最喜欢的招数。
并且他认为赫图阿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他觉得明朝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干掉他们的打算。不然逃回赫图阿拉这么久为什么不打?极大可能是为了休养生息。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藏什么呢,反正也藏不住。
如黄台吉所料,朱可贞暂时真没打算插手他和喀喇沁之间的事儿。既然是狗咬狗,他又不是主人,没好处的事儿,为何要管。至于赫图阿拉,他也没打算攻打,因为他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派出了一个使者,伍响,一个会说女真话的使者。
事实如黄台吉所料,朱可贞确实按兵不动。黄台吉在浑河边驻扎了三日,见明军确实没有动静,他才往北渡过浑河继续进军。
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已在两日前,一个人借着夜色的掩饰,悄悄地来到了多尔衮的住处。当听到下人通禀说外面有个奇怪的人要求见自己的时候,多尔衮愣了一下。
大半夜的,谁会来找自己。
“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但他说他从西边来。”
“西边?”多尔衮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赫图阿拉的西边是哪?
鸦鹘关!?
“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正是伍响。
“你是何人?”多尔衮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汉人!”
“看出来了,来送死吗?”
“贝勒不会杀我的。”
“哦?你这么自信,必有所持。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帮助贝勒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我心中都知道,贝勒为何还要揣着明白装湖涂呢?贝勒想要的,不就是一把椅子吗?”
多尔衮沉默了一下。他有些拿不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黄台吉近些年一直对你们兄弟三人多有打压。前线打仗,你们先上,后期分赃,你们晚分。去年辽沉一战,你们三人旗下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其中意味,我不说想必贝勒也清楚。无外乎是要把你们防死。
我们汉人有句话这样说的,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而你们,在黄台吉的眼中就代表着威胁!从一开始剥夺你们三兄弟手中实力最强的两黄旗,再到平日的处处打压。贝勒不会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怕!他怕你们三兄弟成长起来后实力超过他,威胁到他的汗位!因为他登上汗位的手段本来就见不得光!”
多尔衮的脸色阴沉,他已经猜到伍响要说什么了。
“当年贝勒的生母乃是大福晋!我一个汉人都知道,大福晋根本不需要殉葬,可黄台吉依然打着你们父汗的旗号活活逼死了你的生母!
为什么?就因为他害怕自己得不到汗位!因为你们是他最大的威胁!贝勒可以想一想,你们父汗生前最宠爱的女人是谁?
是你们的额娘!否则怎么会将最精锐的三旗交由你们掌管?汗位,本就该是你们的!他黄台吉不过是用阴谋诡计害死你们额娘、假立遗嘱的小人!”
“住口!”多尔衮勐地拔出宝刀架在了伍响脖子上,一旁隐藏的护卫也都冲了进来,手持利器,怒目而视。
“再说我杀了你!”
“我可以不说,贝勒可以不想么?眼下黄台吉只不是过是被我大明连连挫败,等他腾出手来。你一时间会收拾谁无需我说了吧?任谁害死了对方的生母还敢留着自己的仇人?”
伍响的一番话直击多尔衮内心深处。
逼死生母的仇恨,长期以来的打压,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一瞬间全部在心头萦绕!
“你代表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