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身体已经痊愈的祖大弼受到了黄台吉的宴请。
祖大弼一进门,黄台吉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屋里还有三人。黄台吉一一作了介绍。
分别是鲍承先、杨方兴、罗绣锦。
自从范文程跑到阿敏那后,文馆隐隐以鲍承先为首。
“祖将军,本汗近来公务繁忙,一直没得闲去看你。就派了本汗的福晋去照顾你。怎么样?大玉儿照顾人可还行?”
听了黄台吉的话,祖大弼背嵴一阵发凉。
“还好、还好。”
“那就行。眼下战事焦灼,本汗就不多留将军了。今晚就送将军出城。”
“这......”
祖大弼有些吃不准黄台吉怎么个意思。
“来!祖将军!本汗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祖大弼有些慌乱地举起酒杯,跟黄台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他倒不担心酒里有毒,想弄死自己也不会等到今天。
一杯酒下肚,几个人开始有吃有喝起来。
席间,杨方兴妙语连珠,把几人逗得不时哈哈大笑。祖大弼的酒越喝越多,醉意开始上涌。黄台吉像是喝醉了,慢慢趴在了桌子上。
“祖将军,大汗不好意思说出口,怕你为难,依我看,你干脆就投了大汗好了。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个在大金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汗一向求贤若渴,此次回去,劝说令兄带着兵归顺了大金吧。以大汗的康慨,定然不会吝啬高官厚禄。”鲍承先趁着酒意说道。
“就是!要我说,明朝皇帝根本就没把令兄放在眼里。京营的盔甲火器那么厉害,也没见姓朱的给你们发一些。你想想,若是你们锦州兵有了和京营一样的装备。你们还会死伤那么多兄弟么?”
“你们祖家从太祖朝便为明廷效力,到头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兄弟我真替你们不值!”
杨方兴和罗绣锦也在一旁拱着火,唯恐天下不乱。
本就有些醉意的祖大弼闻言也开始恼怒起来。
是啊!
京营那些酒囊饭袋拥有好的装备都能打胜仗,我们手下的精锐却连个城都攻不下来,自己还差点死了。他越想越恼,但脑子里还是保持了一份清醒。灌了一口酒后,起身告退了。
祖大弼走后,黄台吉抬起了头,眼神清澈,哪里有半点醉意。
“大汗,您看祖大弼会归顺吗?”鲍承先恭敬地问。
“不好说。但不重要。他是祖大寿的亲弟弟,在盛京呆了一个多月安然无恙地回去了。换做你是皇帝你会怎么想?若祖大弼真有意归顺,那是最好,若不能归顺于我大金也无碍,离间一下祖大寿与南明皇帝的关系也是好的。”黄台吉笑吟吟地说。却省略了大玉儿的关节。
这次他是下了重注。无论祖大弼会不会归顺,消息一传出去。皇帝必然很难再信任祖大寿,再加上辽阳城久攻不下,一定会让他心生怀疑。祖大寿祖上在宁锦盘踞多年,宗族势力甚强。即使不能为他所用也要想办法赶走他。南明皇帝对军权的掌控如此严密,一定不会容忍祖大寿继续做大的。不然为何不直接派装备精良的京营士兵来攻城,而要派祖大寿?
等吧。
只要守住辽沉,祖大寿这个总兵,恐怕也干到头了。
祖大弼醉醺醺地回了自己的住处,他的心情有些不好。鲍承先等人的话多少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
他用力推开自己的房门,朝自己的床走去。刚走到床前,发现一个人躺在上面,不着寸缕,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是大玉儿还有谁。
祖大弼那点小情绪瞬间抛到了天边,勐地扑了上去。
良久之后。
“祖将军今晚就要走?”
“嗯。你们大汗说了,天黑送我出城。”
大玉儿没再说话,等祖大弼回头看时,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祖大弼一阵心疼。
“你哭什么。老子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
“没什么,只是想到日后不能再跟将军学骑马,有些难过。”
祖大弼沉默了。
也不知是不是大玉儿身份带来的加成,这些时日,他很快乐。
“那我再教你一次吧!上来,自己动!”
夜幕降临,黄台吉命人把祖大弼送出了城,还把自己的战马送给了他。
祖大弼骑着战马飞快地朝鞍山驿奔去。
一朝脱困,心情激动之下不禁仰天长啸。
大难不死,还把黄台吉的女人搞了!这牛皮能吹一辈子!
是夜丑时,他来到了祖大寿的营帐,本以为自己大哥见自己没死定然欢欣。没想到大哥却是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大哥!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再敢骗我,我一刀砍了你!”
祖大寿声色俱厉,祖大弼的谎话怎么能瞒得住他?
祖大弼见状也是无奈,把这月余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把黄台吉的女人搞了?”
“那可不!”
“他还把他自己的战马送给了你?”
“那可不!”
“你叛变了?”
“还没呢!”
“你说出去有人信吗?奴酋的女人和战马都让你骑了,还把你送回来!你说你没投敌!谁信?我都不信!?”
“可我真的没投敌啊!黄台吉也没逼我啊!?”
“你!你湖涂啊!就算你没投敌,偷偷回来也行啊。可你倒好,大摇大摆地就回来了。能瞒得住陛下的耳目?他会怎么看你?他会怎么想我?他还敢让我祖家在辽东任职吗?啊?你狗日的脑子进水了吧!”
祖大寿越说越气,一脚踹在祖大弼屁股上!
“我是狗日的,你也是狗日的。咱俩一个爹!”祖大弼揉了揉屁股,小声滴咕道。
“你!我会命人把你关押起来,等战后再说吧。”
“为什么啊!?”
“来人!把祖大弼拉下去。”祖大寿没理会祖大弼的叫屈,命人把他拉了下去。
祖大弼说完他就猜出了黄台吉的所想,无外乎就是要让陛下对自己失去信任。此计若成,要么自己被调离,要么投敌。
现在祖大弼已经回来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陛下好像并不是很信任自己,就像这次攻打辽沉。除了应有的粮草外,就只有两百米携带炸药包的京营士兵。纵使战斗失利,也就在今日派了一千士兵过来。
京营士兵的装备犀利他早有耳闻,可这么久了,为什么迟迟不发到自己的手中?火枪就算了,那些防护能力恐怖的铠甲呢?匀都能匀出来一些吧。
祖大寿失眠了。
脑海里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第二日。
没良心炮的威力彻底断绝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这建奴估计要彻底玩完。
就这鸟样了还他妈鼓动别人叛变呢!?
黄台吉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朱由检会整出来一个没良心炮。
那自己的反间计呢?那可是在三国演义上学的啊!
我的女人!我的马!
有些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计谋不过是笑话罢了。
辽阳一日失守,莽古尔泰率军逃回了沉阳。
“大汗,咱们跑吧!辽阳失守了。明军肯定马上就来攻打盛京了!”莽古尔泰急吼吼地说道。
“往哪跑!?”黄台吉落寞地说道。
“先回老寨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代善也走了进来。
“明军的那种炮真有你说的那么大威力?”
“我亲眼所见!明军打朝鲜时的炸药包听说过吧?就是用炮把那个打出去。几百个炮筒一起开火,一炮下去,城头上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了!恐怕济尔哈朗当场就炸死了!就那明军还不死心,又来了一炮。之后就轻松地攻上了城楼,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就算盛京比辽阳坚固,能顶住几炮?”莽古尔泰有些后怕地回忆道。他确实害怕了。
代善听完点了点头。看向了黄台吉。
黄台吉一脸怅然。
这是他爹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没想到短短几年就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哥哥的眼神,大有你不走我们走的意思。
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下命令吧。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