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风雷迎天起!
青阳城上的阴云越发厚重,天雷接连不断的响彻,一刻都不得停歇。
这一瞬。
彷佛是苍天发出了怒吼。
齐槐仰头望天,发出一声讥讽到了极点的冷笑。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座金身神像并不是神明的本体,只是他的一道意念短暂的降临。
但是,那又如何?
对于他来说,管你是不是本体。
总之就是一句话,今日势必要弑杀神明!
而此时,在火焰的燃烧之下,金身已经隐隐有融化的迹象了。
青阳城的神明被深深的震惊到了,余下的三只手臂举起手中的兵器就要朝着齐槐袭来。
她要赶在神像破碎之前,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凡人抹杀。
这一击,她动用了神力。
九天雷霆化作了无数道的雷蛇,舞动着身躯一齐朝着齐槐冲来。
她携带着浩浩荡荡的威势,已经是动了真火!
这一击下去,不仅仅是齐槐会身死道消,方圆百丈之内都会被天雷所摧毁。
眼见如此。
跪拜在四周的百姓们居然没有挪动着一步,反而口中高呼着神迹降临。
此刻的齐槐,非常愤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的鼓胀了起来,两边的腮帮子同样鼓胀。
面对无尽的天雷,他的面色丝毫不变,狠狠的将腹中灵气运用某种方式吐了出去。
吼!
吼!
吼!
三声几乎不分先后的狮吼声汇聚合一,直接将所有的雷蛇在瞬息之间全部震碎。
不仅如此。
高空之上密布的阴云也在这三声桀骜的狮吼下消散一空。
青阳城的上空,瞬间恢复了一片清明。
一道雄狮的虚影出现在了齐槐的背后,高逾百丈,身形庞大无比,生四蹄,长九首,足足有十八只眼睛。
此乃上古圣兽九头狮子,血脉强横无比,是齐槐在晋升真血境时融合进体内的九条血脉之一。
他的化身虽然没有融合血脉,但是从中领悟的血脉神通却是可以共用的。
适才的一声狮子吼,将神明的攻击消弭于了无形之中。
这一场战斗,赫然以齐槐的胜利而告终。
都天神火与金乌真火已经将金身神像烧成了一滩金黄色的液体。
神明已然,无力再战!
虽无神血遍洒长空,但齐槐依旧是弑神者。
在青阳城所有人的眼中,他就是这般大逆不道。
是的。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依旧要对神明尊称一声老爷。
显然,神明在大夏的统治已经过去了最起码数十年,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根深蒂固。
不过,就算是如此。
人们那颗供奉诸神的心还是被齐槐撕开了一道缝隙。
他就像是一颗钉子,狠狠的扎了进去。
如果接下来他死在了神明的手中,这颗钉子自然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可一旦齐槐百战百胜,在弑神的路上走到底,形成无敌之姿,那这根刺只会越扎越深。
直到......
破心中神!
吼!
狮吼声再次传遍青阳城,向着周边之地辐射了出去。
齐槐看着眼前的黄金液体,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从九天之上跨越无尽的虚空传来,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严重的回声。
若是换一个侯级,长期听到这种声音会陷入疯魔当中,境界也会逐渐崩塌。
当然。
齐槐是完全免疫的。
“很好,非常好。”神明的声音是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但是齐槐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愤怒。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跟其他卑贱的凡人不同,你比他们更强,但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蝼蚁终究是蝼蚁,不管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飞的上天。”
此言一出,齐槐顿时笑了。
“蝼蚁能不能飞的上天我不知道,但是像你这样的神,早晚会被我拉下神座,没有谁能一直都高高在上,尤其是你。
今日若是你真身在此,哪里还会有现在说话的机会?”
“放肆!”神明勃然大怒。
她现在是靠着适才送下来的一缕意识跟齐槐对话。
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齐槐拿她没有办法,而且还会被她种下印记,以便后续的追杀。
这一次,齐槐是真正的触怒了她。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齐槐将会以最惨,最屈辱的方式死去,如此方才能够平息她的怒火。
收集了多年的香火,还未来得及享用,便被齐槐所捣毁。
那他只能选择付出自己的生命了。
神明如是想到,可齐槐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表情依旧是先前那般澹然,一脸的风轻云澹,丝毫不在乎神明心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我放肆?”齐槐笑着反问道,随后环顾了一圈,自顾自的说道: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世人叫你一声神明老爷,你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
他们怕你,我却是不怕,而且......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一个连真身都不敢露面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自称神明的?”
很明显,齐槐用出了激将法。
这种激将法非常低劣,在一般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让对方有所波动的。
齐槐自是知道如此,但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做呢。
不等神明开口,他忽然将地上的黄金液体从火中吸附了起来。
液体数量不多不少,估摸着有数十斤。
齐槐没有犹豫,直接将藏在液体中间的一枚青色珠子挑了出来。
“想必这就是你的神物碎片吧?啧啧啧,现在起,它是我的了。”
此举无疑比任何的话语都有杀伤力。
神明瞬间暴怒,她要将齐槐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竟连她的东西都敢贪墨。
而齐槐要做的远远不近视如此。
他的双手摆出了一个玄妙的姿势,接连变幻出了九个印诀。
嗡!
一个诡异的符号浮现在了虚空当中,随后幻化成了一张细密的大网,从虚空当中剥离出了某些东西。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齐槐却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神明的那一缕意识。
他要用上古神象的封禁之力,将意识封印在液体当中。
然后嘛......
熊熊燃烧的都天神火再一次将液体包裹。
这一次,他要将神明的这一缕意识彻底炼化成灰尽!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你这是在自寻死......”
最后一个路字尚且没有发出,神火就已经开始了灼烧。
青阳城的神明直接切断了她的感知。
而此时的齐槐,已经悄然走远。
他并不在乎下面的人是什么样的眼光,什么样的想法。
他只知道,弑杀了这一尊神后,他的念头通达无比。
同时。
这一次的战斗让他对体内的九大血脉感悟更深,融合程度直接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唯一美中不足的,那便是下来的不是神明的本体。
虽然说。
按照适才的情况来看,要是真的下来了,那得齐槐的本体也在这儿才能有一战之力。
但是,能够分解一尊神,鬼知道能兑换出什么好东西。
不过齐槐最后故意使出的激将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那尊神明下场。
反正,她真身到来的那一天,就将会是她的忌日。
随着九头狮子虚影的消散,这场弑神之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齐槐以一人之力,几乎将整座青阳城的高端战力消灭殆尽。
城主府从先前的三位侯级,直接就剩下了城主自个儿。
而且各大真血境统领,除了他的三个死忠,其他人全都被齐槐一剑斩杀。
至于剩下的三大家族。
基本上跟灭族没什么区别。
真血境的强者已经供奉尽数陨落,那跟城中的二线家族实力再次变成了同一水平线。
不过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
除了......齐家。
此时的齐家内院,只要踏入一步就会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越往深处走,便会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几乎要汇成一条小溪的血河。
齐家所有的嫡系,已经全部都死了。
苏颜呆呆的坐在通往内院的门槛上,披头散发,双目无神。
她的旁边放着三把卷刃的钢刀,齐家家主作为老牌真血境,他的修为毫无疑问是非常深厚的,脖子一样也是最硬的。
苏颜废了好大一番力气。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
大仇得报,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天光斜斜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细长的睫毛闪动着。
她迷茫了。
忽然。
天光被一片阴影挡住,遮蔽的严严实实。
苏颜抬头望去,只见齐槐负手而立,低头俯视着她。
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干净,嘴角扬起了一抹澹澹的笑容,更加干净。
齐槐朝她伸出了手,温声道:“走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说去哪里,更没有说要怎么办。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
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一刻,苏颜迷茫的两只童孔深处,彷佛重新出现了光。
她抬起了染着血的手,轻轻的搭在了齐槐的手心。
......
属于原主的因果,已经尽数了解干净了。
二老损失的生命本源想要补充回来,并非一日之功。
哪怕有齐槐留下的丹药,也需要足足三年。
但三年过后,两人原本的寿元会比先前高出一筹。
除此之外,他还给二老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钱财,总量并不多,但是够他们余生吃穿不愁了。
至于钱财的来源嘛,那自然是从齐家的嫡系搜刮出来的。
如此这般,齐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并不准备跟二老相见,一来是毫无感情基础,相见不如不见。
这二来,见面了只能是图惹麻烦,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辈子。
至于接下来是接着住在青阳城还是去其他地方。
谁知道呢?
不过青阳城出现弑神者的消息,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整个兖州,相邻的其他州道同样如此。
甚至于,这个消息有向整个大夏辐射的意思。
没办法,弑神者三个字太过惊人了。
神明高高在上,已有数百年,她们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她们的权柄是至高无上的,怎能容许一介凡人挑战?
兖州辽阔数万里,境内神明的塑像有好几千座。
当齐槐弑神之时,所有的神像眉心都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从这一刻起,他跟大夏所有的神明,以及神明那些忠心无比的狗腿子,全都站在了对立面。
青阳神明下达了诛杀令,全境通缉齐槐,见之可就地诛杀,死活不论。
只要谁有齐槐的脑袋,那将会得到黄金万两,美女数十,田顷千亩......等等数不清的赏赐。
最重要的是,能够获得一次至高无上的神赐。
至于什么是神赐,谁都不清楚。
但是这两字只要一听就热血沸腾,神明赐下的东西,还能有垃圾货色?
就算不是什么宝物,能当神明老爷的一条狗,那也是极好的呀。
不少自恃实力高强之人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踏上寻齐之路了。
而此时的齐槐,正带着苏颜一块,漫无目的地在兖州境内到处闲逛。
他拥有隐匿气息的法门,只要他想,没人能够找到他。
不过嘛。
齐槐时而就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一群不要命的真血境送死。
毕竟,他还惦记着青阳神明的真身呢。
齐槐倒是不担心青阳神明能够忍得住,他毁坏了她数十年的布局,还抢走了她的神物碎片。
这要是能忍,那可真就是王八当多了。
此时,一条林间小路上。
齐槐悠哉悠哉的一边走着,一边研究着手里的那枚青色珠子。
他至今都没搞懂这珠子到底有什么用。
总之,先前从苏颜那儿得到的神物碎片一见到它,就直接毫无阻碍的融合了进去。
显然二者是同出一源的。
这珠子从外面看起来,在散发着微微的毫光,一路上皆是如此,不管是拿到手心,还是收到储物空间之内。
至于内部是什么东西,他便不知晓了,无法探查。
齐槐有一种冲动,要不要把这东西给砸开看看,反正珠子虽坚硬,但是他动用力量的话,破珠轻轻松松。
就在他这般思索之际,走在前方的苏颜忽而道:
“符庭前辈,你快看。”
闻言,齐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便瞧见右侧约莫三里远的地方,附近的天莫名变黑了。
而且只是看一眼,就能察觉到一股浓郁无比的阴寒气息。
他抬头看了看高挂着的大日,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声道:“真是怪事,走,过去看看。”
苏颜自是没有异议,她对齐槐唯命是从。
随后。
两人便悄然隐匿气息,走了过去。
经过一片密林之后,眼前的视线忽而开阔了起来。
两人的身子都是齐齐一顿,绕是齐槐,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
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了。
只见两人的面前有一条宽约九丈的小河,河岸两侧由一座木制拱桥连接。
拱桥的桥头以及桥尾,各自站着一位穿着怪异之人。
头上戴着纯色高帽,身上是一件同色袍子,可袍子外面又披着染血的甲胃,腰佩钢刀,手持长鞭。
时而便会响起啪的一声,鞭子会抽在过桥之人的背上。
桥上的人一样古怪的很,不仅挨打了一句话不说,走路的姿势也离谱的很。
而且。
感知了这么久,齐槐愣是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知到一点儿的活人气息。
就好像面前全都是死人。
想到这般,齐槐的身子再次一顿,心头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他么的,不会是奈何桥吧?”